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來不及跟上去,眼看着燕總掠出餐廳,一陣陣就沒了影,車子已經被他開走了,就留了句:“你自己打車。”
常歡跟了出來,看了季成,臉上看起來很納悶的皺着眉,“四少怎麼了?”
季成看了看她,淡笑,“沒什麼,估計是激動的!”
激動?
常歡臉色變了變,然後笑起來,“季先生也挺會說笑的,四少在我面前雖然幾乎沒暴怒過,但是我也不會覺得這種事有損他的形象。”
暴怒?
季成眨了眨眼,燕總要是知道太太真的懷孕,都能激動上天,他怒什麼?
不過他沒多說,只看了看常歡,禮貌的笑了一下,“我還得打車,就先走了,還是,送送常小姐?”
常歡搖頭,“不用,我還要去見朋友,自己回去就可以。”
季成也點了頭,“常小姐現在處於非常時期,還是儘量少跟外界接觸要好一些,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常歡笑着目送季成,一如既往的隨和模樣。
香雪苑內。
燕西爵的車子從快速到驟然剎住,穩穩的停在公寓樓前,打開車門,邁着大步進了電梯。
他給她打過電話,只是一直沒有接通,知道她最近不想搭理他,不接電話也正常,但他想起上一次她悶不吭聲把一條生命處理了的事。
隱隱的後怕,如果她去過醫院,真的有了,萬一再來一次呢?
站在她家門口敲了好一會兒,一點動靜都沒有,燕西爵終於擰了眉,給迪韻撥了過去,“蘇安淺是不是在醫院?”
迪韻一臉納悶,“距離你剛剛掛電話也沒多久啊,你已經問過了好嗎,淺淺真的不在醫院……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知道不在醫院,燕西爵心裡鬆了一口氣,無暇跟她多說就掛了電話,繼續給蘇安淺打。
燕西爵腦子裡一刻不停的想着可能的狀況,萬一她去了別的醫院呢?
越是如此,臉色越是沉重。
但是終於,蘇安淺的電話通了。
“喂?”卻不是她本人的聲音。
燕西爵上一秒的欣喜驟然滾落,嗓音也變得低沉平坦,“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也沒跟我說一聲,你跟她在一起?”
曋祁略微的笑意,“傍晚過來一趟,一會兒估計該走了,臨時的,知道你忙,沒打招呼。”說着,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因爲聽不太清,略微捂着話筒,“嗯,有事嗎?我們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燕西爵閉了閉目,一個手臂伸直撐在她家門板上,“把你們的地址給我。”
蘇安淺他們在酒吧,當然她面前擺的是飲料。
掛了電話好一會兒,蘇安淺才返回來,臉色不太好,嘴脣略略的蒼白。
曋祁立刻皺了眉,“怎麼了?”
蘇安淺搖了搖頭,“這兩天感冒,本來就不舒服。”
一旁的陸晚歌也擔心的看着她,“明知道你不能感冒,燕西爵幹什麼吃的,連個人都照顧不好,還偏偏要霸佔着。”
反正在陸晚歌眼裡,燕西爵圈裡的那堆朋友沒一個好人。
曋祁聽完這話,只是微微低眉,他是事後才知道她跟西爵出事,雖然付嫣歹毒,但哪怕是爲了她爸爸,蘇安淺跟燕西爵的關係也不會太好。
蘇安淺笑了笑,“我也不指望他對我好啊,最好跟我撇清關係。”
這讓曋祁越是皺眉,終於看了她開口:“你跟西爵……?”
蘇安淺微微舒了口氣,“很快就結束了,等我爸的事結果出來,我就離開北城了,去了新的城市定居之後可以叫你們來做客啊。”
曋祁略微皺眉,定定的看着她,“淺淺,我知道你爲了你爸,但也許你爸開明,你跟西爵也不是不可能,西爵這人還是不錯的。”
蘇安淺笑起來,“你不知道吧,燕西爵的親生母親是我媽,何況,他跟柯婉兒是遲早的事,我不想攪和別人。”
曋祁怔怔的,那豈不是……成兄妹了?
