大雪山四子,自然不凡,縱然此前名聲不顯,但適才於衆修面前,與呂奉先一戰,金烏、厲嬰、韓英三個,也都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分明已經達到了普通神州大宗的神子一列水準,放在水平稍差些的神州北域,怕是已足以與神子爭鋒,但如今,面對着呂奉先一圍人的逼迫,卻仍然不肯低頭,卻顯得有些自不量力了,畢竟呂奉先那是何等人物,以一敵三都不落下風的可怕戰修啊,而白玉京李長淵、紅穗、火真人等人,無論是身份,還是氣機都不弱於他……
這種力量對比,簡直就像是雞蛋對石頭!
這聲名不顯的大雪山四子,竟要爲了一隻妖鴉,與這麼大宗爲敵不成?
“給臉不要臉,那就斬了他們吧……”
無聲對峙裡,脾氣火爆的火真人陰聲厲叱,身周火意暴漲,便要率先撲出。
大雪山四子,再加上大金烏,也是目光一凜,都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且慢!”
眼見得這一場大戰不可避免,卻也就在此時,下方陡然間一個大叫聲音響起,赫然又有一道驚人的氣機從下方升上了高天,來人穿一件月白長袍,上面繡着一座仙風縹緲的高山,形貌丰神冠玉,身上的氣機,就連空中呂奉先一方的諸位神子,也爲之惻目,心下對其留意了幾分。
“那人是……傳說中大雪山五子裡修爲最高的一人,北神山道子!”
下方,有人認出了來者的身份,無不動容。
“大雪山五子,竟然來齊了,真要與白玉京的這幫神子和太上道統傳人死磕不成?”
“他們就不怕大雪山於此一役,斷了所有的傳承與希望嗎?”
下方人潮涌動,低聲議論,對這大雪山,真是又佩服又輕鄙。
佩服他的,是覺得這大雪山果然義薄雲天,爲了一隻妖鴉,不惜對敵強大對手。
輕鄙的則是,這種義薄雲天,在修行界裡來講,實在太可笑了。
若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簡直就是不成熟,幼稚!
“呵呵,又來了一個……”
火真人見到了北神山道子,卻也冷笑了一聲,毫不在意。
倒是那紅穗仙子,眉頭稍稍一皺,低聲道:“此人名爲聶山人,出身南瞻北神山聶家,天資倒也不俗,乃是罕見的地靈血脈,他亦曾經在南瞻玄域神碑留名,後來機緣巧合,被中域離恨天一位長老看重,收爲了入室弟子,表現也算不錯,只是後來南瞻大雪山於神州北域立道,這才放棄了離恨天真傳弟子的身份,回到了大雪山,被人稱爲大雪山五子之一,以他的修爲及天資,本來應該成爲大雪山惟一神子,只是不知爲何,一直未曾實現,卻與另外四人齊名……”
“曾經拜入神州中域離恨天,甚至還成爲了真傳弟子?”
聽了這句話,呂奉先這一方的人,倒有不少都輕輕皺起了眉頭。
能夠拜入離恨天,便已經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在其中爭到了真傳之位,就更難得了。
一時間,火真人這等沒有底蘊的修士,已經有些忌憚了。
畢竟他雖然天資極高,但也不願與離天恨有關的人沾上關係……
一時間,這大雪山第五子的出現,倒讓場間諸修有了一絲絲的忌憚。
北神山道子舉步邁上了高天,也是眉頭緊皺,望了一眼呂奉先等人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厲紅衣等人,卻忽然間開口喝叱:“你們幾個都瘋了不成?簡直就是胡鬧,爲了一隻妖孽,竟不惜爲大雪山招惹這等大禍?快快向呂道友道歉,將這妖孽擒了,綁縛到他的身前……”
“譁……”
他這一句話說了出來,卻使得場間諸修大感意外。
本以爲大雪山五子的最後一位露面,好歹能讓這本就實力差距太大的雙方拉近一些,卻渾沒想到,這位北神山道子一開口,便露出了與大雪山四子截然不同的態度,這一來,不僅呂奉先等人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心情愉悅了,厲紅衣等人更是眉頭緊皺,心底怒火熊熊燃起……
“聶山人,平日裡我等相爭,還是自家家事,而今擺在面前的乃是道義大事,你卻要將我大雪山的恩人交給敵人,如此恩將仇報,就不怕天下修行之人的恥笑嗎?”
厲紅衣皺着眉頭厲喝,雙脣都在輕輕顫抖。
“胡鬧!”
北神山道子厲聲喝斥:“什麼道義大事?什麼大雪山恩人?我從來都不認爲這妖孽對大雪山有什麼大恩,當年的封禪山一戰,根本就是一個荒戮的笑話,倒被你們當成了英勇事蹟了,本來我已經求過離恨天的恩師,有他老人家一句話,南瞻立道何等容易,豈會落得現在這種攪亂了北域,亂作一團的模樣?哼!別說這妖孽了,便是那魔頭沒死,我大雪山也該與他劃清界限,你說道義,替天衛道,斬妖除魔,將這妖孽擒了,送給太上道統呂道友,這纔是道義!”
