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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唐吉可德清打賞的棒棒糖,也謝謝KanonKanon的打賞。這個月對學生黨而言是很忙滴,所以大家多體諒下啊,暑假裡應該能一天好多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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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之夜,柳洞寺。
如今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從雲間透出的月光隨着流動的風淌過庭院和磚瓦。
柳洞寺是坐落在山上的大寺廟,不僅佔地面積極廣,而且生活着五十來名修行僧。不論是高高的山門,還是成片的墓地,都顯示出了這些僧人掌握着豐富的資源和人脈。
町內的人們一方面受柳洞寺照料,一方面也崇敬柳洞寺爲聖域,不敢輕易進入。自然,也沒有人發現,短短兩天時間,柳洞寺就已經換了新主人。
新主人是一位俊美的男人。
沒錯,不是女的。是一個美貌的成年男子。
白袍和乳白色的月華相融爲一體,豔麗的黑色長髮散發着女性般柔和的氛圍,如果稍不注意,就會誤以爲這裡只有綺麗的夜月幽玄之景,黑與白、男與女,如陰陽的太極般窮盡了事物之美,如此相貌,似乎正暗合了某種玄奇神秘的至理,但卻無法說出個所以然。
此時他正專注地瞧着一輪滿月。
不,今夜沒有滿月的天象,他所注視的只是池水上的一輪月光而已。
柳洞寺本堂的內側,有個很大的池子。
人的手不可侵入,充滿神聖純淨氣息的水池,似乎連龍神都棲息其中。
清澈的水質十分清涼,一點都不污濁的美麗池子。
現在這個池水中逸出了一縷縷肉眼也能瞧見的魔力絲線,聚集在池子上空放出淡淡的圓形白光。彷彿巫師手中朦朦朧朧的水晶球,浮現出某處的影像。
如同海嘯襲擊後的悽慘場面。深沉黑暗的海水倒灌進凹陷的大地,連廢墟都稱不上的荒涼世界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算得上完整的東西。這顯然被某種可怕的力量蹂躪後的景觀。
就算是最熟悉冬木市環境的人也不會把這個漸漸變成一角海灣的地方與原先的海濱公園、倉庫街聯繫到一起——除了從頭到尾一直盯着此處,對事情來龍去脈相當瞭解的監視者。
短短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不同時代的豪傑們就展示出了足以移山填海的強大力量。
美麗的白袍男子閉上了雙眼,仔細回顧着水晶球映照出來的前後經過,神色中隱有一絲動容。
“Caster,這就是寶具的力量嗎?實在太厲害了、恐怕就算潛伏在周圍也會被這種比之現代最先進的武器也不遑多讓的威勢所波及吧?”
水晶球發出的淡光照映出了水池邊上另外一人的臉,那是個稍顯弱氣的年輕人。
他的眉宇間同時流露着讚歎與恐懼的神色,甚至連聲音都因此而有些顫抖。
“幸好你找到了這個絕佳的觀戰據點,真是太棒了,要是剛纔冒失地迴應征服王的挑釁,說不定我們連今晚也撐不過去吧?Lancer和Berserker雖然沒有分出勝負,但這等威能也不是我們輕易就能擊敗的。”
“Master……不,韋伯,我並不是因爲在工房裡能保全自身才把柳洞寺據爲己用的。僅僅只是因爲這麼做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優勢,這兩者的區別你理解嗎?”
