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患者單獨騰一間帳篷,聯繫漫山縣人民醫院,過來接人。還有,搬運的時候一定注意,他肋骨斷了要帶回醫院才能處理,別造成二次傷害。”
姜律清有氣無力地叮囑。
一旁的大夫連連應是,但看姜律清霎時變蒼白的臉色,也不禁擔心起來。
“姜院,您去睡一會兒吧。”
姜律清渾身沉重,他也感覺自己扛不住了,但他還是擺擺手,“給我找個地方,我坐着緩一會兒。”
他還要去找人。
大夫無奈,幾人將腳步虛浮的姜律清扶到休息室,給他支了一張摺疊牀。
姜律清看一眼,“收起來吧。”
轉身坐在了一旁的木質椅子上。
衆人又勸說一番,但姜律清怎麼也不肯躺下休息。
只說:“睡覺耽誤時間。我歇會兒就好。”
小馮去就救助點帶了早飯回來,衆人見姜律清要吃早飯,也不忍再打擾,紛紛離去。
姜律清胃口不好,只吃了一個包子,豆漿也沒喝幾口。
小馮擔心,“姜院,您多吃點吧,累一天了,身體吃不消的。”
姜律清沒回小馮的話,看了眼眼前的早餐,喃喃道:“早飯已經提供包子和豆漿了,這場災難快過去了吧。”
“今天都第三天了,雨也停了,應該要過去了。”
姜律清重新拿起早餐,強迫自己多吃幾口。
雖然他實在沒什麼胃口。
但他還要去找程鳶,答應陸霆川的事,他必須做到。
“一會兒我們去臨山和馬莊看看。”
小馮愣一下,沒料到姜律清還要翻山越嶺找。
“行,我陪您。”小馮趕緊大口吃早餐,先吃飽再說。
兩人快速吃完早飯,簡單整理一下,重新出發。
走出這片臨時救助點,上了通往臨山的山路路口時。
身後突然傳來呼喚。
“姜院長!姜院長!等一下!又有人患者!”
姜律清扶着小馮,兩人回頭。
那個大夫氣喘吁吁跑到姜律清面前,“姜、院長,您、快去,看看,有人暈倒了。”
“什麼情況?”姜律清擡步就往回趕。
身後的大夫和小馮趕緊跟上。
小馮怕姜律清走不穩,立馬搭上姜律清的胳膊。
大夫邊走邊彙報,“今兒一早,您不是救了個肋骨斷裂的患者麼?他家屬來認人了,結果看人昏迷,命懸一線,人直接暈過去了,和她一起來的人說,家屬以前有法洛四聯症。”
姜律清突然駐足,心臟一沉,“男的女的?”
“女的,挺年輕。”
“程鳶?”姜律清小聲呢喃,眉目立即嚴肅深刻,腳下的步伐又快幾分,最後變成了快跑。
小馮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想着追上去時,姜律清已經拉開他一截距離。
他趕緊追上去。
然而姜律清速度很快,他廢了一番力氣才追過去。
三人到陣地醫院門口時。
姜律清看到在帳篷外急得來回踱步的熟悉面容,他心中狂喜。
小馮順着姜律清的目光望去,看到門口的司機小楊,他欣喜上前,一拳砸在小楊胸口。
“兄弟,你還活着啊?”
小楊哪有工夫搭理他,看到姜律清,立即上前,“姜院長,快救救程小姐吧。”
姜律清的心瞬間放在肚子裡,眉梢飛揚着喜悅和激動,聲音都有點抖:“她,在裡面?”
小楊點頭,“在。”
姜律清即刻掀開門簾走進去。
就見穿着明黃色皮卡丘雨衣的程鳶,正安安靜靜躺在病牀上。
姜律清上前。
牀旁的大夫彙報情況:“她的心率有點快,呼吸還行,就是血氧有點低,還有點失溫的症狀。”
姜律清火速檢查程鳶的各項指標,發現正如大夫所言。
大夫又說:“患者有法洛四聯症,還有手術史,之前一直在住院……”
“我知道她的情況,不用匯報了,”姜律清打斷,再看一眼牀上的程鳶,他激動地問:“你們這兒怎麼聯繫漫山縣人民醫院?”
“有衛星電話。”
“快,我要打個電話。”
洪水沖斷了信號塔,周圍幾乎沒有信號,手機根本用不了。
救助點和陣地醫院配備了衛星電話,能和外界取得聯繫。
姜律清立即聯繫漫山縣人民醫院,他吩咐道:“派救護車過來,還有,讓陸霆川一起過來。”
放下電話,姜律清多日的心驚膽寒一掃而空。
心裡是激動,是竊喜,他終於兌現了對陸霆川的承諾。
程鳶非但沒有生命危險,情況也很穩定,只要派車來,帶她離開這裡,就等於把程鳶安然無虞地送到陸霆川身邊。
然而另一個困惑卻橫在他心頭。
他叫了小楊進來,詢問司機小楊,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程鳶不在陶鎮的臨時安置點,卻跑來戶鎮這邊。
要知道,兩鎮之間隔了一座山啊。
他一個正常人爬,都累死累活,程鳶這身體,如何過得來?
小楊說:“程小姐是硬咬着牙一路挺過來的,期間我看她難受,還背了她幾段路。”
姜律清立即握住小楊的手,連連道謝。
他又問小楊:“程鳶之前送來的那個人,你們認識?”
小楊說:“認識,他叫盛賢,是程小姐的朋友,我們在賓館門口遇見的,但……逃走的路上,程小姐落水了,是盛賢救了程小姐,我把程小姐拉上來後,還沒來得及拉他,他就被水捲走了。”
小楊一臉懊悔。
姜律清正思索着,問:“這個盛賢是什麼人?”
小楊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來給程小姐送東西。”
姜律清突然想起,程鳶離開醫院時說過,她要出去賓館拿東西。
他當時沒多想,以爲她要去拿一些私人物品,沒有阻攔。
但小楊卻說,盛賢來給程鳶送東西……
這說明,程鳶離開醫院,很有可能是爲了找這個叫盛賢的男人拿東西。
能爲了程鳶如此豁出命的男人……
姜律清突然想起陸霆川之前着急和程鳶結婚,他問過陸霆川,是不是遇到了難纏的對手。
陸霆川承認了。
眼下這個盛賢,很可能就是陸霆川眼中,那個難纏的對手。
姜律清嘆口氣,他這個兒子,又該受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