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蓮心鬆一口氣:“看吧,我就說她在吹牛。還老闆娘呢,真敢說。”
“米小姐並不是老闆娘,可是,她是我們的老闆。”
領班經理認認真真的:“這間俱樂部,已經從頭到腳都是米小姐的,我們全部是爲米小姐打工的員工。”
崔蓮心的櫻桃小口張得能塞進去一顆雞蛋。
她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訕訕的:“舒同,這到底怎麼回事?她怎會成爲這裡的老闆?”
歐舒同回答不上來,也悻悻的,臉色非常非常難看。
米寶一路吹着口哨回家,十分開心。
但是,一想起那個逃跑的機器人,也不知怎地,總是有一股強烈的不祥的預感。這是強森的公司私下裡研發生產出來的,真要有什麼三長兩短,該如何收場?
或者說,這個機器人會不會給強森帶來極大的危害?
車子停下,她的雙腳踏上鵝卵石鋪就的小徑時,忽然不想往前走了。
回這個地方幹嘛?
到底哪一點值得留戀?
跟一個不值得的男人耗着,多一天就是浪費一天生命啊。
她索性在路邊的長椅子上坐下。
夕陽西下,正是晚餐時間點,這片區域行人很少了。她一個人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月色慢慢地爬上天空。
當晚,歐舒同沒有回家,自然,接下來,他也真沒有要求她做過什麼事情。
好幾次,米寶想斷然離去,哪怕電腦和父母相冊都不要了,可是,一想到還有一週時間,就生生忍了下來。
畢竟,歐舒同從未有過任何不良舉措。
就這麼一週了,咬咬牙,忍過去吧。
那天早上,她外出散步。
據說今年有厄爾尼諾現象,全球變熱,連續好幾天溫度都在30°以上,十分炎熱。米寶怕太陽,只每天早上出去散散步,勉強算作是一天的運動。可今天實在是太熱,才走了幾百米,渾身就已經大汗淋漓。她摸一把額頭,摸到一手的汗水。
立即走到前面的花圃,打開水龍頭洗洗手。剛關了水龍頭,甩甩手上的水,聽得高跟鞋清脆之際的聲音。
她擡頭,看到李芷蘭。
李芷蘭一身高級職業套裝,手裡拿着坤包,臉上的妝容十分精緻,氣場也很足。
“米小姐,我想跟談談。”
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最近,人人都叫自己米小姐——很顯然,是歐舒同放出了風聲,從歐太,直接到米小姐了。
她因爲這個轉變而暗暗高興。
畢竟,這時候還頂個“歐太”的名號,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她很鎮定:“李小姐有什麼事情?”
李芷蘭在她旁邊的長椅子上坐下。米寶也坐下去。
前面是一株巨大的黃桷樹,徹底將長椅子覆蓋,行人罕至,真是個談話的好地方。米寶只是好奇,爲什麼歐舒同的舊愛新歡輪番上陣?難道以李芷蘭的精明,不知道該pk的對象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崔蓮心嗎?
“米小姐,我的來意,我想,你應該知道。”
她斬釘截鐵:“我不知道。”
李芷蘭冷笑:“我有一件事情,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明明已經和舒同離婚了,爲什麼離婚不離家?”
她反問:“誰說我們離婚了?歐舒同告訴你的?”
她神秘一笑:“米小姐是聰明人,我們就不用兜圈子了,你該知道,你擋我的路也沒有用。”
“錯!”
米寶糾正她:“你真要聰明的話,就該知道,檔你路的不是我。”
“是誰?”
“崔蓮心!我不相信,你會不知道她的存在。”
“崔蓮心?”
李芷蘭輕蔑一笑,毫不在意:“你說那個戲子?她算老幾?她怎麼可能當得了我的路?你以爲舒同會要她?根本不可能。她根本就是個不足爲慮的小角色。”
米寶不由得收起了小覷李芷蘭的心思。這女人,還真是個厲害角色。
“舒同要在外面怎麼玩,玩玩明星小模特什麼的,我根本就不介意。說白了,這些女人頂多也就是從他身上騙點小錢而已,根本不足爲慮。”
“那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米小姐,明人不說暗話。我也不就不跟你轉彎抹角了。”
“有話不妨直說。”
李芷蘭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我希望你不要參加七天後的晚宴!”
七天後的晚宴,正是舒同繼任主席的盛大夜宴。
“那天晚上,我希望能和舒同跳第一支舞。”
米寶立即明白了,李芷蘭是打算那天晚上,正式以女主人的身份登場。
想想看,全球矚目之下,她成爲歐氏集團的主席夫人。
這女人,野心真大。
米寶有點意外,她想了想,才問:“你既然有此想法,爲什麼不告訴歐舒同?”
