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單把我送回了家。我一下子問他借了那麼多的錢,本來想和他打個借條的,但是他不同意。
這件事情,我拜託了他,希望他不要告訴顧南延,他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顧南延的人,我纔剛剛和顧南延分手,又向他的人求救。我不想他以爲我是欲'擒'故縱,我的尊嚴都已經被他踩的支離破碎了,最後的倔強不想在被他搗毀。
我回了家裡,沒有聽到三個小傢伙的喧鬧,我以爲都睡了。
客廳裡還放了幾個快餐盒,我走的時候有給他們準備了零錢。大弘都已經十幾歲了,之前還在學校住宿,他照顧人我還是放心的。
不過,桌子上三個飯盒,有兩個只吃了一點兒,另一個全部吃光了,這讓我有些困惑。
我記得自己兩個堂弟的食慾都是很大的。而且他們吃辣,盒子裡剩下的就是辣豆腐。
怎麼只吃了一點就不吃了?筷子還掉在了地上,凳子也倒了。屋子裡有點兒亂。
我在客廳裡看了一眼,沒有發現孩子們的存在。
我推開房間的門,也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
這麼晚了還能去哪裡?
我的心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了腦海。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裡呢?不會遇到什麼歹人了吧?
就在我焦躁不安的時候。陽臺上面發出了異樣的聲音,我走了過去,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小鬼。他抱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縮在陽臺上面。
“小鬼,你怎麼了?你怎麼在這兒啊?和你一起玩的兩個小哥哥哪兒去了?”
他撇了撇嘴巴,兩隻圓嘟嘟的眼睛淚汪汪的看着我。
這個表情是幾個意思?這真是要急死我了!
“你別哭啊,你快點告訴我,他們哪兒去了?”我心裡越想越急,該不會是被我嬸嬸給帶走了吧。如果是被她帶走,安全方面倒是沒問題。只是,她要兩個孩子輟學的事情,我還是不同意。畢竟,孩子還那麼小……
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然後指了指桌子上的飯盒。
嘿,這又是幾個意思?
“吃飯……把哥哥嚇跑了。”他嘟着嘴巴,老實巴交的樣子。
我猶如被人當頭一棒,嚇的頓在了原地……
我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他們三個一起吃飯,肯定是這小傢伙一興奮,露出原型了……
“你!”我舉起手要打他,他嚇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看他小小瘦瘦的身子,我又狠不下心了。
他也不是故意的,最大錯誤的人是我。原來我就不應該把他們三個放在一起,而且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又把他們給忘記了,如果能及時回來的話,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了。
這個城市這麼大,外面什麼人都有,人販子更是隨處可見,萬一這倆孩子被人拐走了,那我怎麼辦啊?
越想越急,疲憊了一天的身體不管不顧的跑了出去。小傢伙吸了下鼻子,跟着我跑了出去。
“大弘,小淵,你們在不在附近,姐姐回來了,如果你們在,應姐姐一聲好不好?”我大聲的在小區裡找人。
有些值班的保安發現了我的呼喊,幫忙報警了。警察很快來到,並且立案了。
出於擔心,我不願意坐以待斃,我堅持要自己出去找。
小鬼和我分開找,我讓他隱身,不要在現身了。如果有什麼事情,或則是找到他們了,就悄悄彙報給我,他同意了。
因爲是深夜,街道上偶爾可以看到一兩個遊魂。我都是低着頭,裝作沒有看到。
我到處找了一遍,路過街邊一家夜宵店,我進去問了老闆,有沒有看到兩個孩子,一個十二三歲,一米六左右。一個十歲,只有一米四幾。
老闆回憶了一下,說是看到了,和一個男人往西街口走了。
怎麼會是一個男人?嬸嬸是女的啊,那就不是嬸嬸。
西街是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是以前的老街道。聽說那邊的房子都要拆遷了,那地方特別偏,一般正常人都不去哪兒。
我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然後一拔腿朝着西街跑了過去,這兩個孩子不會真的遇到人販子了吧?
