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茹就站在門口,言笑晏晏,看着她的臉上滿滿都是莫名的得意和諷刺:“怎麼,看到我,很驚訝?”
秦悅歆抿了抿脣,就這樣站着,只開到一個人大小空隙的門她就這麼開着,絲毫麼有讓秦芷茹進來的打算。
“不是驚訝,而是驚悚。”
她的臉色發冷,開口說出來的話卻是風淡雲輕,只是聽在秦芷茹的耳朵裡面,倒是帶着明晃晃的諷刺。
秦芷茹就跟陸婷儀一樣,不然兩個人也不會走到一塊兒的。
只是秦芷茹又比陸婷儀幸運一點兒,起碼她不用像陸婷儀那樣,那麼慘,最後死在了陸家那些明爭暗鬥中。
秦芷茹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就是看到秦悅歆難受,看到她痛苦,她花了不少的時間才把人查到。
看着秦悅歆,雖然她的話帶着刺兒,可是她卻還是止不住的開心:“聽說你離婚了,我過來看看。”
說出來的明明是好心好意的話,卻配上了一副惡毒的嘴臉。
秦悅歆油鹽不進的樣子,冷冷地勾了勾脣角:“謝謝。”
“不讓我進去坐坐嗎?”
她擡腿想進去,可是秦悅歆兩隻手緊緊地按着門,秦芷茹根本就進不去。
“秦小姐,你很開心?”
秦芷茹今天就是來看她笑話的,可是不好意思,秦悅歆在秦芷茹面前,不會有任何的笑話。
秦芷茹不知道秦悅歆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她確實是很開心,看着秦悅歆難受,她就很開心。
秦芷茹挑了挑眉:“挺開心的,畢竟難得見你這麼可憐。”
秦悅歆冷笑了一下:“秦小姐真是讓我長見識了,沒記錯的話,你的好朋友陸婷儀,去世沒多少天吧?你這麼開心,是什麼意思呢?”
秦芷茹臉色變了變,只是很快,她會恢復了正常,“我知道你牙尖嘴利,我說不過你,不過秦悅歆,離婚的感覺怎麼樣?”
“你跟趙一燊離婚的時候感覺怎麼樣?”
要論說話的藝術,秦悅歆甩秦芷茹好幾條街。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明明事實上吃虧的人是秦悅歆,可是她過來耀武揚威的時候,每次都被秦悅歆反駁得臉色發青。
秦芷茹現在的臉色就發青了,低頭看了看時間,還沒有到最精彩的時間呢,她自然是不會現在走的。
秦悅歆不讓她進去,在秦悅歆的跟前,秦芷茹向來都不會講什麼禮貌禮節的,她不讓她進去,她就直接推她進去。
可是秦悅歆有秦悅歆的固執,這是葉淵的地方,任何一個秦家的人,她都不會讓她們進來污染的。
秦芷茹的力氣根本就不夠她大,被秦悅歆反手用力往後一推,她人就被秦悅歆推出去了。
秦芷茹身高比秦悅歆矮了五釐米,今天她是要來虐秦悅歆的,所以特意穿了一雙十二釐米的恨天高。
人往後面一退,站不穩,直接就從那幾步階梯上摔了下去。
外面還下着雨,秦芷茹一身裙子頓時就溼了個透。
秦悅歆就站在那兒,不悲不喜地看着她:“我不歡迎你,麻煩你立刻離開!”
秦芷茹被秦悅歆這麼一推,心底的火氣蹭蹭地往上漲,她爬起來就把包包扔向秦悅歆,卻被秦悅歆躲開了。
只是她倒也不笨,秦悅歆躲開的時候,她趁着秦悅歆不注意,直接就撞開了門,一下子就跑了進去。
秦悅歆也沒有料到她會不死心要進來,她更想不明白秦芷茹爲什麼非要進來。
她站在門邊,看着彎腰撿包包秦芷茹,她臉上終於浮起了幾分怒氣:“秦芷茹,你是不是有病?非要進來,我這屋子裡面是有金子麼?”
