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舒同立即笑嘻嘻的:“強森先生真是想得周到。來,米寶,我們夫妻以茶代酒敬強森先生一杯。”
米寶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將茶杯遞到她的手裡,同時,自己也舉了起來,態度十分誠懇:“我早就想感謝強森先生了,不僅僅是你一直以來對我們的巨大幫助,更因爲上次米寶遇到危險時,要不是你及時出手,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從這點上來看,我是愧對米寶的……強森先生,謝謝你。要不是你,米寶真的遭遇不測,我就萬死莫辭了。”
強森淡淡的:“歐先生客氣了,生死關頭,你能先選擇米寶,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哈哈,我們都是好夥伴,客氣話就不多說了。來,大家一起幹一杯。”
米寶默然一口喝乾了杯中的茶。
歐舒同還是興致勃勃的:“既然強森先生來了,我正好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何事?”
“我和米寶不是已經結婚一年了嗎?按照我父親的意思,他身體狀況現在還可以,所以想盡快爲我倆舉辦一場婚禮,詔告親友。畢竟歐家娶兒媳婦,總不能這樣無聲無息的,對吧?”
強森好生意外。
就連米寶也不由得放下了碗筷。
歐舒同葫蘆裡這是賣的什麼藥?老爺子這段時間可從未提起這事。
而且,這廝鳥之前的協議裡註明,絕對不許公開舉行婚禮,讓他心愛的崔蓮心傷心難過。現在,他又爲什麼想大張旗鼓?
她正要開口,可歐舒同搶了先:“歐大少現在咄咄逼人,我不打算跟他硬碰,而且崔蓮心的緋聞鋪天蓋地,對我的形象傷害極大。爲了挽回形象,危機公關部建議我趕緊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如此,一切流言蜚語不攻自破。強森先生,你意下如何?”
強森將手裡的茶杯放下,看了看米寶。
米寶也看着他,心底,竟然七上八下的。
歐舒同笑道:“米寶,你也別太擔心,反正這不過是個過場而已,以後,該怎麼相處我倆還是怎麼相處,不會讓你爲難。當然,我也知道,公開舉行了婚禮,以後會對你的形象有所影響,爲此,我會給你適當的補償。”
“又給10%的股份?”
“何嘗不可?反正我們也是利益共同體了。”
米寶勉強一笑:“既然如此……”
“我認爲沒這個必要!”
二人的目光都落在強森臉上。
強森的目光卻落在米寶左手的小手指上——精心種植上去的小手指一眼看去十分逼真,可是,仔細看時,能發現她端着杯子時,根本就無法靈活自如的跟其它幾個手指協調配合。
本來,他已經請好了名醫,連時間都約定了。可是,米寶並未等待,反而跟歐舒同一起自行在本市醫院做了種植手術。
也許是察覺他在凝視自己這根斷指,米寶悄然地縮了縮手指,不經意地移到茶杯後面。
強森收回目光:“不用這麼麻煩。而且,這種作秀毫無意義。”
歐舒同問:“那強森先生還有什麼別的更好的辦法?”
“時間能沖淡一切。只要歐先生管好崔蓮心,別讓她那張嘴繼續亂說,一切流言蜚語很快不攻自破。”
歐舒同一攤手:“崔蓮心好解決,但是,歐大少可不好解決。”
“歐大少的事情,歐先生就不用擔心了。我會替你設法。”
歐舒同還是堅持:“我認爲,一場盛大的婚禮是提升形象最好的辦法。強森先生,既然我們的合作都到這個地步了,多一個儀式又如何?”
強森只是轉向米寶:“米寶,你的意思呢?”
米寶口乾舌燥,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腦子裡亂嗡嗡的,其實壓根就不在乎什麼婚禮,甚至沒聽清楚他們究竟在爭論些什麼。
歐舒同輕輕將手搭在她的肩上,聲音十分溫和:“米寶前些日子受了許多苦,這也是我這個合作伙伴極大的失職……”
強森的目光高深莫測:“所以,你想拿一場婚禮彌補她?”
