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芸芸希望這是夢。
最好,這個夢能一直做下去。
她不想再回到現實面對沈越川是她哥哥的事情。
爲了不讓自己從這個夢中醒過來,蕭芸芸一直沒有說話。
然而在沈越川眼裡,她這是沒有反應。
沈越川突然發力,在蕭芸芸的淤青上狠狠按了一下。
“痛!”
蕭芸芸被迫停止做夢,痛得漂亮的五官都差點扭曲,一臉憤恨的看着沈越川。
靠,她就知道沈越川溫柔不過三秒!
沈越川一臉“我纔是不懂你”的樣子:“痛爲什麼不說話?”
蕭芸芸簡直想掀桌:“我不說話你就讓我更痛嗎?”
沈越川挑起眉梢:“事實證明這樣是有效的——你不是說話了嘛。”
“……”蕭芸芸完全無言以對。
“張叔。”沈越川突然叫司機,“停車。”
沈越川下車後,蕭芸芸突然意識到,這時一個甩掉他的絕佳時機!
心動不如行動,蕭芸芸不動聲色的握住車門把手,只要稍微一推,她就可以走了。
就在這個時候,“啪”的一聲,車門全部鎖死。
張叔回過頭笑了笑:“表小姐,沈特助沒有說你也要下車。”
蕭芸芸努力讓自己顯得很有氣勢:“我下車還需要他同意!?”
張叔沉思了片刻,直接說:“表小姐,你還是別跑了吧,沈特助會更生氣的。”
蕭芸芸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看穿,心虛的避開張叔的目光,訕訕然坐回後座。
張叔從後視鏡看見蕭芸芸的樣子,笑了笑,示意她往外看:“你看沈特助去哪兒了。”
蕭芸芸降下車窗,往外看去。
沈越川個子高,身形和氣質又都格外出衆,所以哪怕只是看背影,蕭芸芸也能一眼就在人羣中搜尋到他。
他進了一家連鎖藥店。
問題是,他進藥店幹嘛?
蕭芸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預感到什麼,卻遲遲不敢確定。
沒多久,沈越川回來,剛坐下就丟給蕭芸芸一個小袋子,言簡意賅的說:“祛瘀的噴霧,每天三次。”
蕭芸芸拿着藥,想起自己剛纔還想跑,突然有些愧疚。
不過,沈越川是把她當妹妹了吧。
很在意她被欺負了;給她買藥,告訴她怎麼用藥……這些事情,很像一個哥哥對妹妹做的。
蕭芸芸收好藥,看向沈越川:“謝謝。”
沈越川瞥了蕭芸芸一眼,滿不在乎的說:“不用。”
mitime就在市中心,距離蕭芸芸的公寓不遠,車子很快就停在公寓門前。
沈越川跟着蕭芸芸一起下車。
蕭芸芸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還有話要跟我說?”
沈越川沒有直接回答,盯着蕭芸芸看了片刻才緩緩的說:“如果不高興了,你是可以發脾氣的。”
蕭芸芸不太明白的樣子:“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沒必要對秦韓忍讓。”沈越川說,“你是他女朋友,不是他的跟班。如果他不顧你的感受,你可以告訴他你不高興了。有時候,大方懂事是要付出委屈自己的代價的。”
“……”蕭芸芸眨眨眼睛,看着沈越川。
沈越川接着說:“總結成一句話,我的意思就是:你可以當個任性的女朋友。”
蕭芸芸遲疑又好奇的樣子:“真的可以嗎?”
“爲什麼不可以?”沈越川說,“我問你,你從小到大受過多少委屈?”
蕭芸芸搖搖頭:“基本沒有。”
“這不就對了?”沈越川有理有據的樣子,“生你養你的父母都沒有讓你受委屈,秦韓憑什麼給你委屈受?他可是你男朋友!你沒看見你表哥和表姐夫怎麼對小夕和簡安的?”
“……”
“……”
愣了半晌,蕭芸芸只擠出一句:“可是,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啊。同樣的病出現在不同人身上,都要視情況採用不同的治療方法。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言下之意:不能把一個人行爲當成絕對準則,直接套到另一個人身上。
她的話很理性,很有道理。
但是,沈越川生氣了!
他叫她不要受委屈,她卻跟他大談理性?
面對他的時候,她哪有這麼講道理?
死丫頭,氣死他了!
“咚”的一聲,沈越川又狠狠敲了蕭芸芸一下。
“今天晚上第三次了!”蕭芸芸終於跳腳,“沈越川,不要說秦韓,明明你纔是最喜歡欺負我的人!”
沈越川破罐子破摔,一副流氓的樣子:“對,我就喜歡欺負你,你有意見啊?”
對付流氓最好的方法,是比他更加流氓。
但是蕭芸芸天生就沒有“流氓”這個屬性。
她只好狠狠的踹了沈越川一腳,踹完就跑。
沈越川看着兔子般逃竄的蕭芸芸,不怒反笑,罵了句:“死丫頭。”
他上車,從內後視鏡看見張叔憋着笑的表情。
張叔肯定什麼都看見了,強行掩飾沒有意義,沈越川乾脆說:“張叔,想笑就笑吧,別憋壞了。”
這下張叔徹底忍不住了,大聲笑出來,還不忘發動的車子,敬業的問:“送你回公寓?”