秦悅歆這破房子裡面當然不會有金子,可是她今天過來自然不會就這麼說兩句。
秦悅歆向來都厲害的,在她的跟前,就算是有事也能夠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她就算是在家打了好幾遍的草稿過來要讓秦悅歆難堪,她也總能夠三兩句就把所有的難堪都撥回來給她。
聽到秦悅歆的話,秦芷茹看了一圈,有些嫌棄地撇了撇嘴角:“沒金子,所以我就好奇你怎麼就讓我進來。”
“既然已經看過了,那麻煩你出去,我要午睡了,請你不要繼續打擾我。”
秦芷茹轉過頭,看着她:“秦悅歆,被一個男人睡了你兩年,然後又被拋棄了,什麼滋味?”
她知道秦芷茹今天來就是想看她難堪的,所以她不會讓她看到,就算是扔炸彈過來,她也不會喊出一個疼字。
秦悅歆重重地吞了一口氣,身側的手緊了又鬆,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那你跟一個男人結婚了,他連睡都不睡你就跟你離婚了,你又是什麼滋味?!”
秦芷茹也不是傻的,她自然知道秦悅歆說的人是誰。
當初趙一燊會和自己結婚,也不過是她使了些手段,讓自己懷孕了,纔有機會跟趙一燊結婚。
她也不是喜歡趙一燊,就是想氣氣秦悅歆,反正那個孩子的父親又不是趙一燊的。
所以趙一燊結婚之後沒有和她同房,她也不在意,卻沒有想到,現在被秦悅歆這樣說出來,卻是滿滿的難堪和諷刺。
大家誰都比不過誰,可是秦芷茹向來脾氣就驕縱,哪裡受得了,聽了秦悅歆的話早就忍不住了,擡腿就想踢東西。
秦悅歆深知秦芷茹的尿性,她一跺腿她就知道秦芷茹想幹什麼了。
秦芷茹跟前放着的是那張太師椅,她本來還怕她踢了什麼,現在瞧着,她就站在那兒,冷冷地看着秦芷茹的腿踢上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到秦芷茹的叫聲了:“嘶!啊!疼!疼!疼!”
秦悅歆冷冷地勾了勾脣,就站在那兒看着她作。
秦芷茹沒想到自己在秦悅歆身上受氣就算了,現在就連一張破椅子都來欺負她。
她低頭一看,是長木質的太師椅,擡手就想抽起太師椅想要砸個稀巴爛。
秦悅歆雙眸一冷,擡腿直接就把她踹了:“你給我滾出去!”
“秦悅歆你居然敢踢我!”
秦悅歆那一腳用的力氣並不大,她也不是真的要把秦芷茹弄傷,她只是見她要砸那太師椅,纔會出手的。
陸晨安的事情已經讓她深切地領會到了,兩敗俱傷的事情不要乾了,她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應該好好的,對得起葉淵的教誨,對得起葉慧雲的用心。
可是秦芷茹沒什麼力氣,又穿着高跟鞋,秦悅歆剛纔只是踢了一下小腿,她自己沒站穩,人直接睡在了那桌子邊上,磕得額頭直接就腫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疼得她咬牙切齒的,擡頭看着秦悅歆渾身都發抖:“你!你!你居然敢打我!”
秦悅歆現在也不想和她在糾纏下去了,既然秦芷茹覺得她會打她,那麼她就“打”她算了。
想着,她默不作聲地就把一旁的一張藤椅拿了起來,冷着一張臉一步步地走向秦芷茹:“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滾不滾?!”
