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寧就像被人當頭敲了一棒。
什麼美好,什麼感動,一瞬間統統煙消雲散。
她睜開眼睛,有些艱難地問穆司爵:“米娜他們……聽得見我們說話嗎?”
穆司爵挑了挑眉:“聽不見。”
“那就好。”許佑寧鬆了口氣,然後觸電似的一下子彈開,一臉嚴肅地說,“我們就當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暖暖的燈光映在許佑寧臉上,把她赧然和窘迫照得一清二楚,穆司爵看了之後,脣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心情顯然十分的好。
“……”許佑寧無語,卻只能在心裡對着穆司爵揮起了小拳頭,頗有氣勢地警告道,“穆司爵,我是有脾氣的,你不要太過分!”
她話音剛落,穆司爵就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曖昧地咬了一下她的脣:“你有什麼脾氣,嗯?”
“我……唔……”
許佑寧來不及回答,穆司爵就不由分說地吻上她。
這是一個不帶任何慾望,卻充滿愛意的吻。
穆司爵溫柔又強勢地頂開許佑寧的牙關,深深地吻下去,恨不得把許佑寧吞嚥入腹,動作卻又溫柔得可以讓人忘了他是穆司爵。
許佑寧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好久,才主動圈住穆司爵的腰。
過了片刻,她悄悄睜開眼睛。
她看不清穆司爵的神情,但是,帳篷裡暖暖的燈光、頭頂上漫天的星光,還有從耳邊掠過去的山風,都是真實的的。
天地之間一片靜謐,這個世界上,彷彿只剩下在接吻的他們。
這個吻,似乎要蔓延到海枯石爛。
浪漫,也就是這麼回事吧。
許佑寧又悄悄閉上眼睛,大膽地迴應穆司爵的吻。
穆司爵意外之下,停頓了半秒,下一秒,他突然吻得更加用力,根本不給許佑寧喘息的時間,許佑寧一度喘不過氣來,只能跟上穆司爵的節奏,用力地迴應他。
如果不是怕許佑寧窒息,這個吻,或許真的會天長地久。
當然,最後,穆司爵還是鬆開許佑寧。
許佑寧伏在穆司爵的胸口,喘了好一會兒氣,終於從缺氧的感覺中緩過來,迷迷濛濛的看着穆司爵。
穆司爵目光灼灼,修長的手指撫上許佑寧的臉,聲音低低沉沉的:“佑寧,不要這樣看着我。”
許佑寧的腦門冒出好幾個問號:“我這樣看你怎麼了?”
穆司爵的氣息都沉了幾分,若有所指地說:“會讓我有某種衝動。”
“……”許佑寧果斷移開目光,“你剛纔不是提醒我,米娜他們在附近嗎?”
穆司爵這麼提醒她,是不想讓她以後在米娜面前尷尬吧?
可是,該接的吻,最後還是接了。
穆司爵毫不委婉:“我沒忍住。”
許佑寧:“……”這真是一個無從反駁的理由。
穆司爵雙手墊着後腦勺躺下去,姿態閒閒適適,許佑寧想坐到另一張躺椅上,穆司爵卻拉住她,拍了拍他身邊空餘的位置。
空餘的位置很小,許佑寧躺下去的話,兩個人要緊緊抱在一起,才能避免掉下去的悲劇。
許佑寧猶豫再三,還是躺到穆司爵懷裡,雙手緊緊抱着穆司爵。
她隱約猜得到,穆司爵爲什麼提前帶她來看星星。
他們可以這樣緊緊相擁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許佑寧把臉埋進穆司爵懷裡,閉上眼睛,連呼吸都透着對這個世界的眷戀。
穆司爵用手護着許佑寧,像護着一個孩子一樣細心。
許佑寧安心地閉着眼睛,過了片刻,問道:“穆司爵,如果我看不見了怎麼辦?我會成爲一個大麻煩。”
“我承諾過,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我都會陪着你。”穆司爵撫了撫許佑寧的臉,“你看不見了,我會成爲你的眼睛。”
他可以照顧許佑寧,告訴她今天發生了什麼,外面的景色有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他會牽着她的手,走過每一個路口,走完接下來長長的人生路。
許佑寧的眼睛紅了一下,忍不住問:“你不會嫌棄我嗎?”
“不會。”穆司爵把許佑寧抱得更緊,一字一句地說,“就算你失明瞭,你也還是許佑寧。”
“……”許佑寧的眼角滑出兩滴淚水,卻又忍不住笑出來。
穆司爵揉了揉許佑寧的臉:“什麼這麼好笑?”
“開心啊。”許佑寧就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信誓旦旦地說,“我一定不能死!”
