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考覈來篩選人才在以前也是有過的,只是像這次一般鬧得這般聲勢浩大卻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這讓前來參與考覈的士子既好奇,又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
畢竟會來這裡的,大多數都是年輕人或是自覺有本事卻被家族排斥的庶出、寒門子弟,要麼是初生牛犢,要麼就是胸有成竹,誰都不服誰,通過這種考覈來比個高低也不錯,若能得個不錯的成績,就算不在這裡入仕做官,那也能揚名於天下!
有些人本就是爲名而來,若能借此得名,然後再狠狠拒絕呂布的招攬,那傳出去恐怕立時便能名揚天下,不愁沒有出路。
當然,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類人,他們來此的目的可就沒那麼純粹了。
清晨,入秋之後,空氣裡已經帶着些許涼意,從溫暖的被窩裡驟然出來,那種瞬間失去溫暖的感覺會讓人忍不住想重新回到被窩裡摟着妻子暖暖的身子繼續睡下去,想要脫離需要莫大的毅力。
呂布無疑是有大毅力之人,成功的抵抗住重新回去的衝動,畢竟今日是他籌謀已久的大日子,任何事都得靠邊。
“天色尚早,夫君這般着急?”嚴氏有些睡眼朦朧的起身,任由絲被順着皮膚滑落,一時間,滿室春光。
“爲了今日已準備多時,夫人不必起來,爲夫自己收拾便好。”呂布將她重新摁回了被窩,將絲被拉上,自顧自的穿起了衣物:“今日若是無重要的事情,便不要出門了。”
本是睡眼惺忪的嚴氏聞言,驀然睜眼,有些擔憂的看向呂布道:“夫君,莫非今日會出事?”
“盡在掌握,夫人莫要擔心!”呂布重新幫她拉上了絲被:“天氣開始轉寒,莫要着了風寒。”
“夫君小心,家中妾身會照顧好,勿以家爲念!”嚴氏雖然擔心,但畢竟這麼多年下來,已經習慣了呂布周遭的環境,不忍呂布因家事煩憂。
“嗯。”呂布揉了揉她的秀髮,沒再多說什麼,起身穿好衣物,徑直推門而出。
“主公,華雄、徐榮兩位將軍已到。”出的門來,卻見管家已經侯在院外,見到呂布時,連忙迎上來,躬身說道。
“嗯。”呂布點點頭,徑直來到前廳,正看到徐榮和華雄已經等在廳中,見到呂布,連忙起身相迎。
“不必如此多禮了!”呂布揮手,示意二人坐下後,這才問道:“伯盛,查的如何了?”
“這些時日來,跟隨各方士子入城的家眷護衛便有近萬人之多,多有佩劍!”徐榮沉聲道。
雖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刺客,但這麼多人的確是極大地隱患。
呂布爲求各方人才安心,還不能先下手,只能暗中監視,這給長安城的護衛工作造成了極大地壓力。
“除此之外,崤崡一帶,也有不少不明人士在這段時間過來,末將已經讓侯成與魏續二人秘密率兵屯於險要之處,只需這邊一聲令下,便能封鎖道途。”華雄抱拳道。
“此事不急,若真堵死了後路,難免造成更大混亂,此番太學院考覈,不容有失,更不容參考士子受絲毫傷害,今日佈防,以明暗兩部佈置,公偉。”
“末將在!”華雄上前一步,躬身道。
“你負責日漸城中巡視,兵力在如今的基礎上,再加一倍!”呂布說着,從懷中取出兩枚早就準備好的將令分出一枚遞給華雄。
如今長安城的巡衛本就是平常的兩倍,如今再加一倍,便是尋常的四倍,這幾乎跟戰時相若了。
“喏!”華雄雙手接過將令,隨後對呂布一禮道。
“伯盛。”呂布將另外一枚將令交給徐榮道:“見機行事!”
對於徐榮,呂布無需多做吩咐,徐榮會根據局勢的變幻而做出相應的改變,他相信徐榮會出現在自己最需要的位置。
“喏!”徐榮雙手接過將令,躬身一禮。
“動身吧!”