秦芷茹看到秦悅歆,整個人縮了縮,根本就顧不上那麼多了,連滾帶爬地走到了門口。
這個時候秦芷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什麼,擡頭看着秦悅歆陰險地笑了笑。
按了接聽鍵之後直接就對着電話那端的人罵道:“你在哪裡?!還不快來!”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秦悅歆只聽到秦芷茹報了她家的門牌地址。
秦悅歆不禁皺了皺眉,看着秦芷茹將手機收到包包裡面去,一隻手提着那張藤椅又往前走了一步。
她沒有說話,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秦芷茹看着秦悅歆,她一句話都不說,手裡面還提了一把椅子,整張臉冷得就像是那勾魂的黑白雙煞一樣。
她真的怕秦悅歆將椅子砸上來,看着她扶着牆壁往後一步步地退了出去。
秦悅歆見秦芷茹退出了門口,把手上的藤椅一放,雙手拉着門就要合上。秦芷茹卻不想功虧一簣,她咬着牙就撐着那木門,急忙間她扯了一句話:“你就不想知道爲什麼爸爸這麼討厭你?”
秦悅歆不爲所動:“滾!”
秦芷茹也不知道是哪裡開了竅,就覺得秦悅歆不敢把自己怎麼樣,堵着門就不讓她關上:“秦悅歆,你知道你媽爲什麼臨死了都讓你別報復秦家嗎?我告訴你,那是因爲你媽自己心裡面有鬼,她做了對不——啊!”
秦悅歆突然放了手,秦芷茹整個人往前撲了一下,只是這一次她比較幸運,雙手拉住了門環,纔沒有向前撲了個狗啃泥。
只是她也不幸運,因爲一擡頭,秦悅歆正舉着那張剛纔被她放下的藤椅,低着頭直直地看着她,雙眼就好像是會放冷箭一樣:“滾不滾?!”
都那麼多次了,秦芷茹還是吸取不了教訓,她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提到葉慧雲。
這是秦悅歆的底線,可是秦芷茹那麼多年了,卻始終都不曾發現。
她只知道此時此刻的秦悅歆就像是地獄來的惡魔一樣,她要是再不走,秦悅歆真的就會把她手上的那藤椅直直地往她的臉上就砸下來了。
秦芷茹最愛惜的就是那一張臉了,花了重金捱了那麼多刀整成這個樣子,秦悅歆這麼一砸下來,她臉都要變形了。
她這一次真的不敢再往前了,連忙鬆了手就退了出去。
秦悅歆冷笑了一笑,剛想開口,就聽到身後那熟悉的聲音了:“秦芷茹。”
隔着秦芷茹,她能夠清楚地看到那個沿着那蜿蜒的小道一步步走過來的男人,雨霧朦朧中,他穿了一件淺灰色的翻領外套,裡面是淺墨色的圓領衫,下身一條深黑色的西褲,撐着一把黑色的大圓傘,一步步地走過來。
秦悅歆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發矇,她就這樣怔怔地看着陸晨安一步步地走過來,最後站在自己的跟前。
她整個人都是發冷的,可是她卻還是能夠平穩地將手上舉起來的藤椅慢慢地放下,然後站在那兒看着跟前的男人。
秦芷茹看到陸晨安來了,臉上的得意就像是那水壺溢出來的水一樣,怎麼都蓋不住。她看着秦悅歆,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裙子,十分得意地挑着眉:“秦悅歆,你不是要砸我嗎?你倒是現在砸啊!”
這個時候,秦悅歆真的是想拿椅子砸秦芷茹,可是她現在四肢都是僵硬的,就連臉上的笑容都好像是被機械化了一樣。
陸晨安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在走近的時候微微挑了挑眉,什麼話也沒有說。
前幾天才見過的人,前幾天她還能夠在他的面前淺笑依稀,還能夠裝出一副我很好的樣子,可是現在,她站在這兒,站在自己的地盤上。跟前的秦芷茹唧唧哇哇地說個不聽,她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嗡”地響,視線白茫茫的一片,就好像什麼都看不清楚,也什麼都聽不清楚一般。
“秦悅歆。”
是許淮南的聲音,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捉着救命稻草一樣看着許淮南。
許淮南今天穿了一身素黑的裝扮,撐着一把同色系的傘,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硬,秦悅歆卻第一次覺得窩心。
她越過跟前的兩個人看着前來的男人,眼睛裡面卻沒有任何的焦點,開口的聲音就好像是瀕死的人不甘心的求救一般:“許淮南。”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帶着顫抖的尾音在空氣中傳開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秦芷茹嗤了一聲,看向許淮南,男人高大挺拔,倒是個不輸陸晨安的角色。她沒有想到這半路還會殺出這麼一個程咬金,看着秦悅歆,整個氣得很:“喲,倒是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啊秦悅歆,這才離婚多久啊,下家就找好了?”