我跑到了一箇舊街道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一咬牙脫了。
因爲這個地方很多的流浪漢和有精神病的人居住,我的鞋子有一點跟,聲音太大,我怕驚動了他們。
我小心翼翼的尋找。每一次看到一堆堆睡在一起的流浪漢,我都會小心翼翼的繞過去。免得驚醒他們,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後危險。
我提心吊膽的往裡面走,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越往破舊的房子裡面走,流浪漢和乞丐也就越少。
直到最後,一個人影都沒有了,前面的街道也越來越深沉和陰冷。
我打了個寒顫,自小膽子就不大的我頓住了腳步。萬一裡面真的有鬼神,我進去不是送死嗎?
可是一想到我的兩個堂弟有可能就被抓到裡面去了,現在說不定正抱着自己的腿哭着叫我的名字,難道我可以一走了之?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壯膽,說不定我是自己嚇自己呢,也許裡面什麼鬼都沒有。
我擡起腳,還沒有來得及邁開步子,後面突然有人拍了一些我的肩膀。
“啊……”我心跳加快,膽小如鼠的蹲下了身子。
“姑娘,夜深了,你不回家睡覺,在這裡做什麼?”一個老婆婆的聲音。
聽這聲音好像沒有什麼惡意,我的警惕放鬆了一點,慢慢的擡頭,結果被嚇得差點兒魂都沒有了。
因爲這個婆婆只有一隻眼睛,而且有眼睛的那邊,半張臉都被火燒傷了……
她的一隻眼睛很大,眼眶裡的眼眸深不見底,黑的就像一個無底洞,要吧人吸進去一樣。
“婆婆,你……”我舌頭都打結了,半天說不出話。
她個子不高,佝僂着背脊,還拿了一個柺杖。頭頂帶了塊黑色的布。有點兒像白雪公主裡面巫婆的搬相。
她伸出皮包骨的手來拉我,我下意識的避開,然後自己起來。我準備往前走,她叫住了我。
“別往前走了,前面不安全。”
“婆婆什麼意思?爲什麼不安全?前面有什麼?”我回頭停下了腳步。
她似笑非笑的哼了一聲,“我就是知道纔敢說話。從這條路進去的人,基本沒有活着的,姑娘,你不想死就走吧!你還年輕,以後不要去那裡。”
我嚥了口口水,心裡開始沒底了。“你,你不是嚇唬我的吧?你去過裡面嗎?”
“當然去過,沒去過怎麼知道里面很危險?”
“那你怎麼還活着?”她剛剛明明說的是有去無回!
一句話,讓場面變得很尷尬,也越發的陰冷。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你看,這代價和死有什麼區別?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陽光了,因爲我不敢在白天出門,我怕別人看見我原本貌美的臉變得醜陋而笑話我。我不想接受別人異常的眼光……”
“可是……可是我要找人啊!”那個夜宵店的老闆說了,兩個弟弟就是往這邊走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我都已經找過了,除了這裡面之外!
她笑了笑,露出一口黃牙。“我知道你要找的是誰,兩個小男孩子。應該是十一二三歲的樣子。”
“你知道?他們在哪裡?”
“他們不在裡面,如果你要找他們的話就跟我來吧。我看到他們被一個男人帶走了。”
之前那個夜宵店的老闆也是說他們被一個男人帶走了,聽到她這樣說我不再懷疑。心裡只顧着兩個弟弟的安危,儘管面前這個婆婆長得凶神惡煞,我也沒別的辦法了。
天很黑,光線很暗淡。但適應下來還是可以看得清楚附近的環境。她帶着我拐了一個彎,從另一個方向走了。
老街的房子都已經很舊了,在黑暗中模糊了棱角,遠遠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臉孔。有的已經東倒西歪的傾斜了。看上去猶如一座古老的荒城。
她走在前面,柺杖打在地上的聲音咯噔噔的響,這聲音就像死亡鐘聲一樣擊打着我的心。
我死死的捏着拳頭,心裡很不安然。
“婆婆,你確定我弟弟真的從裡面走了嗎?”爲什麼我覺得這裡面很不對勁?