這一番話,竟說的慷慨激昂,義正言辭。
“我早晚吃了這個王八蛋……”
厲嬰氣的破口大罵,身周鬼氣一陣翻騰。
韓英也是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本就冷漠蒼白的臉,更顯得冷了幾分。
“我去你大爺的王八蛋,當初我們拼死闖封禪十陣的時候你去哪了,現在來說風涼話,別以爲我那兄弟近幾年沒有現身,你就真覺得他死了,沒了顧慮,我告訴你,他本事大着呢,你死十回他都死不了,現在說不定他就在下面聽着,把你今天這話全都聽了去,聽着吧你!”
大金烏也氣的呱呱大罵了起來,唾沫橫飛,連譏帶諷帶嚇,就差上去撕他了。
“呵,那魔頭若真在,讓他來見我,聶某正缺這樣一個除魔衛道的機會!”
北神山道子被大金烏也罵的臉色鐵青,冷笑着開口,說完之後,又忍不住看向了王瓊,低聲道:“王瓊師妹,你向來都是聰明人,今天怎麼也犯了渾?還不快來我這裡!”
“當年玄域降南瞻,我也曾與你聯手,共奪機緣,落下了交情……”
見他發問,王瓊忽然也淡淡的開口,眼睛不帶半分感情,嘴角掛着一抹冷笑:“後來到了神州,也曾得你照顧,心下對你頗爲感激,在大雪山,你欲爭神子之位,我也幫你壓制厲紅衣,不遺餘力,平日裡你總言方行那個魔頭,做事自私自利,一番胡鬧,我也認可,總以爲若是換了你來,做的當比那魔頭強……但今天……呵,也算見了你的心意,你我二人,就此割袍斷義!”
說着,右輪一擺,切下了一片衣角,飄飄搖搖,飛向了北神山道子。
而王瓊冷若冰霜的聲音跟着傳了過來:“與那魔頭比起來,你還真是連廢物也不如!”
“你……竟敢如此對我?”
北神道子臉色大變,幾乎難以置信的看着王瓊。
而大金烏則是眉開眼笑,看出了王瓊冷漠表相下的那一抹悽楚之意,嘻皮笑臉的湊了過來,大翅膀想去拍王瓊的肩膀安慰一下,笑道:“妹妹別傷心,大金爺疼你啊……”
“滾……”
話還沒說完,一道殺氣騰騰的紅輪切了過來,嚇的大金烏“嗖”一聲溜到了一旁,渾不在意的道:“妹妹你別急啊,大金爺我就快肉身修到極致,可以化人形啦……”
聽着這番話,北神山道子聶山人可是氣歪了鼻子。
大雪山上下,無不知道北神山道子對王瓊有意,而王瓊此前也並未表現出反感之意來,上下人等,多已將這二人視作眷侶,北神山道子更是將王瓊看作了自己人,這纔會暗示她與自己站在一起,可渾沒想到會出了這等事,心下正自震驚之中,便又見到這隻賊鳥竟然趁着王瓊心情激盪之意,玩那趁虛而入的把戲,只氣的他咬牙切齒,眼放毒光,手掌都已經哆嗦了起來。
不過,他卻也知道王瓊性子倨傲,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了。
“呵呵,看樣子大雪山還是有人明曉事理的,這位道友深明大義,呂某感激不盡,不過你同門看樣子一時犯了湖塗,卻也不是一言兩語能勸得回來的,依我看來,需當頭棒喝纔可令其明白對錯道理,如今魔淵之內,勢疾情重,卻也由不得我們在外面多作耽擱,我欲出手斬此金烏,抽魂煉神,拿回我太上道統之物,便請兄臺制約一下你們大雪山的弟子,莫阻我路如何?”
好在這時候,呂奉先開口,卻也幫北神山道子稍稍解了圍。
“謹奉呂兄之命,待到入了魔淵,還望諸位道友多多照拂!”
北神山道子嘆了口氣,搖施一禮,而後轉向了四位大雪山弟子,眼神已堅定了下來。
而呂奉先以及名爲見義,實爲奪取劍靈的一幫子道統神子,在此時也皆殺氣暗升……
“大雪山危矣……”
下方,諸道統修行之人,皆心中暗道,沉沉嘆了口氣。
如今他們,每一個都相信大雪山有正面對抗神詐某一個大宗派或大世家的實力,甚至在小輩之中,尚能夠勝之,但如今面對着這麼多道統實力的針對,大雪山五子之首又擺明了站在對面的立場,自己都已經內鬥了起來,面對着對方的強勢,這四個小輩,又哪有半點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