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秋雪聽他說話時雖溫情依舊,但神色卻自覺不自覺得痛楚起來。心中忍不住有些害怕,臉也貼緊了他的胸口,覃雁飛道:“雪兒,以前總是有千般的不是,萬般的不是,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人家講‘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好好歹歹的咱們還算是成了親,你要是覺得委屈,我求媽媽把咱們的婚禮重新舉辦一次,你說好不好?”
蕭秋雪臉色一變,她擡起了頭,目光卻卻並未與覃雁飛相接,只是嘴脣微微抽搐了一下,半晌才搖了搖頭道:“其實,要擱到以前,我也想好好地把這事大大地操辦一下,可是現在,不知道怎麼的,就覺着哪些東西挺虛的,我既然都敢嫁給了你了,這輩子也就跟着你了,天長地久的,難道還真得在乎這一天兩天的?弄得都挺累的。”
覃雁飛抓起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那把短劍呢?”
蕭秋雪一時不解其意,但還是從懷裡取了出來,遞到他的手裡,他一手摟着她腰,另一隻手端着短劍,道:“我從少林下山時,師父……呃……不對,是爺爺跟我講,要是我能在十年之內參悟得了劍中的秘密,便不會受人欺侮了,可是世界上哪有因爲自己拳頭硬就不受人欺負了?有沒有功夫,功夫好與不好又有多大的差別,我實在想不清楚很多事,這十年來,我一直也沒有仔細地看過這把短劍,只是把它當做了師父一直珍藏在身邊,它和我的命一樣重要。”說着將短劍抽了出來,隨意甩了個劍花,劍身已被覃雁飛用三根手指夾住了。
蕭秋雪見他擺弄這些玩意兒着實是出神入化,忍不住聯想起數日前他帶着自己殺出重圍情境,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就聽他講道:“雪兒,我向你發誓,我覃雁飛若不與自己的妻子蕭秋雪相守老死,便猶如此劍——”說着指上較勁,就聽着“嘎吱吱——嘣!”地一聲,按理講,以他的手勁,夾斷這樣一支短劍可謂輕而易舉。
但這種在他平時聽來極熟悉的斷裂聲卻顯得極是怪異,因爲那聲音沉悶得很,絕不會是金屬斷折應該能發出的聲響。他“咦”了一聲,轉眼去瞧他手中的短劍時,見他的劍身中間裂開了一條小拇指粗細的縫隙,縫隙裡露出的卻是白色絲絹。
蕭秋雪見他要發毒誓,本來想出言阻止的卻又見他眼神有異,遂強忍住了,轉回身去瞧他手中的短劍時,也忍不住好奇。她一時起了童心,便將短劍從覃雁飛手裡搶了過來,一手握住劍柄,另一隻手扣緊了劍脊,使力一拽,拽出的卻是一把被白色絲娟一層層緊緊包裹着的“短劍”。而至於原來的劍刃竟已脫離了劍柄,原來那把短劍是劍中藏劍,這便是了塵要覃雁飛參悟的秘密。
蕭秋雪冰雪聰穎,腦筋微微一轉,便已瞧出了其中的端倪。她細細地摸索着被絲絹纏着的劍身,找到被鐵鏽蝕壞了的絲絹的始端,又一層層地抽絲剝繭,覃雁飛微笑着看着愛侶做着這些事情,其實,在他看來,蕭秋雪做這件事情,可比這件事情本身要重要得多了。
等到絹窮匕現的時候,展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條紫汪汪的短劍,覃雁飛見那劍身雖無光澤,但離遠瞭望着那劍刃,卻隱隱透着一股寒意,只似已切入了人的肌膚一般難受。
蕭秋雪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便將包着劍柄的紅布條也解了下來,黃銅的柄上竹有兩個筆畫奇形怪狀的纂字,她還識得幾個這種近乎是蝌蚪一樣難認的古漢字,這兩個字念做“魚腸”,她不由得驚呼出了口。
覃雁飛不識原由,見她神色有些奇怪,忙出言詢問,蕭秋雪這時尚依偎在他的懷裡,見他神情關切,心中甚是喜歡,便笑道:“你這可是天下第一名劍——魚腸。”
覃雁飛笑了笑,搖頭道:“不會吧!就這把烏不溜球的東西啊?再說了,怎麼會起這麼個難聽的名字啊,我可不知道它的來歷,雪兒你一定知道,告訴我好不好?”說着搖了搖她的身子似在企求,又將她手中的短劍接下了,放在了茶几之上。
蕭秋雪一呆,心想:“專諸刺王僚的故事,他怎麼可能沒聽說過?”但轉而明白,他是想和自己說話而已,也就不去點破,說道:“兩千多年前,中國還是春秋亂世的時候,蘇州一帶有一個國家叫做吳國,這個國家的過王叫做僚,他還有個弟弟叫做光,光的功勞很大,又掌握着一定的兵權,便想除掉國王,自己主宰這個國家,於是便在謀士伍子胥的策劃下,請來一位死士叫做專諸的。王僚很喜歡吃魚,光便設宴請客,王僚雖有所察覺,但終究不願意駁了自己的弟弟的面子,但還是重重設防,自己也穿了三層刀槍不入的重甲去赴宴,席間,光便藉故離席,專諸借獻魚之時,從魚腹之中拔出了這把短劍,穿透了僚身上穿着的三層重甲,刺入了王僚的胸口,王僚當場斃命,專諸也被當場亂刃分屍。這之後,公子光順利即位,史稱‘闔閭’,也是傳說中的春秋五霸之一。但他做了國王以後,轉而覺得這把爲他奪取王位立下汗馬功勞的魚腸劍是弒主的不祥之物,帶在身邊是大大的凶兆,便將它封存了起來。”
覃雁飛笑着道:“是啊!這些皇帝,是怎麼奪取的寶座,那是心虛得緊,自然也別人用相同的辦法來搶奪自己的寶座,結果弄得人心惶惶,連這根本沒有思維的工具都妨礙了他。哎喲!對了,中午的時候,你明明將短劍刺入了我的心臟的,爲什麼我會沒事的?”
蕭秋雪“嘻嘻”一笑:“想知道?叫姐姐啊!”
覃雁飛“啊?”了一聲,轉而將手伸到她的腋下呵她癢:“你實在是不想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