沒有多餘的廢話,呂布在交出將令之後,便帶着兩人起身出門,典韋已經帶着親衛等在門外。
至於家中,呂布已經將張繡調來,同時還有兩百名作戰經驗豐富的戰士,除非長安城所有將士集體叛變,否則任何進攻,這些將士都能擋住,支撐到最近的援兵到來。
長安街頭,繁華依舊,但在這繁華之下,人們能夠明顯感覺到一份壓抑,這份壓抑不止是因爲今日街上的巡衛比往日裡多了許多,還來自於往來的人羣之間。
已經開始有機警之人默默地退走,躲回家中或是其他地方,街道上的氣氛讓人不禁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場殺戮,那一次,長安城多數世家被屠戮一空,雖然與民無關,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誰也不想當那被殃及的池魚。
不過讓呂布奇怪的是,這一路,並未出現想象中的刺殺,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氣氛都到這兒了,要說沒有此刻,沒人會信,這一路上,呂布察覺到至少十次的危機感和無數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沒有動手,只能說明他們有着統一的調度,壓下了零散刺客的刺殺衝動。
這些來京的士人之中,竟然有人在背後控制?會是何人?
若是諸侯的話,這手段就未免有些下作了!
呂布進入太學院,荀攸早已在此等候,蔡邕等一衆大儒名士也等候在此,見到呂布,紛紛起身。
“諸位都是高學之士,這朝堂上的禮儀,諸位便莫要講了,這些時日累的諸位在此受苦,布之罪也!”呂布跟蔡邕點點頭,隨即抱拳道。
“溫侯言重了,此事關乎朝廷社稷,況且這太學院中,也不算委屈。”一人微笑道。
雖然被禁足於這太學院中,但條件可是不錯的,吃喝都是最好的,有婢女伺候,而且這次考覈若是真能選出一些人才來,對他們的名聲也有好處,就算蔡邕不需要這等名聲點綴,但其他人卻是需要的。
簡單的寒暄幾句之後,呂布轉身,各方士子早在昨日就已經入場等候,雖然沒有這些出題人的待遇,但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呂布爲了這次考覈,可是以自己家財來籌辦的。
此刻,五百一十六名參加考覈的士子已經在會場人的帶領下,集中到這正中央來。
呂布看向荀攸,示意他宣讀規則。
“今日考覈,以詩賦、策論、兵法、數術四項爲主,分四卷考題,諸位可根據自己所擅長的考題挑選考卷,此番朝廷選才,唯纔是舉,只要諸位在任何一項有足夠本事,皆可被朝廷錄用,此刻請諸位開始選題!”
隨着荀攸話音落下,一車車竹簡被推過來,每四卷一組,分爲詩賦、策論、兵法、數術。
第一個上前挑選的便是楊修,目光在四卷題目上掃過,自信一笑,直接帶走一組。
在楊修身後的士子見狀,猶豫了一下也是帶走了一組。
“主公,這些人都這般自信四卷都能答?”典韋看着這一幕,低聲問道。
“自然不是,但能多答一些,機會自然也就大一些。”呂布搖了搖頭,這些人的心態,他大概理解,這四篇題目,代表着四個方向,除了少數天子絕佳,後天又肯下苦之輩可以做到面面俱到之外,其他人整組來選,多半是帶着幾分僥倖的。
輪到郭嘉時,正看到郭嘉隨手從上面挑選了一卷策論便離開了,這是跟楊修迥然不同的風格。
隨着時間的推移,五百多人紛紛領到自己的問卷,接下來就剩答卷了!
荀攸沉聲道:“此番考覈,時限爲三日,三日之後,上交考卷,但有不交者,按失敗論處!”
隨着他一聲令下,五百士子有序進入了考區,自有將士在監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關門!”呂布看了看太學院外,沉聲喝道。
“轟~”
隨着太學院厚重的大門關上,整個世界好似被隔絕了一般,已經有考生開始挑選出自己適合的題目奮筆疾書,也有人在不斷地翻看着題目,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呂布這邊,自有人給衆人擺上了桌案,呂布專門帶來了新茶讓衆人品鑑。
“早就聽說溫侯府上廚工改良了茶湯做法,如此一來,那苦澀無比的茶湯確實別有一分滋味!”
呂布點頭謝過對方的讚揚,一旁的蔡邕突然低聲問道:“奉先,這幾日長安是否有異?”
“連伯喈兄都驚動了?”呂布聞言有些詫異的看向蔡邕。
“奉先所做之事兇險非常,此番考覈,又是朝廷定下的大事,更是撅了許多人的根,老夫便是未曾聽說,也大概猜得出來。”蔡邕搖了搖頭,這事兒他看出來了,只是不知如何表達。
呂布點點頭,他在找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對方應該也在等這個機會,既然入場前沒有出問題,那自然便是出場時纔會出現了。
“萬望小心吧。”蔡邕想起昨夜郭嘉之言,到嘴的話,卻又咽了回去,事情沒發生之前,說什麼都是枉然。
接下來的考覈纔是重點,呂布很期待這裡有沒有類似郭嘉、法正這般的人才?若是有,那此番考覈,當可說是天下幸事、朝廷幸事當然也是他呂布最大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