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一眼看過去,無邊無際。一道慘淡的光芒從路的那邊照射了過來。而路的兩邊,黑漆漆一片。說是路,其實更像一條密道。
“從這裡穿過去,就是湖北了?”我怎麼覺得,有些懸。飛機也沒有那麼快吧?
顧南延只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然後拉着我的手走了進去。
我踩下去的時候,腳下的道路突然凹了下去。可我並沒有掉下去。這種感覺,就好像腳下全是棉花一般。
但,真正讓我忐忑的,是下一腳會不會踩空,然後摔個萬劫不復。
顧南延察覺到了我的害怕,牽着我的那隻手緊了緊,像是傳遞某種力量一樣,我瞬間就安心了。
即便掉下去,他也一定會尾隨身後。有他在,就沒什麼可怕的。
這樣想着,我便跟着他走。走了一小截,身後傳來古怪的聲音,我想回頭,卻被顧南延阻止了。
“你不能回頭,你回頭的話,就再也出不去了,身後的聲音,是陰門關了。這路,只能進,不能出。”
“啊?”我頓住了腳步。這話的意思?
他淺淺的勾了下脣,“不過,這是對你,不是對我。出了這兒,你只能使用交通工具了。”
“……”早說吧,嚇死我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還挺樂意藉助交通工具的。
又走了幾步,我的腳突然被什麼東西給抓住了,我下意識的尖叫了一聲。低頭看過去的時候嚇得不知所措。
一隻高度腐爛的手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腳,那手背上還有不知名的蟲子一個勁的掉到地上,然後消失不見。
真噁心!
可這樣的噁心也只讓我維持了一秒鐘,因爲另一條腿也被黑漆漆的牆壁裡冒出來的手給抓住了。
“南延……”我剛想求救,他已經直接伸腿,狠狠地把那隻手臂踢了回去。
“我揹你!”不等我抗拒,他用力的雙手已經抓着我的胳膊,稍微一用力,我已經到了他的背脊之上。
他的肩膀很寬,似乎蘊含着巨大堅韌的力量。明明是很恐怖的氣氛,很危險的事情。不知爲何,我居然還能這麼心安。
也許,是因爲他在,我知道,他會不顧一切的保護着我。我也知道,他可以做的到。
只有在他的面前,我纔會那麼沒有防備,也只有他在,我纔像個正常女孩子一樣的知道去害怕,可是。又因爲有他在,所以我才那麼安心。
總之,只有他在的時候,我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的活着。
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我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脣。
曾經,我以爲我永遠的失去了他的懷抱。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疼得刻苦銘心。
還好,老天爺把他還回來了。
還記得那年初夏,他身受重傷昏迷在海邊。我本想救他,卻被他那驚爲天人的容顏給驚住了。那時我想,這世間居然真的有人可以擔得起“絕世容顏”這個詞。
但他身上觸目驚心的槍傷,以及他已經昏迷,而依舊強大的氣場,讓我不敢和他有什麼交集。
那時候,我從來不曾想,自己會和他有扯不清的情感糾葛。
只因爲我一時貪婪的多看了兩眼他那一張翩若驚鴻的臉,結果就給自己惹了一身的‘腥’。
他在迷迷糊糊之中,居然死死的抓住了我的長裙不鬆手。
無奈之下,我只能把長裙脫了。反正海邊穿比基尼的一堆。何況,當時已經日落西山了。
可惜,這男人永遠都是讓人捉摸不透的,他醒後,居然不顧一切的找到了我。
尤其是他說的第一句話,特別滑稽,“你就那麼迫不及待的的想成爲我的女人?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脫光了勾、引我?”
我還記得自己當時的反應。一臉的不可置信。明明是他抓着我的長裙不放,逼的我那麼狼狽。結果他還說我處心積慮的想要那啥啥他。
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想被他染指的女人太多了。本來不想和他有糾葛,所以也就直言不諱。“你哪隻眼睛發現我看上你了?”
