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琛見她如此,心中更是狐疑。便讓袁婕將陳婷帶上了車,又見覃雁飛轉身要走,伸手將他攔住了,道:“小子,你是自己上車呢?還是我銬着你?”
覃雁飛一呆,初時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又指了指自己,道:“你是說我?”
陳琛看了看他的左右,點頭道:“你周圍的人好像還沒有一個可以被稱做是小子的吧!”
覃雁飛有些不安地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陳琛冷笑道:“帶了手銬,難道去我家做客不成?”
覃雁飛“哦”了一聲,戴上手銬,戴上頭套,順從地由陳琛帶到一輛車上坐下了,然後便聽着車門“乓!”地一聲被人重重地關上了。
陳琛跟楊局長打了聲招呼,又應付了一下記者,便開車離開了。
袁婕與陳婷見陳琛帶了一個戴着頭套和手銬的人一起上了車,忍不住心裡有些害怕,但又瞧見他的衣服上也沾着水,隨即想到此人是誰,也不那麼擔心了。
轉了幾個彎,陳婷大着膽子將他的頭套取下了,那人當然就是覃雁飛,可還是被他故意做的鬼臉嚇了一跳。
陳婷一惱,將頭套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腦袋上,道:“你爲什麼不讓我告訴爸爸他們做了什麼?什麼意思啊你?”
覃雁飛看了看陳琛,搖頭道:“沒什麼意思啊!人家既然是在做戲給人看,那就得大家都配合着些,你想砸人家場子啊?”
陳婷秀眉倒豎,怒道:“倒說起我的不是了?”
袁婕道:“好了,婷兒,他說的也有道理,你爸爸是公安局長,這是誰都知道的,不管現在那幫人做了什麼事,都不會和他脫得了干係的。”
陳琛見女兒不高興,便笑着道:“我看不一定,你不當場說出來,捉賊拿贓,到了以後想抓人家的辮子可就難得很了。”
陳婷心裡順了些,“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低了頭。
陳琛掏出手銬的鑰匙,扔給了覃雁飛,道:“自己解了吧!”
覃雁飛伸手接住了,擺弄了半天,還是沒有解開,遂搖頭道:“這個銬子也太複雜了吧!我可不會解!”說着聳了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陳琛轉向陳婷,陳婷轉過了頭去:“我也不會!”
袁婕道:“好好開你的車吧,就當是戴一會兒鐲子,戴一會兒,手又不會斷掉。”
陳婷聽母親話裡有話,忍不住紅了臉,頭也轉得更狠了,不去理會。
陳琛笑道:“沒辦法了!”
覃雁飛也有些不自在,便轉頭看着兩側的景緻,忍不住有些狐疑,道:“這不像是去公安局的路啊!”
陳琛點點頭,道:“是啊!沒人告訴你去公安局啊!”
覃雁飛一驚,道:“那你帶我去哪裡?”
陳琛點點頭,道:“你別緊張,我又不是殺人滅口!”
覃雁飛點點頭,有些驚慌地道:“那可也差不多了。”
陳婷白了他一眼,道:“原來我家比刑場還可怕呢!”
覃雁飛“啊”了一聲,道:“你說什麼?我……我……”
陳琛道:“你什麼?既然來了這兒,那還能就這麼走了不成嗎?好在我還有些事情能趁着這個機會同你談一談!”
覃雁飛只好點了點頭,心裡卻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陳琛一家倒沒有難爲他,只是陳琛仔細地詢問了一些他們倆是怎樣落入芙蓉池的經過。
陳婷看了覃雁飛一眼,道:“現在可以說嗎?”
覃雁飛笑道:“現在是跟你爸爸說,當然可以了。”
陳琛瞧了瞧他,道:“你好像很有政治眼光啊!”
陳婷有些不滿地道:“爸爸,你也說他做得對啊?”
陳琛搖頭道:“不對,當然不對了,不過有時候,不對的事情做了未必就不比對的事情更好,這就是政治,等你長大一些了,就明白了。”
陳婷搖頭道:“爸爸說得話和繞口令一般,聽不懂!”
覃雁飛低了頭,仔細地想着什麼,陳婷便將事情的經過梗概約略說了一遍,她口齒伶俐,自不會遺漏什麼,可陳琛卻聽得直皺眉頭。他倒是不懷疑他倆是怎樣被困在池心亭那一節,他曾與覃雁飛合作過對付七步追魂手卓仁杰,知道這小子一旦急了眼,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有可能在他身上發生。他所迷惑的是參加這次行動的警察應該有不少人認識陳婷纔對,爲什麼明知道是他的女兒還要把水潑在她的身上?他們難道就不怕他這個公安局長事後報復嗎?多年培養起的政治警覺告訴他,他的對手真正地出現了,而他似乎也從覃雁飛平靜的眼神中預測到這場不見硝煙的戰鬥最後的結果肯定是可怕的,慘不忍睹的。
在這場鬥爭中,說得上是誰是?誰非?官場上講成者王侯敗者賊,可是什麼是官場?那不還是人和人的世界?甚或者是人才和人才的世界,有人說:得人難,非難,識才難,非難,用人難也。又說:自古昔以來,國之亂臣,家之敗子,纔有餘而德不足,以至於顛覆者,多矣!說到底,官場上處理的也是人和人的關係。而歷史,也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或者不是。陳琛並不怕,怕也沒用,既然有了對手,他只能選擇迎戰,然後下重手把對手打倒,殺雞儆猴,也爲了自己的妻子女兒,可是位子是永遠存在着的,有多少人不想爭?能儆得了幾個呢?可是,一個人在政治的旋渦中,只可能是推着巨石上山的人,想下容易得很,因爲在底層生存的競爭更加劇烈,想上,卻得像魯迅先生說得那樣,要撞開別的人了。
第二天,陳琛將兩個人送回了學校,他本來想和覃雁飛談一談他個人的事情,還想談談他的女兒,但這件事出了,他也就只能把別的閒事往後放一放再說了。
這件事也就算是過去了,至於陳琛的政治命運,覃雁飛不想去關注,也不是他所能夠管得了的,他關心的或許只是一旦他失敗了,他的家人或者跟確切地說是陳婷會不會因此而受到牽累,但這也不能分散他太多的精神,畢竟,不久的兩個月之後有一場高考,這是他最不想失敗的一仗,因爲,他不再是一個人,他的背後已經站着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