許淮南眉頭微微一皺,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秦悅歆的身體一晃,他下意識地就伸手過去把人接住。
秦悅歆整個人直接就軟在了他的懷裡面,他低頭看了一眼,懷裡面的女人雙眸緊閉,臉色蒼白了無生氣。
“喲,暈了啊?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擡頭看了一眼陸晨安和秦芷茹,臉色冷如寒冬,在秦芷茹諷刺的聲音中,伸手把門拉上,然後擡手將秦悅歆打橫抱了起來。
臨走的時候,他頓了頓,站在那小路的中間,絲絲的飄雨不斷地打在他和秦悅歆的身上。
“陸少今天真是讓人長見識了。”
他向來都是冷感的人,如今這麼一句話說出口,彷彿那空氣中的雨絲都冷了幾分。
話落,他直接就抱着秦悅歆快步往前走去。
陸晨安這時候才側頭看了一眼秦芷茹,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雙桃花眼卻憑生多了幾分凌冽的殺意:“秦小姐,滿意嗎?”
滿意,秦芷茹當然滿意啊,她都把秦悅歆氣得暈倒了。
秦芷茹笑了笑,想伸手牽起身旁的男人,視線觸及他眼眸之後,她嘴角的笑容僵了僵:“陸少,不要告訴我,你這是心疼了?”
陸晨安撇了她一眼:“我不喜歡被人利用,希望秦小姐不要再有下一次。”
秦芷茹聳了聳肩,不以爲然:“這可是你答應過我的,讓秦悅歆不痛快,雖然這次的事情雖然瞞着你,可是目的也是一樣的。”
他輕笑了一聲,看着秦芷茹幾秒鐘,才撐着傘轉身離開。
秦芷茹這時候纔想起來自己的傘早就摔爛了,看着陸晨安的背影,她連忙追了上去:“哎!陸晨安你等等我啊!我沒傘!回來,你給我回來!”
可是迴應她的,只有男人越走越遠的背影。
秦芷茹跺了跺腳,看着陸晨安的背影,突然冷笑了一下。
不心疼最好,因爲她會一點點地折磨秦悅歆。
韓舒雅接到秦悅歆的電話的時候人被慕簡庭摁在牀上,被單裹得像糉子一樣,人只露了一個腦袋出來。
昨天去找秦悅歆的時候把自己淋溼了,雖然喝了薑湯,而是她半夜起來看秦悅歆的時候着了涼,剛被慕簡庭壓着回公寓就開始發燒了。
她死活不願意去醫院,在慕簡庭跟前,好話壞話全都說盡了,才各自退了一步。
先吃藥,下午還在發燒必須去醫院。
她剛吃了藥,慕簡庭壓着她上牀讓她睡覺,這時候秦悅歆的電話就過來了。
她隔着半米開外的距離就看到那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了,在慕簡庭掐電話的時候就把手機搶了過,一邊按着接聽鍵一邊瞪着慕簡庭:“這是歆歆的電話!”
慕簡庭的手頓了頓,臉色緩和了幾分,哼了一下,倒也沒有把她的電話強行掛掉。
可是韓舒雅聽到對方說完之後直接就把電話掛了,前後不過十秒鐘的時間,她掛了電話直接就掀開被子要起來了。
慕簡庭伸手就按住了她:“你幹嘛?還發着燒呢!”
