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蘇安暖,寧靜的躺牀上,腦門的傷已被紗布包紮起來,看起來還隱約可見血紅的血滲出來,顯的她小臉蛋兒頹白如紙,即使平常桃花一樣的嘴脣角也沒半分血色。
陸夜白的心忽的一抽,疼的幾近要窒息,煎熬得險些死去了。
這是他女人呀!那一張俏麗絕美的小臉蛋兒,這時頹白無色,本應該是靈透狡詐的眼睛合着,頹白的粉脣輕抿,兩手不知爲什麼居然狠狠地護着腹部,好像不大安穩。
“安暖……”陸夜白蹲下去,心酸澀地攥住了她手,撫慰的吻着她的嘴脣,“不要怕,我在……”
“寶貝,快救我的寶貝……”蘇安暖忽然扯他手,不安叫喚出聲,“陸康,你在哪裡?快救我們寶貝……”
“安暖?”陸夜白當她醒來了,擡眼一瞧,才知道她無非是夢囈。
這一種不安,即使是夢中也不能安寧,好像有人在害她最珍貴的寶寶一樣,一邊求助,一邊涕泣。
陸夜白心痛要死,可是,他還是捉住了關鍵詞,寶貝?
寶貝是誰?
他正想問,身後有人一拍他的肩膀,陸夜白回過頭,才發覺畢青川不知什麼時候進來,對他提醒,出去講話。
廊道上,畢青川兩手插口袋,一改往常吊兒郎當模樣,柔美的帥臉在一頭黃毛的映襯下,顯的有一些彆扭的嚴穆。
並且,頭一次,他望向自己好友的眼神,滿滿責怪,“阿陸,你怎回事,自己女人有身孕了,你居然還放任她在外邊瞎逛?險些叫人……這回要不是有弛昊在,全都不敢想象……”
陸夜白驚呆,十分激動的擡手扯住了他的衣襟,不敢信的問,“你說她有身孕?”
“恩……”
“那小孩呢?孩子怎樣?”畢青川頭都沒有來的及點,就給陸夜白兩手捉住了肩膀,力道大的驚人,畢青川這嬌弱的小身板幾近要給他碾碎了。
他此刻帥臉蒼白的可怕,兩手抖的厲害。
畢青川知道,他大約是怕聽見更可怕的消息,怕從天堂瞬時跌下……由驚喜變做了悲疼!
任是誰全都無法接受這樣子的打擊。
“孩子沒事。不是……你不知道呀?怎會,她才作夢還要你救你們的寶貝呀,你沒聽到麼?”畢青川沒和他繞彎,扯開他手,一翻白眼兒,“陸大少呦,你心可真大,你不知道外邊一大堆人對你虎視眈眈,既然對人家女孩這樣上心,就應該做好措施,否則你不要害人家。”
“真的?”陸夜白瞬時鬆了口氣,而後直接軟到椅上,他腦筋一片空白,循環重複這話,“沒事便好……”
“呵……”而後,自己傻乎乎的露出個古怪又茫然的笑意,看的畢青川膽戰心悸,當他鬼上身。
從聽見蘇安暖有身孕以後,陸夜白的頭已無法運轉了,只看見畢青川的嘴一張一合,卻壓根沒聽見他在說啥。
安暖有身孕了,對,她……剛纔無心識的叫他,要他去救他們的小孩。
也許她已知道他身分了,可是“陸康”這個名子太深入她心了,因此即使在夢中,她也這樣信任他,可是他呢?他在哪裡?
在這樣危險的狀況下,他居然沒在他們母子身旁保護,任憑壞蛋得逞,險些一屍兩命。
他還是人麼?
幸虧她跟小肉團沒事,否則這一生他全都無法原諒自個兒了。
並且,他還沒有來的及知道真相,便要與之擦肩而過了,那把是多麼殘酷的懲處呀?
這一種後怕的感覺就如同惡魔手,兇狠的掐住了他的嗓門,喘不上氣,好像從鬼門關走了趟回來,如今已是渾身冰涼。
今天晚上這事究竟是誰作的,是誰要置他老婆於死地?
他肯定會將兇手找出來,手刃!
還有立刻那心毒手辣的混蛋,他也肯定會叫他嘗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
只是,轉頭想一想,還真有一些後怕。
立刻前腳發錄音來要挾,蘇安暖後腳就出事,而他發覺有身孕的真相。
如果他不是提早認出蘇安暖就是那天晚上的女人,識的她的字,那樣篤定的認準她這人,今天晚上早一步從她口中聽見她的解釋,那樣現聽見她有身孕的消息,他全都不敢想象如今此時此刻會是什麼模樣。
即使他不樂意相信立刻,也會疑心她了罷。
疑心她一腳踩兩牀,懷了旁人的小孩,疑心她欺騙他感情,疑心她是立刻的同夥,是個歹毒心腸女人。
陸夜白一拳打到牆面上,本便受傷手,瞬時鮮血淋漓。
陸夜白你這個蠢貨,連老婆孩子都保護不了,險些便落進人家圈套,還叫旁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傷,差點就失去他們……
怎麼可以給她氣跑?怎麼能不親身去追?就是給她踹死也不可以叫她跑出去的!
這些渾蛋,呵,他會把他們連根拔起。
“呦,你幹什麼?瘋啦?”畢青川被嚇一大跳,趕緊上去攔住他自殘,他還是頭一次見陸夜白失去控制,當他大約是自責,好意勸解,“人全都沒事了,你有氣力還不如找兇手。”
“我沒事,陸文人呢?”陸夜白眼中緩慢的恢復神采,好快就染上一縷嚇人的殺機。
“還用你說麼?一定去找兇手了,那傢伙滿屁股粑粑要擦,呵……”畢青川發覺自己說禿嚕嘴巴,免的還沒到手的大平層不知去向,趕緊笑着打呵掩蓋。
“恩。”陸夜白沒空理會他那點戲弄人的小心眼兒兒,回身就要進病房。
以陸文的能力,找出兇手是遲早的事,這跟陸夜白一點不擔憂,他如今只想陪蘇安暖和孩子。
畢青川被忽視,不免有一些悻悻,迎合取悅說,“呵,我先幫你處置一下傷罷,你這麼進去,要是蘇小姐忽然醒過來看見……”
陸夜白一聽居然停住了步子,順服的叫他處置傷,好半天才啞着嗓門問,“孩子的狀況怎樣?”
“蠻好的,不管怎樣,各項指標都正常。”
是,那天晚上到如今,剛好一月。
就是那天晚上,懷上的!
她留字條說借種,這樣一回,就有了?
這一種分明荒謬卻又情理當中的意外,要他有一些哭笑不的。
獨獨煎熬的是,他居然一律不知,從頭至尾,全都給蒙在鼓中……也不知是忿怒、懊喪還是心有餘悸,陸夜白一時中眼睛再一回紅的嚇人,隱約可見水光在閃爍。
他心中不免五味陳雜,在他20多年的生命中,他心中從沒有過像今天晚上的激越、怕還有怒氣燒心的灼疼,到最終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