我停下了腳步,不肯繼續往裡面走。她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過頭用她那一隻空洞的眼睛盯着我。“爲什麼不確定?他們是被抓走的。大的那個一直叫小的那個小淵,還說姐姐會救他們的……”
她說着又繼續走,“你如果害怕就回去吧。明天天亮以後給警察打電話,警察會過來幫你找人。不過,是活的還是死的可就不好說了。你可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她這添油加醋的話讓我惴惴不安的繼續走。我只要一想到兩個弟弟現在無助的哭着叫姐姐,內心就特別的愧疚和不安。
即使是外人我都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是和自己在一個屋檐下面長大的弟弟?
“姑娘,你害怕嗎?”面前的老婆婆突然開口,聲音拉得老長,把我嚇了一跳。
明知故問!怕的無言形容,可又不能掉頭就走!
“如果你害怕,那我和你說說話吧?就說剛剛你要去的那個地方,你說怎麼樣?”
“……”我不說話。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這個鬼地方,我一秒也不敢掉以輕心!
“往剛剛的那個方向走,是一棟很古老的別墅。三十年前,別墅裡面有一個美麗的女孩,這個女孩很天真很浪漫。她嚮往美麗的愛情,所以,她拒絕了父母的安排,在訂婚當天逃跑了。”
太小言了,這種古老到掉牙的故事情節,聽着都無趣。我興致缺缺的跟着她走,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
她走在前面,繼續說,“她逃跑以後被人拐賣了。賣到鄉下一個土地主家裡,給人做了妾,生了一個兒子。但是這個孩子很不幸運,六個月的時候被正妻下藥毒死了。”
我去!這個正妻怎麼這麼惡毒?六個月的孩子纔多大一點兒,怎麼能下得了手?
“後來怎麼樣了?”我突然有點兒興趣了。
她說,“後來,這個女人被設計,說偷了人。地主要把她打死,女人不甘心,想辦法逃跑回到了家裡。
但她的惡運沒有就此結束。她的父親知道她的遭遇以後,請人把地主一家都殺了。可這件事情女孩並不知情。每過多久,她在父親的安排下,與一名英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在一起了。女孩很喜歡玫瑰花,她認爲,這個男人又讓她相信愛情了。所以,她在門口種滿了鮮豔的玫瑰。”
“那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那個地方會讓人有去無回?
“後來……他們結婚了。那個男人開始早出晚歸,女人爲了等他,每天都在家門口掛一盞煤油燈,因爲害怕男人回家以後看不到路。
一連兩個多月都是這樣。直到有一天,她的父親破產倒下了。她的母親失蹤了。她的丈夫,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錯綜複雜的故事,這個女人的命真苦!
“她失寵了。她從高貴的少夫人變成了家裡的保姆。她開始質問丈夫,爲什麼要這樣對她。丈夫告訴她,因爲她的父親,殺死了自己的一家人。原來,那個地主就是他的哥哥,他回來,只是爲了報仇……”
我算聽明白了,從頭到尾,這個女孩都是無辜的。追求愛情是每一個人的權利。她拒絕了父親的安排是沒錯的,不過她用錯了方式,當然,也有可能是迫不得已的。
“結局是什麼?女孩知道自己深愛的男人並不愛自己,只是回來復仇的以後,她是怎麼做的?”我好奇的問。
老婆婆突然停了下來,我也跟着停了下來。
她低低的笑了一聲,很詭異,我擡頭環視,前面是一棟別墅,別墅的門口還有一盞燈高高的掛着。而門口還種滿了花……
我呆滯的看着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