韓舒雅平時在慕簡庭跟前就像是隻被惹炸了的貓一樣,可是這會兒看着他直接就哭出來了,臉上再也沒有往日的神色,可憐兮兮的:“歆歆暈倒了,在醫院。”
她就這麼看着他,慕簡庭微微一怔,伸手把一旁的外套拿給她:“我送你過去。”
韓舒雅點了點頭,沒有再像往常一樣鬥氣。
她害怕,整個都怕得發抖,連衣服都穿不好,她就連電話裡頭的那個男的是誰都沒有心情去計較。
最後還是慕簡庭給她穿的衣服,韓舒雅一下牀腿就軟了,這才離開了幾個小時,秦悅歆就進醫院了,她不得不往壞的地方想。
到醫院的時候只看到一個男人在秦悅歆病房的外面站着,韓舒雅掙開慕簡庭就跑了過去了:“歆歆呢?”
許淮南看了她一眼,硬朗的表情微微動了動:“還沒醒,暈過去了。”
韓舒雅差點兒也暈過去了,幸好身後的慕簡庭眼疾手快地把她給接住了,擡頭對着許淮南點了點頭:“怎麼暈過去的?”
許淮南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我到的時候,看到陸晨安和一個女的站在她家門口,剛走到,就暈了。”
韓舒雅臉都青了,“陸晨安陸晨安!陸晨安他這個王八蛋!”
慕簡庭扶着她,沒說話。
韓舒雅咬了咬牙,站直了身體,纔看向跟前的男人:“醫生怎麼說?”
“剛送過來,檢查還沒有出來。”
韓舒雅還發着燒,慕簡庭直接就壓着她去打了屁股針。
兩個人回來的時候,醫生剛好出來,韓舒雅推開慕簡庭:“醫生,我朋友她怎麼樣了?”
醫生看了她一眼:“懷孕了。”
懷孕了。
韓舒雅整個人都有點兒懵了,回頭看着慕簡庭,擡手就對着他砸了下去:“混蛋!你們這羣混蛋!”
慕簡庭內心罵了句娘,壓着她的手:“這又不是我乾的,你打我幹嘛?”
“難道不是陸晨安乾的嗎?這件事情難道還會有別人嗎?我就知道你們都不是什麼好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秦悅歆還在病房裡面沒有醒過來,她也沒有一點兒辦法,罵人有用的話她一點兒都不會吝嗇罵慕簡庭,可是沒有用。
韓舒雅罵着罵着就哭了,慕簡庭看着她心裡面起了毛一樣煩躁,卻還是得壓着性子開口:“秦悅歆住的是vip,裡面還有一張陪睡的小牀,你進去躺着,一邊躺着一邊等秦悅歆醒來,成不?”
也沒什麼辦法了,秦悅歆沒醒來,他們也不能搖着她的肩膀將她搖醒。
是夜,秦悅歆已經睡了七八個小時了,還是沒有醒過來。
許淮南有些事情,一個多小時前走開了,韓舒雅吃了藥,也已經睡着了,整個病房裡面,就只有慕簡庭一個人是清醒的。
他看着那病房裡面的兩個女人,罵了句粗口,伸手招來了護士,找了個護工幫忙看着,然後給韓舒雅蓋了蓋被子,低頭吻了一下,轉身就出去了。
剛出病房,他就開始摸出手機撥電話了。
那邊的人接得很快,他單刀直入:“出來來一場?”
“行。”
行,慕簡庭將車速提到最高。
兩個人好久都沒這樣出來過了,換了衣服之後慕簡庭二話不說直接就上了。
論技巧他比不過陸晨安,可是比力氣,陸晨安比不過他。
兩個人旗鼓相當,慕簡庭給了陸晨安一拳,陸晨安很快就還了他一拳。
兩個人互相擒着,慕簡庭看着跟前的男人,禁不住冷笑:“秦悅歆懷孕了。”
陸晨安挑了挑眉角,看着他笑:“來找我給她出氣的?”