李芷蘭顧左右而言他:“米小姐,反正你早就跟舒同離婚了,而且我也聽說了,你另有所愛。既然如此,何必非要參加這場晚宴呢?你可知道,這場晚宴會全球直播。到那時候,全世界人都會誤以爲你還是歐舒同的夫人,這對你真正的愛人來說,是極不公平的事情。”
米寶笑了:“只怕李小姐是認爲對你自己極大不公吧。”
李芷蘭點點頭:“對。米小姐也是明白人。你要知道,我和家父前前後後對舒同到底付出了多少。如果你參加晚宴,的確是對我極大的不公平。”
這是真的。
李棟挺身而出,以大約終身監禁的代價換取了李芷蘭這個主席夫人的位置。如果歐舒同不在登基之夜給她名分,讓她風風光光地出場,的確是對她極大的不公平。
“可以說,要不是我父親,舒同根本不可能這麼順利地獲得歐氏集團。就算他自身本事大,可是,至少還要奮鬥不知多少年。而且,不見得就能奮鬥成功。”
李棟,殺身成仁。
歐舒同,不可不報。
米寶緩緩的:“可是,這關我什麼事情呢?李小姐,你要知道,能做主的,畢竟是歐舒同本人。你找我,不如找他。”
他一聲令下,主席夫人是誰,纔會一錘定音。
“米小姐,我希望你主動退出。”
她反問:“你希望我如何主動?”
李芷蘭沉默了一會兒:“我也知道,米小姐你神通廣大,也許,你手裡掌握着舒同不少的密料……可是,你根本不愛他,不是嗎?既然如此,女人何苦爲難女人?你不要的東西,何不高擡貴手大度一次?”
她竟然情真意切,“米小姐,我知道我這請求很無禮,可是,我是真心真意求你!希望你能幫我這一次。你也是女人,請你看在同性的份上,高擡貴手。”
米寶好震驚。
不是因爲李芷蘭的這番懇求,而是她忽然表現出來的低姿態——誠懇,委婉,楚楚可憐,彷彿你不答應她,你就是罪大惡極。
這女人可不是胸大無腦的崔蓮心,她能屈能伸。
也許是見米寶長久沉默,她再次開口,並非是咄咄逼人,而是唉聲嘆氣:“米小姐,說來慚愧,我本也是職業女性,向來以自力更生驕傲於人,並非是一定要釣個金龜婿。可是,我父親多年多舒同忠心耿耿,以臣僕比喻他都不爲過。當然,我也不清楚爲什麼我父親要對他這麼好。可是,你也知道,我父親爲了舒同,幾乎毀掉了後半生。今天,律師告訴我,我父親的判決結果半個月內就會出來,最樂觀的估計是10年有期徒刑,但是,更大的可能是無期徒刑……也就是說,我父親一大把年紀了,最後,可能會老死監獄……”
米寶默然。
“唉,我父親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如果令他失望了,只怕他再也熬不下去了……米小姐,請你原諒我的自私……”
米寶想,難道你父親的最後心願就是看着你當上主席夫人?
可是,怎麼想,怎麼也覺得不對勁。
這是什麼年代了?雖然和親在商界政界一直都是主流,可是,也不至於到了不和親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吧?李棟,更加沒有必要爲女兒爭取主席夫人這個位置,就把自己送入囚牢。
不對。
邏輯上,這根本說不通。
可是,她想破頭也想不出別的原因。
尤其,李芷蘭這樣楚楚可憐的求情之下,她更是無所應對。
“米小姐,我也知道這是不情之請,唉……”
她忽然開口:“我答應你。”
李芷蘭大喜:“果真?”
她點點頭:“對我來說,出不出席那個晚宴,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光我答應你沒辦法,你得說服歐舒同答應你。”
“只要你答應了,舒同一定會答應。”
米寶不知她的信心從何而來。
但是,她想,不出席,對自己來說,其實是一件大好事。畢竟,她也不想在全球直播下露面,否則,以後自己跟強森出席公開場合時,豈不是人人都背後嘀咕一句“這不是歐舒同的前妻嗎?”
她可不想聽到這句話。
既然是雙贏的事情,爲什麼要拒絕呢?
她痛痛快快:“李小姐,就這麼說定了。你去說服歐舒同。只要他同意,我這裡保證沒問題。”
“謝謝。希望米小姐也能配合我。”
“好。”
她乾脆好人做到底:“李小姐,既是如此,我再送你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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