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見大哥哥,莫語璇開始掰着指頭數日子。
而父親又是個大忙人,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終於,等了半個來月,還是等來了這一天。
這天晚上六點,莫語璇約上鍾宛鹿,還有爹地和媽咪,一道來到了夏家。畢竟莫翰軒是鼎鼎大名的人工智能專家,和高能量子物理學一樣,是走在科技前沿的人,所以夏家很歡迎莫家一家人的到來。這還剛進到淺水灣的別墅區,鍾宛鹿就嚷嚷開了:“哎喲,這淺水灣的別墅區好安靜啊,又臨水又傍山,離那些吵吵嚷嚷的遊玩區還那麼遠,我以前是真不知道,原來淺水灣還有這麼安靜優雅的地方,我真是井底之蛙啊。”
莫語璇說:“噓,你小點聲。人家是搞尖端科研的科學家,當然要安靜啦,如果吵吵嚷嚷,還怎麼工作啊。”
鍾宛鹿卻徑自大聲:“啊,難道他們家裡也有實驗室?他們平時不去研究所,就在家裡也可以做實驗嗎?”
夏翰軒在按門鈴前,告誡鍾宛鹿:“我想他們應該是複雜的大型的實驗在實驗室做,簡單的小型的實驗在家裡做,不過注意,進了他家,不要大聲哦。”
看來他們家的菲傭很忠於職守,門鈴只按了一下,大門就打開了,一個年輕的女菲傭十分禮貌地說:“你們是莫教授一家吧,夏教授和哲倫少爺剛纔臨時有重要的事,現在在實驗室,他們吩咐我在客廳接待你們,請隨我來。”
鍾宛鹿剛答應過夏翰軒不大聲,現在又忍不住大聲說:“啊,現在又在實驗室,這是有多忙啊。”
莫語璇又做了個“噓”的手勢,菲傭卻毫不以爲意,而是十分熱情謙恭地說:“小姐,你們是貴客,夏教授吩咐過了,一定要款待的,等夏教授和哲倫少爺忙完了,他們就會出來,怠慢之處請多包涵,你們先隨我到客廳來。”
於是,一行人隨着菲傭穿過花園,來到一扇木製的雕花大門前。莫語璇發現花園裡,四處都有菲傭的身影,總共數起來,他們家應該至少僱了三四個菲傭,但是跟其它菲傭所不同的是,這些人大都在看書,捧着一本或厚或薄的書,在認真地看。當莫語璇注意到這一點時,領路的年輕女菲傭像是明白莫語璇的疑惑一樣,立即解釋道:“哦,莫小姐,我們也要工作的,只是閒時纔看看書,這看書也是夏教授和夏太太平時耳濡目染我們的,其實我們看的書裡面,有一些就是如何做好家務活,如何當一個合格的傭人,當然,也有一些深奧些哲理性的書,看不懂的地方,我們就請教夏教授一家人。書看得多了,我們才發現世界都變得不一樣,而以前,我們是絲毫體會不到這一點的,只是來了夏家,纔有這樣的感悟。”
聽菲傭如此說,正好雕花大門前坐着一個男傭,莫語璇就伸手翻開他正看着的書的扉頁——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艾薩克·牛頓著,鄭太樸譯!嘖嘖,果真不簡單啊。
及至進了大門,纔算到了正廳,極目之下,正廳也算佈置得豪華考究了,天花板上是整整五層高,估重達十噸,鑲滿黃金和枝形純水晶的歐式蓮花水晶大吊燈,燈雖大色澤卻柔和,正中央是香檳色的意式雕花真皮沙發,最引人注目的還是皮沙發上方的巨幅油畫,是梵·高的《星夜》,那紫色和黃色的油彩,以及濃厚的藝術色調,讓正廳的格調顯得與衆不同。這是莫語璇的第一印象,不可謂不深刻。
然後,茶端上來了。是福建武夷山的大紅袍茶。莫語璇嚐了一口,清香繚繞。據菲傭說,這是母樹上的大紅袍茶,珍貴得不得了,拍賣價竟高達一萬元人民幣一克,一般人用錢都買不到,這都是科學院研究所給夏家的獎勵。這時鐘宛鹿的大嗓門又響起:“哎,這裡的吊燈和油畫都有股洋味,怎麼茶倒是地地道道的中國茶呢?怎麼不喝咖啡呢?聽說夏教授留學美國,夏哲倫留學英國,怎麼沒喝咖啡的習慣?”
莫語璇一笑:“你問題真多。”
菲傭也一笑:“這個嘛,其實吊燈這些裝飾是科學院研究所的人弄的,夏教授他們並不知,油畫倒是夏教授他們喜歡的,說那個什麼梵·高的作品很真實,很藝術,除此之外,其實夏教授一家人的習慣都很傳統,雖然多年在國外,卻一直保留了中國式的生活方式,和作風。夏教授說,人,不能夠忘本的。”
菲傭似乎很健談,一直跟他們說個不停。但是幾個小時沒察覺地過去了,莫語璇擡腕看錶,已經是深夜十一點。
莫語璇只好問:“他們到底要弄到幾點啊,每天都是這樣嗎?”
菲傭有些歉疚地:“莫小姐,的確經常這樣。其實今天他們原本是要接待客人,原本是不去實驗室的,但好像事情特別重要,所以沒有辦法了。您再等等吧。”
鍾宛鹿猛然從沙發上坐起,一拉莫語璇:“走,我們到實驗室去找他們!反客爲主,也沒有什麼關係!”
還沒等莫語璇說不行,菲傭已經說:“不好意思,小姐,夏教授和哲倫少爺不能被打擾,您再等等,要不請改日再來吧。”
這個時候,莫語璇深感無奈。她不由在心內說,大哥哥,你真是牛頓第二啊,從六點到現在,你連晚飯都不要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