沈越川沒想到張叔真的敢笑得這麼肆無忌憚,悶悶的“嗯”了一聲。
公寓樓上,蕭芸芸走到陽臺,正好看見沈越川的車子離開。
張叔開車很穩當,白色的路虎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她沒有回屋,慢慢趴到欄杆上,看着遠處的萬家燈火。
沈越川說她可以發脾氣,叫她不要委屈自己,這些她都懂。
問題的關鍵是,她根本不在意啊。
他不在意秦韓留她一個人,不在意秦韓是否在乎她的感受,更不在意秦韓是否關心她。
實際上,秦韓不怎麼能影響她的情緒,就像剛纔秦韓那麼過分,她卻沒有任何感覺一樣。
所以,沈越川跟她說的那些,雖然有道理,但是她根本用不上。
偏偏她還不能告訴沈越川,她更在乎的,是他在不在乎她的感受。
現在看來,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那也只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關心,並沒有她希望的那種情感。
蕭芸芸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過了半晌,她折返回房間。
洗完澡後,她從藥店的袋子裡拿出沈越川買的噴霧,搖了搖,噴在手腕的淤青上。
深褐色的藥,帶着一股薄荷的清香,涼涼的熨帖在手腕的皮膚上,很快就凝成一道薄膜。
蕭芸芸放好藥,發現時間還早,反正也睡不着,乾脆把書拿出來複習。
考上研究生,遠赴美國,她或許就可以遠離這一切,包括和秦韓的……戀情。
這個時候,遠在數十公里外的秦韓,絕對想不到自己已經淪爲蕭芸芸想遠離的對象。
他只是覺得意外,盯着醫生命令道:“你再說一遍?”
醫生實在不明白秦小少爺的腦回路。
一般人聽說自己傷得不嚴重,高興還來不及,可是這位小少爺居然不開心了,反覆跟他確認。
醫生只好硬着頭皮重複:“秦少爺,你的手腕只是普通的扭傷,並沒有傷到骨頭。用點藥,靜養幾天,很快就能恢復正常的。你不用太擔心。”
這下,秦韓是真的生氣了。
“啪!”的一聲,他沒有受傷的左手猛地拍到桌子上,蠻橫的威脅道:“我不管!病例和檢查結果上,你一定要寫我的骨頭已經斷了!”
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秦少爺,僞造病例是犯法的。再說了,檢查報告已經打出來了,我……改不了啊!”
秦韓吹鬍子瞪眼:“那就再做一次檢查,再打一次報告!”
“這也不行。”醫生說,“病歷是會跟隨你一生的,胡亂寫,以後會誤導醫生的判斷,沒有醫院敢做這樣的事情。秦少爺,你另外想辦法吧。”
秦韓見沒有希望,懶得再跟醫生糾纏,氣呼呼的甩了一下包成豬蹄的手,回家了。
家裡,和蘇韻錦差不多年齡的秦林正在等着他。
秦林縱橫商場多年,身上自有一股帶着狠勁的戾氣,拿着一本財經雜誌端端正正坐在客廳,臉上明顯布着不悅。
秦韓蔫蔫的走過去:“爸,我回來了。”
秦林看了眼秦韓包着紗布的手:“打完架了?”
“你既然收到消息了,就應該知道我沒有跟他們打起來。”秦韓吐槽道,“故意這麼問我有意思嗎?”
“臭小子!”秦林霍地站起來,作勢要揍秦韓,“從小就叮囑你,遇事冷靜,不要衝動,要考慮後果。你倒好,需要一個外人來攔着你!”
秦韓揮了揮手受傷的手:“看見沒有,你兒子的傷,就是那個‘外人’硬生生弄的,骨頭都快要斷了!”
秦林臉一沉:“怎麼回事?”
秦韓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父親,末了氣呼呼的說:“沈越川是韻錦阿姨的兒子,我是你兒子。他就算不看你的面子,也要給韻錦阿姨面子吧!”
秦林從秦韓的話裡找到另一個值得關注的點:“沈越川和芸芸之間,怎麼回事?”
聽秦韓的意思,他們的感情,似乎不止兄妹那麼簡單。
秦韓冷笑了一聲:“不管他們之間有沒有怎麼回事,親兄妹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秦林一愣,看向秦韓:“誰告訴你芸芸和沈越川是親兄妹的?”
“……”秦韓過了片刻才說,“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芸芸親口告訴我的。”
秦韓年輕氣盛,他說話做事,一向很少猶豫。
秦林已經察覺出什麼貓膩,嘆了口氣:“秦韓,爲了你好,爸爸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但是你要答應爸爸,除非這件事的當事人公開真相,否則,這件事永遠只能你一個人知道。”
工作之外,秦韓很少看見父親這麼嚴肅的樣子,點點頭,洗耳恭聽。
可是聽完父親的話,他整個人徹底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