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延洗了澡以後就躺在牀上睡了過去,我的靈魂從棺材裡出來,也陪着他躺在了牀上。
第一次做鬼,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很輕,就和紙一樣,不知道一陣風吹來的話,可不可以把我吹走。
牀上的顧南延,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他真的已經很累了,那張菱角分明的臉上滿是疲憊之色。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
我真想,快點結束這一切,然後去過安穩的日子。那樣,他就不會那麼累了。
我現在哪裡都去不了,也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只能在這裡乾着急。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星期,顧南延說的那個仙醫終於找到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忍不住鬆了一口氣。一顆懸了很久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顧南延說,之所以花費了這麼長時間才找到他,是因爲他去了沙漠,還很悲哀的在裡面迷路了。
如果不是顧南延,估計他已經死在了沙漠裡。
這是一位特別有趣的大叔,他留着有點卷的長髮,還很時髦的在後腦勺綁了一條小辮子,雖然看上去是挺與衆不同的,說實話,我不懂得欣賞。
他的年紀看上去大概是五十多歲,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身上穿的是一件已經發黃的白襯衣,洗得發白的舊牛仔,不知道是不是趕時尚,有一隻褲腳從膝蓋以下就沒了。
最讓我映像深刻的,是他腳下那雙一公一母的拖鞋……
我嚥了口口水,很是狐疑的看向顧南延,真的很想問他,他是不是弄錯了,這個是冒牌的吧?
可是最後得出的結論,他就是顧南延找來的所謂的仙醫。
這和我想象中的差距大得多了去了。不說一身仙氣,怎麼未必風度翩翩吧?
他把我的身體重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然後就讓人給他準備了一間獨一無二的手入室,他開始在裡面各種發揮了。
我的魂魄經過這些天的修養,也終於已經穩定了,只等他手術完成就可以了。
原本以爲要很久的,可是他只用了一個下午,就把那堆爛攤子收拾好了。
過了幾天,身體差不多的時候,顧南延強行把我的魂魄塞了進去。
沒有想到,我的復活之路,居然會這麼容易。
在我醒來的第七天,琦月來了。
顧南延根本不讓她見我,是我堅持,他才願意。
可是這一次,他在旁邊坐鎮,說什麼也不走,爲了避免生事,我讓他坐到陽臺去了,然後把窗簾拉上一半,這樣琦月就看不到他了。
琦月還是那個琦月,美得讓人心動,可是再一次看到這張臉,我卻由心動變成了心怕。
蛇蠍美人,可能就是用來形容琦月這樣的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會反口咬我一下,說實在的,有點兒怕。
從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沒有覺得她是一個不好的人,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變成這個樣子。
甚至,我曾經還感激過她,如果不是她,那些年的簡西斕恐怕只會更加的孤單和落寞,我一直想着,因爲有她,所以他的人生纔有了一些溫暖。
可是現在,我在懷疑,我曾經對她的認可,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她對簡西斕的愛,我真的已經理解不了了。
總覺得,她只是爲了得到而在摧殘。
這一次見她,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的臉上多了一些笑容,一些幸福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莫名的讓我意識到可能出了事情。
“琦月,沒有想到你會來看我,你最近的身體好一點沒有,那天你傷得嚴重嗎?”我依舊是含笑,淡淡的問道。
她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下意識的想要抽回來,動了下,還是沒有這麼做。
我要是抽回來,那氣氛可就尷尬了。接下來,估計也就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不過說實在的,就在她握住我手的時候,我真的有些畏懼她。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冒出來的,總之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她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心平氣和的說,“說到這件事情,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對不起你,那天如果你不是爲了幫我,也不會被連累,沒有想到,你醒過來以後還會先惦記着我,我真的很感動,也覺得很對不起你。你沒有怪我吧?”
我牽強的笑了笑,“話也不能這樣說,你又不是故意的,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對了,她那天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你是,說了什麼刺激到了她嗎?”