他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慕簡庭,使了狠勁給了他一腿,但是陸晨安早有防範,往後一退,躲開了他的攻擊。
慕簡庭冷笑:“陸晨安你真特麼的不是人。”
他一邊躲着她的攻擊一邊笑:“那我是什麼?”
“禽獸!”
韓舒雅說得對,陸晨安就是禽獸。
他自認不是什麼好人,自然對別人的感情的事情更不會像村委大媽一樣會去管,可是他愛韓舒雅,韓舒雅愛秦悅歆,這愛屋及烏的,對秦悅歆當然是不能用對待陌生人的態度了。
要是秦悅歆跟一般的女人一樣鬧,他倒不會這麼惱怒,畢竟陸晨安是他二十多年的兄弟了。
可是這件事情陸晨安真的做得不地道,他現在都記得秦悅歆早上給自己開門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陸晨安傷她那麼深,她還能對着他笑,韓舒雅尚且都能把他歸到陸晨安那一類的人,她卻比任何人都清醒,甚至他不過一句話,她便已經相信了。
有一種女人,真的無關任何的感情,光這麼旁觀着,都讓你覺得難受。
慕簡庭有些累了,眼睛腫了一塊,可是他這次沒像以往那樣叫着,拿了一瓶水坐在那臺上,看着跟前站着喝水的陸晨安:“我今天去找丫丫的時候,是秦悅歆給我開的門。一開始的時候她還挺驚訝的,可是沒幾秒鐘就對着我笑了笑。後來走的時候,她也是那樣對着我笑的,我坐在車裡面,看着她自己一個人撐着傘往小巷裡面走,一直在想,你到底有沒有心。”
見不到的悲傷纔是最恐怖的,就像秦悅歆一樣,不知道的人看着她甚至會覺得她笑起來很好看。可是作爲一個知道所有事情的旁觀者,看了,只會覺得難受。
他不是聖母心,只是害怕陸晨安的一意孤行最後成了不可挽回。
陸晨安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了。
慕簡庭擡頭看着他,“安,你到底,愛不愛秦悅歆?”
一直沒有說話的陸晨安終於動了動,擡腿走向他身側,坐了下來,靠在身後的護繩上,側頭看着他,微微皺着眉:“愛是什麼?”
慕簡庭幾乎捉狂:“你難道看到秦悅歆這麼難受你不難受嗎?!聽說她就在你跟前暈倒的,你難道就能這麼無動於衷嗎?!”
陸晨安仰頭喝了一口水,卻沒有說話。
慕簡庭第一次被陸晨安氣得想絕交,他也不想和他在繼續這麼呆下去了,起身低頭看着他:“你不愛也沒關係,反正秦悅歆的身邊有一個許淮南,再不濟,身後還有一個等着的韓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要真的對她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就儘量少在她跟前出現吧。”
秦悅歆難受,韓舒雅就難受,韓舒雅難受,他就難受。
簡單點說,陸晨安要真的把他當兄弟的話,就少給他找不痛快。
他最後看了一眼陸晨安,陸晨安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慕簡庭不再管他,轉身離開了。
秦悅歆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在醫院裡面,怎麼暈倒的她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她只記得陸晨安站在她家的門口,站在秦芷茹的跟前。
心口好像被什麼捉着一樣,越收越緊的力度讓她疼得幾乎窒息。
“秦悅歆。”
許淮南的聲音從耳側響起來,她怔了怔,擡起頭,纔看到病房裡面原來不僅僅只有她一個人。
“你——”她沒有想到,自己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居然會是許淮南。
許淮南點了點頭:“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她微微一愣,擡手按了按太陽穴:“是你送我來醫院的嗎?”
他點了點頭,將手上的保溫瓶打開:“餓嗎?”
雖然暈倒了,可是她一直有輸營養液,所以這個時候醒來,她也不覺得額。只是可能睡太久了頭有點發暈,太陽穴有點疼,不太舒服。
她搖了搖頭:“我怎麼了?”
