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你,程先生。”
秦醫生年近五十,兩鬢髮白,面容慈祥。
兩人短暫接觸,他認出程素身份,微微驚訝,但也沒鬧出大動靜,和普通病人一樣對待他。
“購買安眠藥之前,必須通過相關測試,確定患者不存在自殺傾向。”
秦醫生打量眼前的程素,公式化的說道。
身爲經驗豐富的醫者,他見過不少服用過量安眠藥自殺的案例。
雖然程素有七八次開藥經歷,但秦醫生仍舊按照慣例,讓他填寫一張精神測試表格,以確認他是否有自殺的傾向。
“嗯。”
程素拿着一根鋼筆,接過測試表格,臉上恢復正常的神色。
走廊外。
趙無月擡起頭,眼前的科室掛着“神經科”的牌子,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神色躁動的在走廊來回踱步。
“嘟嘟……”
手機響起鈴聲,是一首膾炙人口的歌曲。
來電顯示“莫舒”。
莫舒是她的經紀人,四十歲出頭,爲人精明幹練。
“舒姐。”
趙無月走到一處人稀的地方,接起電話。
下一秒。
電話對面傳來一道急迫的聲音。
“無月,早上九點半體育館演唱會彩排,全部人員已經到場,只差你一人缺席。”
一名中年女人在體育館的休息室打電話,神色帶着不滿與焦灼。
“通知下去,彩排延後。”
趙無月說出這句話之時,態度十分果決。
“你說什麼!昨晚彩排你就說延後,現在早上的彩排你也要延後。”
莫舒心裡發苦,她跟隨趙無月七年,早已摸清她的習性。
趙無月不僅事業心極重,而且十分在意聲譽,若被爆出擺架子的消息,對於趙無月個人形象十分不利。
而且莫舒完全沒料到,趙無月會一連推遲兩次彩排,根本不像她以往的性子。
趙無月微微沉默。
莫舒神色急躁,語重心長的繼續勸道:
“這場演唱會成功與否,關乎到打響工作室名號的第一步,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你可不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啊。”
“我知道,但我暫時走不開,在醫院陪一個重要的朋友。”
電話對面沉默十來秒,才緩緩發出聲音。
“那我再幫你拖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嗯,麻煩你了舒姐。”
趙無月掛掉電話,跑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精神稍稍一振。
…………
科室內。
程素面前擺放着一張表格,上面寫着“精神測試題”幾個大字。
表格包含三十道選擇題,都與精神方面相關。
若有心自殺的人,恐怕會被題目誘導,選擇錯誤的選項。
程素根本沒有自殺傾向,很快填完表格,並順利通過測試。
秦醫生翻閱病歷資料,一邊開口問道:
“你要購買多少片安眠藥?”
程素不假思索,回答一句道:
“我要最高的劑量。”
“那就是六片……”
秦醫生點了點頭,推了一下金絲眼鏡,很快開出一張處方。
程素檢索腦海中的記憶,瞭解到五星國醫院規定每次能開出安眠藥的最高劑量,不能超過6片。
其中強效安眠藥只有某些特殊患者才能購買,比方說抑鬱症患者、失眠五年以上的人羣等。
強效安眠藥不過綠豆般大小,但藥效強勁,超越普通安眠藥的三倍。
只需要服下一片,便可酣睡一整夜,且一次性服用超過十片,便足以致人死亡。
程素牀頭剩下四片,加上剛買的六片安眠藥,已經達到最低限度的致死量。
秦醫生把處方遞到程素手中,好心提醒說道:
“一次一片,不要服用超過三片的量,那樣會昏睡一天一夜,十分影響身體機能。”
“謝謝醫生。”
程素禮貌性的道了聲謝,轉身去了樓下的藥房。
…………
趙無月掛斷電話,看了一眼程素離開的背影。
她完全沒法放心,轉頭走進科室,趕在秦醫生接診下一名病人之前,詢問出聲:
“這位醫生,我想請問一下,剛纔那位病人開的什麼藥?”
若說程素去清創室包紮傷口,趙無月能夠理解,但程素進入神經科,並且帶着一張藥方走出來。
趙無月心中一陣憂慮,沒想太多,直接找醫生問個清楚。
“病人和你什麼關係?”秦醫生警惕的問道。
“他是我男朋友,最近一直和我鬧矛盾,我懷疑……他可能有自殺的傾向。”趙無月面色憂慮的說道。
這時她扯下口罩,露出一張精緻的臉頰。
一名中年男人被插隊,原本面露不滿,剛想上前理論一兩句。
但見到趙無月的真容之後,不禁驚訝的張着嘴巴。
“趙無月!”中年男人認出她的身份,試探性的問了一聲。
“噓……”
趙無月使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想過度張揚,重新戴上口罩。
“那個,我女兒是你的歌迷,能幫我籤個名嗎?”中年男人眼神期待,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可以。”
趙無月從包裡取出紙筆,乾淨利落的寫上藝術簽名。
得到簽名後,中年男人站在一旁,老老實實等待。
“趙小姐,病人患有重度抑鬱症,要我給他開六片安眠藥。”
秦醫生本該保密,但還是將程素就診的過程全盤托出,如果能挽救一條生命,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
程素取藥離開,回到銘香小區。
他並未即刻服用,而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