Caster徐徐睜開眼,平靜柔和地瞧着這個名爲御主實爲學生的晚輩。
這種目光裡沒有嚴厲的斥責,也沒有不屑的嘲弄,有的僅僅是作爲一名授業之師的態度。
這反而讓韋伯更加羞愧地低下了頭。
槍兵、劍士、弓手、術師、騎兵、狂戰士、暗殺者,英靈憑藉這七大職介而以從者之身現世於冬木市,不考慮英雄本身的實力,單從職介看,劍士、槍兵、弓手這三騎士是最具威脅的,當然,與最強的劍士職介相對應,存在着最弱的職介——術師。
和其他留名青史的英雄豪傑相比,這個職介羸弱的身體無法在近身戰中立足,只能依賴強大的魔力和超越絕大多數魔術師的魔術知識構築防禦工事、設計各種各樣的道具來使自己不至於被強大的三騎士輕易擊潰。
所以「Caster就應該老實呆在魔術工房裡等到決戰」這種不知是誰提出來的觀念很受歡迎,至少在往屆的聖盃戰爭中不少御主都選擇了這個戰略,即便最後沒有得到聖盃,那也並非是戰略上的失誤。
韋伯也是這麼認爲的。
縱然是不以正面作戰見長的Assassin,也能接近Caster後輕鬆收走他的性命,在這種條件下當然是要穩坐釣魚臺,靜觀其變。然後只要等貿然行動的人結束戰鬥,不論是千辛萬苦才勝利的一方,還是勉強活下來的敵人,都阻止不了Caster坐收漁翁之利的腳步。
但這些只是在怯懦驅使下爲自己找的藉口罷了。年輕的魔術師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想法。
接踵而來的一場場激戰,使韋伯心中充滿了對這些怪物的敬畏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豐功偉績流傳後世,成爲生靈信仰所聚的英雄,無論是多麼強大的魔術師在此等超越靈長類極限的最終幻想,每一次高速的移動、出擊,都會將周圍的建築物無影無蹤地消蝕。臻至精靈之域的英靈徹底展現出了令再心高氣傲的天才也不得不仰視的強大的衝擊力。
所以他爲自己能安全地坐在內堂裡觀戰而感到慶幸,現在,他也爲此而生出了一絲羞愧。
“被聖盃戰爭邀請的英靈們,現在就在這裡聚合吧。連露面都害怕的膽小鬼,就免得讓征服王伊斯坎達爾侮辱你們,給我覺悟吧!”
韋伯耳中迴盪着那個魯莽的王者中氣十足的嘲諷,雙拳不由自主地緊緊攥了起來。
該死!我韋伯維爾維特怎麼可能輸給那個笨蛋英靈!
我可是要摧毀腐朽的魔術枷鎖、給世界帶來變革的偉大天才!
膽小如鼠之類的羞辱,居然敢出現在我的前進之路上,沒錯,這只是一個連絆腳石也算不上的小小的考驗而已。在我把自己的才能展示給肯尼斯、展示給時鐘塔之前,就讓那傢伙嚐嚐我的韋伯的器量吧!
“五大元素鍊金的功課完成了嗎?明天早上八點準時檢查,你看着辦吧。”
Caster也不管韋伯內心做了什麼樣的決定,在他看來,真正有資質的學生只需要名師點撥幾次就能明白,否則多說無益。不論他人是否認可這種教法,偉大的魔術師、鍊金術師帕拉塞爾蘇斯確實教出了無數名聲斐然的弟子,哪怕只是在每天花上幾個小時的功夫。
博學睿智的美男子微微一笑,大袖一揮收起了水晶球,走出了本殿。
“對了,那羣僧人睡了兩天估計也該醒了,你讓人造人送些食物過去然後再把他們弄暈吧。除了這幾天我教你的那些魔術知識外其餘的手段都不準用,作爲戰前的熱身運動。”
——不等韋伯從中品出什麼含義,Caster就在兩名女尼的迎送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那是鍊金術師製作出來的女性形人造生命體(Homunculus),既是維繫柳洞寺日常運轉的傭人,也能在某種意義上擔當起護衛一職。
“呃……”
韋伯無聲地張了張嘴,回想起那幫被Caster關押在客殿的頑固分子,臉色頓時變得像是吃了只蒼蠅般難看。某種程度上,他與此時正在未遠川入海口處理善後事宜的冬木市教會人員有着極爲貼近的心理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