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是我在去儲敏宮的路上被人砸到的,我沒看見是誰。當時我沒顧上看,後來發生了牡丹的事,就給忘了,直到晚上纔想起來看到,於是我便連夜回到北王府,但是……”
白依依看了眼西門昊,咬了咬脣,接着道,“但是我知道你跟王妃在墨雅軒睡着,不便打擾,便在外面等着你。”
“依依,不要瞎想,我的敵人有很多,也許是有人故意在利用你生事,昨日母后在儲敏宮做的事你也看到了,一定有人很樂意看北王府與錦華苑的笑話,若是真的信了,或者是存着疑心去求證都會掉進不知道的陷阱裡,畢竟他指出的目標是父皇,對我們誰都不利。”西門昊語重心長的道,事出突然,他要盡力安撫住白依依,不要讓她多想。
“或許是吧。”白依依點點頭,看了眼漸亮的天色,“好久沒有回到北王府了,我想再住一陣,可以嗎?”
見西門昊一時沒有答應,白依依又接着道,“你放心,我會與王妃少見面,免得尷尬。”
“好,凍了一夜,你先睡吧。”西門昊道,“之後我讓人給你送些驅寒的湯藥,先提前喝了,有備無患。”
安撫住白依依,西門昊快步返回了墨雅軒,蘇染畫剛剛甦醒,見西門昊推門而入,又看看自己身旁留下的西門昊曾回來過的痕跡,不禁疑惑的問,“你怎麼又回來了?忘記什麼東西了嗎?”
“我還沒走。”西門昊一邊說着,一邊示意服侍蘇染畫起牀的小翠退下,關嚴了屋門。
“發生什麼事了?”蘇染畫坐起身,揪起外袍披在了身上。
“如果依依這個時候知道她爹與爺爺死的真相,會怎麼樣?”西門昊走到牀前,問道。
聽西門昊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蘇染畫有些奇怪,擡頭打量着西門昊,想了想道,“她對你不得不死心,你成了她殺父仇人的兒子,一定會讓她的心更痛,不是因爲得不到了,而是根本不能再去觸碰。”
“所以,這也是解決我與她之間事的最乾脆的辦法。”西門昊盯着蘇染畫,道。
蘇染畫聽出了這話中的不對味兒,迎視着西門昊的目光,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白依依知道當年的事了?”
“你說呢?”西門昊坐在牀邊,目光深邃的注視着蘇染畫,“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快刀斬亂麻麼。她原本就認定是我拋棄了她,如今又知道我的父皇害死了她爹,毀了她的家,你說她還會纏着我,讓我娶她,哪怕只是個妾麼?”
“你說這是什麼意思?”蘇染畫冷目對上西門昊深邃的眼,“你認爲是我跟白依依告了密?”
“在去儲敏宮的路上,有人將紙條砸給了依依,告訴她白家是父皇存心滅掉的。”西門昊與蘇染畫四目相對,一字字的道,“當年那些事殘存的所有蛛絲馬跡都被我滅掉了,宮中除了父皇沒有人知道真相,你說還有誰告訴依依這樣的話?”
“就因爲你曾經告訴我真相,所以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蘇染畫冷笑,心底發涼,原來他們之間還是如此的不信任。
“我不知道還有誰會做這件事。”西門昊望着蘇染畫的眸光裡有絲糾結。
“爲什麼不懷疑那個紙條是白依依憑空捏造的?”蘇染畫問。就憑白依依不聲不響的做的那些事,憑空捏造出一件也是輕而易舉的。
“就算給她一千個腦袋,她能想到這個?”西門昊反問,蘇染畫如此直接的反咬白依依,讓他愕然。
西門昊說的沒錯,蘇染畫很快明白過來,就算白依依栽贓陷害,可是她根本不會平白無故的說出白家的人是皇上害掉的這樣危險之極的話,只能說她這次說出的紙條的事極有可能是真的,有人在趁機搗亂。
春桃當日見她的情形在蘇染畫腦中一晃而過,會是她嗎?
蘇染畫想起春桃時的短暫失神,讓西門昊以爲她又想爲自己找藉口開脫,不免心中有些煩躁。
爲什麼她沒有白依依的善良純真,爲什麼她的心思那麼多?爲什麼自己偏偏愛上了這樣的一個女人?
從西門昊的眼中與言語間,蘇染畫感受到了對她的不信任,隱起一切狐疑,緊了緊衣袍,繞過西門昊,下了地,赤腳套上了鞋子,朝門口走去,聲音緊跟着清冷的飄進西門昊的耳中,“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
西門昊憋着一口氣壓在喉嚨裡,沒有來得及開口,蘇染畫已經打開門走了出去。
決絕的背影彰顯着瘦弱的傲骨,蘇染畫最恨相互交心的人又不信任,哪怕有一點疑慮對二人來說也是有瑕疵的。
雖然明知道她與西門昊之間的起點很低,羈絆重重,可是她用心的一點點在排除,甚至她已經決定跟他坦白自己的秘密,可是他只因爲一個紙條就懷疑了她,就因爲她知道了那個秘密,而其他人再無可能知道。
難道真的就再沒人知道了嗎?既然存在過,怎麼可能抹殺的乾乾淨淨?
因爲怕不信任,所以前世蘇染畫做任務時都是獨來獨往,摒棄了被人干擾的可能,同樣因爲不信任,她不願再留在墨雅軒,不願去面對一雙不信任的目光,哪怕他的心也在跟着糾結。
雪下的越來越大,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白。
蘇染畫踏在雪地裡,冰寒浸入了赤腳中,穿過腳心直達心底。她知道這不僅僅是天氣帶進的嚴寒,而是心已冰涼。
“小姐?”小翠見蘇染畫如此單薄的走出了屋子,來不及去想發生了什麼事,趕緊跑上去爲蘇染畫裹緊了棉袍,但是眼看着寒風毫無抵抗的灌進了她的單褲裡。
“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回梧桐居去住。”蘇染畫的聲音是清冷的,倔強的,毫無迴旋餘地的果決。
“這……”小翠詫異的愣在原地,回頭看看倚在門口的西門昊,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