“懷孕了。”
秦悅歆渾身一僵,整個人都有些發涼。
許淮南將保溫瓶的蓋子合上,扭頭看向她:“誤診,血糖低。”
許淮南可能只是想要開個玩笑,可是對於秦悅歆來說,渾身的力氣卻像是被人抽乾了一樣。就在剛纔,她甚至以爲自己是要重新暈過去了,卻又聽到許淮南的話。
這種快要死去又被人救了回來的感覺,秦悅歆低着頭,微微喘着氣。
半響,她纔想起什麼,擡頭看向許淮南:“昨天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許淮南點了點頭,從一旁病牀的抽屜裡面將盒子拿出來:“這是你之前掉在我車上的,前天晚上才發現,那天本來想拿過去給你的,卻沒想到你……”
她接過盒子,裡面放着是她和陸晨安結婚一週年的時候,陸晨安送給她的鑽石手鍊,她早就已經摘下來了,放在包包裡面,只是還沒有來得及拿盒子裝上,後來發現不見了,她覺得是天意,就沒再去找了。
倒是沒有想到,現在這條手鍊就這樣重新出現在自己的跟前。
“謝謝。”
許淮南似乎想說什麼,這個時候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秦悅歆,“介意我接個電話嗎?”
她擡頭看着他,搖了搖頭:“不介意,你接吧。”
他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有避諱,直接就在她跟前接起了電話。
許盛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些頭疼,他沒想到許淮南要麼不開竅,一開竅一下子就是兩個女人。
電話接通的時候他才鬆了口氣,連忙問:“哥,你現在在哪兒?有個叫洛思涵的美女找你。”
許淮南眉頭皺了皺,還沒開口,許盛的聲音又搶着過來了:“你趕緊回來一趟吧,美女找你急得都快哭了。”
許盛的聲音特別的大,秦悅歆也聽到了,看着許淮南掛了電話,她笑了笑:“你去吧,我沒什麼問題。”
許淮南看了她半響,最後點了點頭,然後拿了張紙,從懷裡面拿了一支鋼筆出來,一邊寫着一邊開口:“這是我電話,有什麼問題,你可以來找我。”
秦悅歆沒想到一開始見面連幫她躲過狗仔隊都不願意的許淮南會這麼關心自己,有些感動,點了點頭:“好的,謝謝你了,許淮南。”
他走之前看了她一眼,出門的時候很貼心地幫她把門帶上了。
許盛掛了電話之後看着洛思涵,有些頭疼:“洛小姐,要麼你給我講講到底是什麼事情,我哥他沒這麼快回來,我看看我能不能先幫幫你?”
洛思涵還是搖着頭,顯然是不願意說。
許盛沒辦法,他已經不僅僅問了一次了,只能擡手捉了捉頭髮,突然想起來人家都進來這麼久了,他還沒有招待人家,連忙跳起來開口:“你喝什麼,我給你倒去?”
洛思涵現在根本就沒什麼心情想這些,隨便開口要了一杯白開水。
許盛剛進屋裡面,洛思涵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了,她看着許盛的背影,還是接了電話。
“許先生,實在對不起,事情解決了,我有事,先走了,麻煩你待會兒跟許教授說一聲對不起,我太心急了。”
許盛壓根兒就沒想到,自己就進去廚房倒了一杯水,怎麼一出來,洛思涵整個人就好像換了芯一樣。
還沒等他開口,洛思涵就給他鞠了個躬,然後轉身在他怔忪的時候就走了。
關門聲落下,許盛看着自己手上的兩杯水,愣了愣,仰頭全喝了,反應過來,不禁低咒了一聲。
許淮南迴來估計會揍他一頓!
許淮南離開之後整個病房就只有秦悅歆一個人在了,在病牀上躺了一天一夜,她總歸是有些不太舒服,臉上緊繃着的,也有些難受。
韓舒雅到的時候,她已經洗漱好出來了,找到了自己換下來放在一旁陪睡的牀上的衣服換上,把東西收拾好,她已經準備去辦出院手續了。
剛轉身,韓舒雅就進來了。
“歆歆,哪裡不舒服嗎?”