“這事情,其實說起來,也是我的錯。我和她道歉的目的,只是希望她可以對西斕既往不咎。我就想,他們能夠冰釋前嫌,不要因爲我的事情而發生那麼多的不愉快。
我只是希望她能夠原諒那天婚禮上,被西斕丟下。我也是女人,換位思考,其實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可是,我只是道歉而已,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不知道怎麼,她就給了我一耳光。”
給了她一耳光?
這句話,我居然相信了,因爲閻如煙的性格,我們大家都是知道的。她從來也不做作,她不喜歡一個人,從來不會拐彎抹角,簡西斕被閻王爺收拾,她都只是撂下一句話,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那就更加不用說琦月了。
有仇必報是她閻如煙的性格,除非是她願意不計較,否則,其餘的都是廢話。
打琦月一耳光,只是討她一點利息而已。她閻如煙可沒有什麼所謂的慈悲之心。
“那後來,她打了你以後又說了什麼呢?”
“閻姑說,她其實根本就不在乎西斕,她在乎的是她的前未婚夫,她只是缺了一個過日子的搭檔而已,是誰都沒有關係。然後我就有點兒生氣,頂撞了她幾句,沒有想到,她後來就變成了那樣。”
琦月說着,一副特別自責的樣子低下了頭。
我沒有說話,但是對於琦月後面說的這話,莫名的覺得反感。
閻如煙根本就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這話,是多麼的有心機,閻如煙一生都很直爽,這樣的話,她即便要說,也是在簡西斕的面前說,不可能和她琦月說。
因爲說這樣的話,已經嚴重性的拉低了她的智商。她閻如煙是何等聰明的人,還會這麼看不透嗎?
只是,琦月故意想要這樣誤導我,那我也沒有辦法。只是心裡,對琦月這樣的人,更加的喜歡不起來了。
難怪簡西斕願意把她當親人,當妹妹,可就是沒有愛上她,因爲她表面溫婉大方,實際上,她太多的小心思。
“琦月,西斕現在怎麼樣了?你和他還有沒有聯繫?”我又忍不住問道。
其實這個問題問了也是白問,看琦月這個樣子就知道,簡西斕肯定一直都在照顧她。畢竟她那天被閻如煙狠狠地摔了出去,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子,怎麼可能不受傷。而她又這麼聰明,怎麼可能不知道利用這個機會?
我問這個問題的最主要目的,只是變相的想知道簡西斕和閻如煙怎麼樣了。
“西斕他,離開地府了,以後,都會陪着我和小璇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不經意的揚起了笑容。
這完全就是一個幸福的小女人模樣。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也會祝福她,因爲她的這個笑容很幸福,也很好看。
可是,現在我不想祝福她,因爲她這個笑容和她這個人一樣,太陰暗。光鮮亮麗的背後,都是陰謀編織。
如果簡西斕離開了地府,那麼他和閻如煙之間的問題,可就大了去了。
琦月這算不算是陰謀得逞了?
雖然我也懷疑這其中,可能琦月做了什麼,畢竟琦月的人品和閻如煙的人品都是擺在那裡的,可是有一點,我否認不了。沒有證據!
而且,當時的情況,確實是閻如煙傷了琦月和我,琦月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她沒有那麼大的能力。
我懷疑她,是因爲我對她沒有感情,可是簡西斕不一樣,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琦月是他的親人。他從自己的內心深處,是不會願意去懷疑琦月的。
“西斕他,有沒有時間,南延說,想找他談一談,他們之間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是需要交流的。”我說。
“他們之間有什麼需要交流的嗎?”琦月詫異的問。
他們之間,目前來說,還真的是沒有什麼可以交流的。不過顧南延對簡西斕的態度,比起以前好了很多。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我問了我家南延,可是他不說。這不是,他昨天還在念叨,說要去找西斕,剛好你來了,你轉達一聲就可以了。”我皮笑肉不笑的瞎扯。
她笑了笑,“那好,我回去以後就和他說,你等着。我還有一點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你的身體還需要好好的養着,一定不能太操勞了,等我什麼時候有空,就再來看你。”
我也笑着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就送走了她。
等她走了以後,顧南延從窗簾後面出來,冷着一張臉說,“貓哭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