我本來只是想澄清內心的想法,結果他卻覺得我是欲、情故縱……
“笨女人……”顧南延有些慍怒的聲音突然把我從自己的回憶當中拉了回來。“這個時候你走什麼神,抱穩我。”
他這一聲吼,把我帶回了現實。
剛剛陷入回憶中,居然沒有注意面前的環境這麼不對勁。從道路的兩旁,黑漆漆的牆壁裡,無數的手伸了出來,一個勁的往我們的身上扒。
顧南延揹着我,每一雙伸出的手,顧南延都無情的折斷或是踢了回去。始終沒有讓他們有一絲機會碰到我的身子。我們面前也時而飄出一些膽子大的冤魂,可是,顧南延還沒出手,一雙眼光射寒星似的,便已經嚇跑了一大半。
那些被顧南延無情踢回去的手都沒有繼續鑽出來,可是那幽幽的哭叫聲卻是在這通道里顯得很是刺耳。充滿了淒涼。
只是幾分鐘,我們便出現在了一座深山裡。這是老林,古木參天,遮天翳日。看上去陰森可怖,神秘莫測。
明明是大白天的,這裡面的光線卻很暗淡。雖然只是初春,天氣並未回暖,可是這裡面的溫度卻是比外面更冷。如果不是那一聲聲賣力苦叫的烏鴉,我真的以爲這裡不會有生物。
“沒有人敢到這片森林裡去,距離這裡最近的一個村子也是在十里之外,他們都不會踏足這裡。即使進去了也出不來了。這片土地是與外界隔絕的,這裡的森林與沼澤雙重阻隔,黑暗森林陰森恐怖,敢涉足這裡的,都不是正常人類。這裡都是鬼怪橫生的地方,人類也就徹底失去了踏足這片淨地的機會。”
“這麼複雜?你怎麼知道的?”我歪着腦袋看着他一臉平靜的樣子,說的好像他來過似的。
不過,他接下來的話讓我差點咬了舌頭。
“我來過。在這裡修煉,可以變得更加強大。這裡的精華,對我的身體有極大的好處。只是……”
既然是鬼怪橫生的地方,又怎麼可能一帆風順。他在這裡,怕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但他是個會因爲害怕就畏縮的人嗎?他顧南延,要麼驕傲的活着,要麼驕傲的死去!
森林非常茂密,不論向哪邊張望,都望不見森林有多深的距離。這裡比起我家後面的怨山,只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們到哪裡去找田優的弟弟啊?”我從顧南延的背脊上面下來,替他拉了拉有些皺褶的衣服。
“既然是他把我引來這裡的,等着便是。他一定會自己找過來的。”
“那他會不會有什麼圈套已經設計好了在等着我們?”
“有!你怕嗎?”
“怕,可是我更怕樂寶兒有事,也更怕不能替田優報仇。”
來的時候,我不就已經知道這是一個陰謀了嗎?
而且這個陰謀的代價還是我的命。可是我還是來了。
生命不息,奮鬥不止!只要我還活着,就不會退縮!就算我知道,在這些陰謀詭計面前,我真的太弱小了,可不論怎樣,我也要盡力守護我該守護的人。
顧南延很是讚賞的看了我一眼,原本冷峻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容。“很好,真不愧是我顧南延的女人!”
這話,我怎麼聽着特別的不對勁呢?至少,我是沒有聽出誇獎我的意味。
這怎麼聽都不像是誇獎我的話。好像我的聰慧都是因爲他顧南延。如果不是他顧南延的女人,也就不聰明瞭。
就連誇我兩句,也要這麼強勢?
“那我們現在就站在這裡乾等着?”這得等到什麼時候啊?如果他一直不出來找我的話,那我們不是就一直這樣等着?
我也不是擔心自己有什麼問題,而是樂寶兒。他終歸是幾個月的小孩子而已,應該是每隔幾個時辰就要喝一次奶的,現在都已經離開多久了呀?讓我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認爲我們現在應該做點什麼呢?”顧南延突然把我拉到了懷裡,聲音磁性、溫順,像是重力的吸引,居然讓我愣住了。他俊美的臉上噙着一抹別有深意的笑,直到身體傳來他指尖清冷的溫度,我才反應了過來。
“你想幹什麼?”我及時的抓住了他的手,耳根火辣辣的燒。
似乎不管我說什麼,他總能往那方面去想。顧先生名聲在外,可是他這個‘表裡不一’的一面,估計也只有我一人知道了吧!
我真是有苦不能言,我如果出去說,顧先生其實並不是表面那麼的高冷,私底下其實很悶、騷,有人信嗎?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能正經一點嗎?”
“我何時不正經了?”他好看的桃花眼裡染上了一抹無辜之色,當然我不會認爲他真的無辜。“明明是你說的不想幹等着!”
他故意把明明兩個字咬得很重,好像是刻意提醒我,剛剛是誰點醒了他的男人本色。
我表示很無辜。我明明就沒有那個意思……
“你們倒是很悠閒,死到臨頭了還濃情蜜意!”田優弟弟從一顆大樹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