輩分上的確是兄妹的,蘇安淺不打算說她自己的身世,反正沒什麼必要,而這些也是她一直提醒自己離開的理由,明知道無關緊要,還死抓着不放的藉口。
曋祁抿脣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於什麼都沒問,只輕聲道:“既然是這樣,那西爵作爲兄長,也該多照顧你一些。”
畢竟她現在獨自一人,蘇培豐和付嫣都在病牀上。
蘇安淺只是淡笑,“他別折磨我就好了。”
不求照顧。
陸晚歌嘆了口氣,“早知道你當初就不該回國,反正蘇家已經這麼慘了,你努力了這麼久,也一樣沒改變結果。”
但是蘇安淺覺得努力過了,心裡也安了。
轉頭看了她,“你呢,不打算跟明承衍定下來麼?”
陸晚歌一撩長髮,笑着,“定什麼?我跟他的感情遲早會磨光的,我爸不太可能真的選他,我該準備着分手了纔對。”
別人感情的事,蘇安淺不好說什麼,只抿了抿脣,“你別跟我似的受折磨就行。”
陸晚歌扯了扯嘴角,她跟明承衍是互相折磨,一天不折磨好像都不舒服,誰也看不順眼誰吧。
這邊正說着話,燕西爵已經到了酒吧外,高大的身軀從門口進去就足以隱忍注目,只是他現在臉色冷沉,周身令人覺得壓抑。
走到三個人跟前,燕西爵倒是臉色好了點,因爲她不只是跟曋祁在一起,旁邊還有個陸晚歌,至少是個同性。
“喝一杯?”曋祁看了他,依舊是兄弟之間說話的語氣。
燕西爵卻講目光放在她略微蒼白的臉上,然後纔看了曋祁,低低的一句:“不了,最近不喝酒。”
蘇安淺大概沒發覺,他最近真的沒怎麼喝酒,除了大半月之前醉了一晚之外,連抽菸也很少見。
人都說男人忽然戒菸戒酒,不是行僧就是備孕,只是她沒怎麼注意而已。
語畢,燕西爵看了她,“這麼晚不回家,想感冒復發?”
蘇安淺沒說什麼,只看了看曋祁,“沒法送你了,有空再聊。”
曋祁略微點頭。
蘇安淺上車之後曋祁卻把燕西爵叫住了,略微思量之後纔開口:“之前的新聞,我都看了。”
燕西爵大概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挑了挑眉,“擔心她?”
曋祁略微皺眉,“你跟淺淺畢竟好過,她現在處境艱難,你應該會照顧好她?”
“那是自然。”燕西爵沒過多言辭,看了看車子的方向,“等忙先手頭的事,你也抓緊找個伴侶吧,別惦記她了,她只能呆在我身邊。”
燕西爵說話已經很直接,是覺得聰明人之間說話沒必要繞彎子。
曋祁卻緊了緊眉心,“她可是你妹妹。”
燕西爵笑了,“她告訴你的?”隨即拍了拍曋祁的肩,“她在跟我鬧彆扭,沒任何血緣關係的妹妹,我還真不需要。”
說罷,燕西爵已經轉身離開,曋祁還在原地站了會兒。
一路上,燕西爵專心的開車,臉上沒有不悅,也沒有急着要求證什麼。
到了香雪苑,停了車卻不讓她自己下去,略微側首:“等着。”
蘇安淺看着他繞過車尾給她開車門,甚至彎腰想把她抱下去,她才往裡退了點,皺起眉,“你幹什麼?”
燕西爵沒說話,半個身子探進去把她抱出來,一言不發的往裡走。
回到屋子裡,蘇安淺似乎猜到了他爲什麼會這樣,卻一臉常態,換完鞋子想往臥室走,“我先去休息了。”
燕西爵攔了她,態度很溫和,“沒什麼要跟我說的麼?”
她微微仰起臉,像是思考了一會兒,開口:“曋祁是恰巧過來,我也沒喝酒。”
“不是這個。”燕西爵定定的望着她,主動提及:“中午去醫院了?”
果然,她心思微微一動,常歡跟他說的麼?
她很坦然的點頭,“我每天都去,你又不是不知道。”
“包給我。”燕西爵伸出手。
她也不拒絕,照做。
但是她包裡不可能找出檢查報告,所以燕西爵薄脣略微抿起,“你去醫院做什麼了?除了看你爸。”
她依舊是說得輕描淡寫。
燕西爵終於閉了閉眼,雙手握着她的肩,“告訴我,你是不是懷孕了?”