“這談不上什麼補償。可是,在我國,自來講究名正言順。米寶作爲我的太太,今後得頻繁在公衆場合亮相,如果沒有一場像樣的婚禮,外界不知情者會認爲我對米寶毫無誠意,也不利於米寶的形象。再說,股民們都更樂意看到一個對家庭負責的成熟男人形象……”
強森忽然打斷了他的侃侃而談:“我要跟米寶單獨談談。”
歐舒同十分爽快:“二位請便。”
那是歐家最美的景點,一大片造型別致的玫瑰園林,各色玫瑰品種分時段開放,拳頭般大小的花朵香氣氤氳,加上人工噴泉造成的霧氣,人置身其間,頗有點仙氣縹緲之感。
走了幾步,米寶停下。
強森回頭,看她一眼,但見她已經在一條長躺椅上坐下。
他也坐下。
她從頭頂摘了一朵玫瑰,一瓣一瓣撕着玩兒,很快,紅色的汁水染紅了指頭。
偶爾擡頭,正對強森的目光。
他一直在審視她。
在她的記憶中,他的目光從來不曾如此嚴肅——彷彿那個情人節的午夜場電影,彷彿她第一次跟他並肩而行時候的熱烈心跳。
許多年之後,這心跳也不曾冷卻,卻逐漸地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就連午夜夢迴時,也不敢坦白承認——我一直暗戀這男人,可是,我知道,一直不會有希望。
一見楊過誤終身。
自從認識了強森,又何嘗不是天下再沒有一個男子能入得了眼?
可是,自從紅歌出現後,她連這種心跳都小心翼翼的掩飾起來,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心事。跟人合作,扯上了感情,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米寶,你真的同意和歐舒同舉行婚禮?”
她無所謂:“結婚證都拿了,多一場婚禮其實也無所謂,對吧?”
強森盯着她。
她忽然覺得這目光令人壓抑,不與他對視,移開,淡淡的:“大叔,這很重要嗎?不過是走一個過場而已。”
“你真認爲只是過場?”
“不然還會有什麼?”
“如果我說不同意呢?”
她一怔,緩緩的:“大叔,你爲什麼不同意?”
“我認爲歐舒同的目的不對。”
“他有什麼目的?”
“只怕他假戲真做。”
米寶呵呵笑起來。
她笑了好一會兒,強森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大叔,你想多了。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吃香。”
“可是,歐舒同給你10%的股份。這是一筆巨大的數字,歐舒同不可能白白轉到你頭上。米寶,你要知道,這筆錢,可是他贈送給崔蓮心的n倍。”
她若無其事:“他只是規避風險而已。”
“一般人規避風險,只會找自己最信任的人。”
“我們不是他的合作伙伴嗎?”
強森死死盯着她:“你真的只這麼認爲?”
“嘿,大叔,難道你還真認爲他愛上我了?”
強森伸手摘下一朵玫瑰,“米寶,你聽過一句話嗎?所謂政治,便是將擁護自己的人變得多多,將反對自己的人變得少少。經過這一年的磨合,歐舒同逐漸認爲你對他非常有用,所以,關鍵時刻不惜血本。”
米寶迷茫:“然後呢?”
“然後,你就會順理成章真心實意替他賣命。直到有朝一日,徹底被他榨乾所有價值,然後,像吃過的花生殼一樣被扔掉。”
“他有崔蓮心,崔蓮心還曾爲他懷孕……”
“崔蓮心?你真認爲他那麼愛崔蓮心?米寶,我告訴你,像歐舒同這種野心家,對任何女人都沒有愛情。在他眼裡,只有利益……”
米寶一字一句:“那大叔你呢?”
強森不料她有此一問,居然很狼狽。
她死死盯着他。
他一直沒有回答。
半晌,她站起身,冷冷的:“大叔,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就不必太擔心了。”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
щшш⊕тт κan⊕¢O
米寶低頭,看到自己右手無名指上那一枚碩大無比的藍色鑽戒――是歐舒同玩笑似的強行戴在她的手上,還沒來得及取下來,強森就來了,因此,她也忘了。
“米寶,這鑽戒又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不過是一件道具而已。”
“僅僅只是道具?”
“當然。我不是特意來幫助歐舒同的嗎?他是我的僱主,偶爾有一些小費也不足爲奇。”
小費?
這麼大的小費?
強森意味深長,“米寶,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變了?”
誰不變呢?
成長就是逐漸蛻變的過程,不是嗎?
她掙脫他的手:“好了,大叔,你那麼忙,就不用擔心這種區區小事了。事成之後,你別忘了對我的承諾就行了。”
“米寶,我早就說了,你馬上就可以去劍橋。”
她忽然很憤怒,聲音尖銳起來:“這世界上沒有人可以不勞而獲。我如果不完成任務,卻白佔你的好處,這算什麼呢?強森先生,難道我是你包養的小蜜?”
說完,也不看強森的臉色,轉身就走。
因爲腳步太快,跑到大門口時,差點跟擦身而過的歐舒同撞個滿懷。
“米寶,怎麼這麼急?”
她一把推開他就進了門。
歐舒同看過去時,強森已經大步走遠了。
他若有所思,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