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心魔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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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迷霧厚重如鉛,令人呼吸不暢,視線不清。嗡嗡的呢喃聲擾得人無法平靜,不僅耳朵難受,連精神都變得恍恍惚惚。

在這片濃霧中,五感被嚴重削弱,意識也模糊不清。就連……

“這霧,我似乎在哪裡見過。”一個身影麻木地在迷霧之中前行,心頭疑惑,但是腦袋不聽使喚,就像硬盤死機了一樣,難以調出任何信息。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去哪裡?”

在迷霧中待久了,就忍不住會拷問自己。

從自己腦袋裡找不到答案,那就從外界找。他從小就不怕黑暗孤獨——這就是新發現,因此,在迷霧中雖然身體有些難受,但精神卻在逐漸恢復。不知道怎麼辦,先暴走一陣再說。

但是,沒走多久,他就趕到虛弱無力渾身痠痛,彷彿所有的器官都老化衰竭了一樣。

尤其是肺部,每次呼吸就像有無數濃霧所化的粘液在肺裡流動,咳嗽又咳不出來。由於粘液的存在,呼吸效果不及正常一半,平時吸一口氣,現在要吸兩口。但是呼吸越快,吸進去的濃霧就越多,導致故意效果越差。

這種不呼吸會被憋死,呼吸了會被悶死,頭腦缺氧意識混沌的狀態令人絕望。

死亡的陰影似乎已經降臨,迷霧中不時顯露出一張死神面孔,兩個冰冷的眼窩如同打量獵物一樣左右逡巡,隱藏在迷霧中的刀鋒隨時可能探出來收割獵物。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

死亡的恐懼懸在頭頂,求生的本能想要抓住任何救命稻草。

於是,一點幽光在前方亮起,在原地等死還是趁還能活動搏一搏,選擇似乎很明顯。

前進了不知多久,一扇門擋住了去路,亮光就是門上一塊書本大小的毛玻璃,除了亮光,看不到門裡是什麼。

呼吸越來越困難,環境越來越壓抑,不論門後面是什麼,破門而入似乎是唯一的辦法。

試着拍了拍,這扇門很結實,似乎無法強行破開。帶鎖的門把手就在這一邊,沒有鑰匙打不開,但邊上就有一把消防斧。

看到消防斧,很自然就能想到用它破門,那門鎖顯然擋不住一斧頭。要是一斧頭不行,那就再來一斧頭。破壞的衝動在心中升起。

他回頭看了看,幾點星光艱難地穿透迷霧照射下來,指引着方向,只不過方向正好與門背道而馳。

“門後面更大的機率是禍亂天下的災禍吧!”

那個身影竟然沒有如常人般破門尋求一線生機,反而抑制住心中的求生慾望,盤腿坐在門前等死。

“我選擇死亡!”

迷霧之中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明明隨時都要憋死了,可就是死不了。

恍惚間,星光中斷斷續續傳來信息。

“對了,我是項寧軒,來自共和國江東。”

“慾望之魔已向我臣服,所以想用求生欲控制我,沒那麼容易!我的慾望,只能由我自己掌控!”

“我現在不想活了,你倒是讓我死啊!事實證明,儘管感覺上隨時就會死去,可我就是死不了。爲什麼……”

“爲什麼?因爲你殺不了我啊!幕後的黑手,只能用欺詐來引導我走向自我毀滅。”

“所以……”

項寧軒站起身來,透過門上的毛玻璃,直視深處的光源。

“所以,你想我把你放出來,是吧?天魔王!”

隨着推理的深入,項寧軒的記憶與意識逐漸清晰。

“毀滅之魔已被我消滅,恐懼之魔見了我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跑得飛快。你指望它們來瓦解我的意志?”

“所以,重點是疫魔的疾病,來削弱我的意志,降低抵抗。可惜,它不知道在哪裡窩着。那病痛只是幻覺,就算模擬得再真實,它也弄不死我。除非我相信那是事實,自己把自己嚇死。”

“不得不說,這是你離成功最近的一次,利用我情緒失控,意識混亂,幾乎走火入魔的機會,引誘我自己打開枷鎖。可現在,你失敗了!”

門後面的光芒清晰起來,化爲兩道赤紅光芒,正如天魔王的雙眼。

深沉的意志逐漸甦醒,真正魅惑人心的力量透門而出,以無可抵擋之勢直入項寧軒的心神:“你的妻子楚江月被抓走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在巫妖王的手裡,他們會怎麼樣?這種時候,你爲什麼沒有陪在她身邊?如果你不亂跑,就算巫妖王親至,能傷害得了他們嗎?”

一出口就是項寧軒一直不敢直視的問題,是真正的靈魂拷問。

“嘭!”項寧軒抑制住揮斧砍上去的衝動,一掌拍在門上,咬牙切齒地道:“關你屁事!”

“當然與我有關。看看,原本我只能苟延殘喘,而現在,我可以直接影響你的意志。這力量,就是你給我的啊!

“我被困在位面裂隙中數千年,以爲再也沒有機會了。這時候,你出現了。你自信地以爲你那凡人之軀能困住我,把我帶離了那絕望的深淵。

“現在看到了嗎?你終究只是凡人,有七情六慾。是你主動把我從深淵中撈出來,以爲一扇門就能把我關個起來。真是可笑!

“這纔不過幾個月,你自己就撬開了一道縫。總有一天,你會親手打開這扇門,而我將借你之軀重獲新生,就像我多次奪舍一樣。這次不行,還有下次,下下次……,我等着你。一輩子都休想解脫……我將是你永生的夢魘,你心中之魔……”

天魔王魔性地聲音直接印入項寧軒腦海,揮不去忘不掉。偏偏項寧軒還拿他沒辦法。難不成破門而入,去打他一頓?那正中他下懷。

而且,天魔王深諳裝完逼就跑的原則,說完話就躲到不知哪兒去了,就連迷霧也散得一乾二淨。項寧軒想反擊都不知道怎麼反擊。

“媽了個雞!好氣啊!天魔王,巫妖王,你們給我等着,總有一天,老子要讓你們魂飛魄散!”

發泄了一通鬱悶之情,項寧軒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

入目是潔淨的病房,臉上有個礙事的東西蓋住口鼻,居然是氧氣面罩。應該是之前迷霧幻境中呼吸不暢,給加上的。

顯然,項寧軒經歷的並不是單純的幻境,而是能切實影響現實的虛擬世界。你覺得悶,就真的悶,你覺得自己死了,有可能真會死。

“軒,你醒了!嚇死我了。”耳邊傳來風清如的哭腔,“之前你身體功能正在衰竭,我怎麼施展治療法術都沒用。還好你終於沒事了!”

那透過迷霧的星光,有一份是風清如的吧!唉,這個世界有那麼多人牽掛着我,怎能讓天魔王得逞?

“我回來了,謝謝!”

心魔,我一生之敵。就看誰能笑到最後吧!

還有那刺破迷霧的最亮星光——楚江月!她還沒死,她在呼喚我!巫妖王,我必將殺上冰封王座!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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