韓舒雅開口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估計是這一次真的把她嚇着了。
她搖了搖頭,上前主動抱了抱她:“我沒事,可能是最近睡不好,所以纔會血糖低的。”
韓舒雅也不拆穿她,慕簡庭說得對,既然秦悅歆要假裝很好,那麼她們就權利配合,總有一天,她會真的很好的。
那麼她現在又何必假裝呢。
她拍了拍她,難得地忍住了眼淚:“我哥待會兒過來,他剛從c市回來。”
韓振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去了c市考察一家公司準備合作,新公司剛起步不過半年多的時間,他本來就忙,所以對秦悅歆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不是陸晨安那麼高調地宣告自己已經離婚了,他也不會知道,秦悅歆已經離婚了。
離婚了啊,某些被緊緊扼殺掉的東西又開始死灰復燃了。
韓舒雅的話剛說完,韓振就站在門口了。
幾個月沒見,大家都瘦了。
韓振不僅僅是瘦了,還還黑了,這些天總是往外跑,人也結實了。
秦悅歆站在病牀前,看着他,淺笑着開口叫道:“師兄。”
好幾個月沒有見到秦悅歆了,韓振沒想到自己再見到這麼一個人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秦悅歆本來就不胖,仗着身高給人看着覺得挺好的,實際上人身上一點兒肉都沒有。現在更是瘦得有些恐怖,整個人好像被風吹一下就能倒一樣。
臉色也很不好,偏偏人還對着他笑。
他吞了一下喉嚨,有些哽咽,擡腿抱着百合花一步步地走到她跟前:“悅歆。”
他低頭看着她,眼神灼熱得讓秦悅歆不敢直視:“師兄,聽說你剛從c市回來?”
韓振愣了愣,眼眸微微一動,已經將方纔翻涌的情緒收了起來了,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幫她把花放到一旁:“是啊,這不是聽說你住院了,剛下飛機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
他身上還穿着工作的西服,臉上風塵僕僕的,只是比起秦悅歆,他甚至算得上是精神奕奕了。
韓舒雅極度自覺的在一旁不說話,她知道韓振對秦悅歆的心思,以前秦悅歆跟陸晨安結婚了,看起來又好像很幸福的樣子,所以她就只能替自己的堂哥可惜,現在秦悅歆跟陸晨安離婚了,她自然是喜歡自己的堂哥不要再猶豫了,大膽地上。
一個是自己的好朋友,一個是自己的堂哥,想想都覺得感動。
秦悅歆本來是打算出院的,現在被韓振和韓舒雅兩個人突然的到來給忘了,三個人在病房裡面聊起了韓振這幾個月來的一些事情。
韓振雖然在說話,可是視線卻一直落在秦悅歆的身上。
韓舒雅在一旁看着,只覺得心酸。
韓振說了件前幾天鬧的一個大烏龍,秦悅歆聽着也禁不住笑了笑。
這幾天來,她就像是被人沉放在深水底下的孤人,今天大概是她這麼多天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韓舒雅看着,竟慨然得眼眶都發熱起來。
三個人聊了一會兒,秦悅歆纔想起什麼:“我沒什麼,就是低血糖,想出院了。”
這幾天都在下雨,已經連續下了三四天了,今天還在下,她不喜歡在醫院裡面。
韓舒雅還是擔心她,不太贊成:“歆歆,你還是在這人住多一兩天吧,要是回頭你再暈一次,就真的沒人知道了。”
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韓舒雅就覺得難受。
一個秦芷茹,一個陸晨安,這簡直就是兩把刀,直直地往秦悅歆的心上剜。
正說着,秦芷茹就真的到了。
韓舒雅是第一個看到她的,立刻起身就站在了前頭,像看着豺狼一般:“你來幹什麼?”
秦芷茹看着秦悅歆,笑得異常的開心:“我來啊,當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