穆司爵變得這麼好,又長得這麼帥,她要是走了,他肯定會被其他女人盯上。
要是穆司爵改變心意喜歡上其他人,也無可厚非,她甚至會在天上祝福,但她還是會感到難過。
如果她活着,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她當然也不用難過。
所以,她一定要活下去!
穆司爵吻了吻許佑寧的額頭,脣角噙着一抹淺笑:“你一定要活着。”
這是他對許佑寧最大的期盼。
也是他餘生最大的願望。
十點多,許佑寧又開始犯困了,拉了拉穆司爵的手,無精打采的說:“我們睡覺吧。”
穆司爵出乎意料地沒有同意,拉住許佑寧,說:“再堅持一會兒。”
“嗯?”許佑寧整個人震了一下,感覺瞌睡蟲都跑了好幾只,期待的看着穆司爵,“你是不是還給我準備了什麼驚喜。”
她已經看穿穆司爵的套路了。
穆司爵看了許佑寧一眼,避重就輕地說:“再等等就知道了。”
“唔。”許佑寧眨了幾下眼睛,努力保持清醒,“好吧,我等!”
穆司爵爲了讓許佑寧保持清醒,一直在跟她聊天,不巧聊到一件意見相左的事情,兩個人就在躺椅上鬧起來。
躺椅有些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咯吱咯吱”地發出抗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曖昧。
許佑寧隱隱約約覺得哪裡不對,但是說不出個所以然,直到穆司爵在她耳邊提醒道:
“米娜他們會誤會。”
許佑寧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頓時靜止,無語的看着穆司爵。
就在這個時候,她眼角的餘光掃到天上的一抹亮光,下意識地看上去,下一秒,整個人呆住了。
無數的流星,像聚集在一起的雨點一樣,明亮璀璨的一片,從天上掠過去。
許佑寧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星隕如雨”。
她站起來,仰望着夜空,身臨其境,感覺天上的流星雨隨時會像雨點一樣落下來,散在她的周圍。
當然,這只是一種美好的錯覺,也最好只是一種錯覺。
真的發生的話,這裡就是災難現場了……
許佑寧仰着頭,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這樣的景色,很多人一生都無法親眼目睹。
因爲穆司爵,她有幸在這個時候看到。
她覺得,哪怕只是錯過一秒,都是一種巨大的損失。
不知道過了多久,流星雨終於漸漸消失了。
但是,這番美景,永遠不會從許佑寧的腦海消失。
許佑寧收回視線,才發現穆司爵不知道什麼時已經站在她身邊。
她看着穆司爵,聲音裡噙着笑意:“是因爲這場流星雨,你才提前帶我來這裡嗎?”
“不然呢?”穆司爵淡淡的反問,“你以爲是因爲什麼?”
“……”許佑寧抿着脣笑了笑,鬆了口氣,“我想太多了。”
她以爲,穆司爵是因爲擔心她很快就看不見了,又或者擔心她沒有機會再看了,所以提前帶她來。
頓了頓,許佑寧又接着說:“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夜晚!”
光是這樣就覺得難忘了?
穆司爵看着許佑寧,脣角的笑意突然變得邪裡邪氣:“我是不是應該再做點什麼,讓你更加難忘?”
“……”許佑寧總覺得這句話太有深意了,條件反射地想逃,忐忑不安的看着穆司爵,“你要做什麼?”
穆司爵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許佑寧乾笑了兩聲:“我覺得……這樣就夠難忘了,你就不用再費心費力了!”
“還好。”穆司爵若有所指地說,“我會很樂意。”
“……”
許佑寧真個人都方了。
這裡是野外啊,穆司爵……是開玩笑的吧!
穆司爵看着許佑寧失措的樣子,終於放過她,說:“睡吧,明天出發去另一個地方。”
他沒有說明天去哪裡,就是不打算透露的意思。
許佑寧點點頭,鑽進帳篷。
經過今天晚上,她已經不好奇明天的行程了,只是對明天充滿期待。
她相信穆司爵會給她做出最好的的安排!
畢竟是野外,哪怕開着燈,也不能讓許佑寧徹底放心,她進了帳篷之後,沒有馬上躺下來,而是四處打量。
穆司爵拉住她,看着她說:“我們現在很安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我……只是習慣了。”許佑寧聳了聳肩,直接躺下來,看着帳篷的吊燈說,笑着說,“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過夜,居然是跟你。”
“你還有好多第一次是跟我。”
穆司爵見怪不怪,猝不及防地說出這麼一句。
許佑寧愣了一下,明智地決定不接話,閉上眼睛:“睡覺!”
這個時候,她沉浸在喜悅和期待中,還不知道,明天等着她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