蘇安淺好笑的看着他,“你在想什麼?”
燕西爵定定的看着她,“那你去婦科幹什麼?”說罷微微擡起她的下巴,“不要騙我,安安。”
有那麼一秒,她心底有微風拂過,那兩個字,也只有他能喊得那麼動聽,目光深深的望着她。
蘇安淺也只抿了抿脣,直直的回視,“我是去婦科了,因爲不太舒服,但沒有你想的事情,我沒必要騙你,我爸的案子馬上就開庭,我敢麼?”
說得很清晰,調理也充分,她的確不敢騙他,否則她爸跑堂怎麼辦?
想了想,她把自己的包拿過來,從夾層裡拿出一張檢測單,表情略微尷尬的放進他手裡,“醫生說了,那種事太頻繁,讓你剋制點,不然我身體會受不了。”
燕西爵愣了一下,接過她遞來的單子,掃了一眼,看不清醫生的龍飛鳳舞,何況他的心思在別的事情上。
低眉定定的看着她,“真的只是身體不舒服?”
蘇安淺略微嘆息,“不然你以爲呢?”
今晚燕西爵似乎沒什麼心思辦公,早早的就回到了臥室,而蘇安淺已經坐在牀頭,習慣的拿着平板看看電影。
燕西爵略微側身,把她整個人攬進懷裡,好一會兒,忽然低低的道:“從上次的事開始,我一直想要個孩子。”
燕西爵年級不小了,無論他是什麼身份,到了什麼年紀,都有那個年紀該做的事,曾經他沒把娶妻生子放在人生規劃裡,但現在不一樣。
或許是他過去這些年人生太順利,往後的事總不會太如意,不然怎麼一個女人都這麼難搞定?
蘇安淺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是安靜着。
片刻,燕西爵纔將下巴抵在她肩上,沉聲:“醫生都怎麼說的?嚴重麼?”
提到這個,蘇安淺還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又皺了眉,顯得有些埋怨,“都是肉做的,你就不難受麼?”
燕西爵忽然笑了,幾乎是吮咬性質的在她臉頰的親了一下,“不要問我這種問題,只要可以,我能要你到沒命,你說呢?”
蘇安淺抿了脣,略微的不自在,“睡吧。”
再這麼抱下去,難免出事。
但既然她都把檢查報告拿出來了,燕西爵不可能不顧及她,只是穩穩的擁着她,“放心,不碰你。”
他就不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但這一次,蘇安淺安然睡過去了。
……
蘇培豐的案子開庭時,蘇安淺就在現場,雖然知道結果應該不會太差,但她依舊全程是緊張的。
燕西爵轉頭看了看她緊握着的手,很自然的握在掌心裡,然後才認真聽着。
蘇安淺本來是沒讓他來的,畢竟YSK總裁每一分鐘應該都很寶貴,可他硬是陪她到了最後。
蘇培豐看到他站在蘇安淺身邊事幾不可聞的皺了一下眉,把女兒拉了過去,雖然敵意不明顯,但臉色好不到哪兒去。
“我知道燕先生幫了忙,但蘇某不覺得應該感謝你。”蘇培豐平和的聲音,畢竟是過來人,不會在這種場合動怒。
燕西爵的目光在她身上,聽了這話才略微勾了一下嘴角,“伯父客氣了,這是我應該的。”
就因爲這樣,父女倆上車之後,蘇培豐略微皺眉,擔心的看了蘇安淺,“淺淺,你沒給他離婚麼?”
蘇安淺知道剛剛燕西爵腳伯父叫那麼順口,但不代表爸愛聽,“已經辦理了,正好這兩天該出結果了。”
這才讓蘇培豐鬆了一口氣。
父女倆回了香雪苑,雖然比不上當初的蘇家大宅,蘇培豐倒是覺得挺好。
“爸,我親自給您下廚吧!”蘇安淺挽着父親的手臂,讓他小心坐到沙發上。
蘇培豐好笑,“還是算了,爸不想到時候打火警,我來吧。”
顯然是笑話她廚藝太糟糕,“爸~”
蘇培豐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你爸廚藝沒退步,現在身體感覺也不錯,你給爸打打下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