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秋雪提起茶壺,將茶杯斟滿了:“我考考你啊,茶杯爲什麼能裝水啊?”
覃雁飛皺了眉,心裡實在搞不清楚她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她開心滿意,他略一思索,似聲道:“它是空的,可不就能裝水了。”蕭鎮遠笑道:“對啊,可你能不能在給我做一件事,把這隻裝滿水的杯子再裝些水,成嗎?”
覃雁飛一呆,暗想:“雪兒她是在啓示我什麼了!嗯!今天我學藝不順,倒讓她爲我擔心了。”想到此,心中更愧,正想時,忽見蕭秋雪站了起來,笑着道:“你慢慢想吧!爺爺現在肯定又在想五個叔叔了,我去給他說幾句話讓他寬心,等我哦!”說着就要走,覃雁飛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擁進了自己的懷裡,輕聲道:“雪兒,我讓你爲難了!”
蕭秋雪“嘻嘻”一笑,道:“傻瓜,怎麼會呢?我知道你遇到挫折多半是因爲心裡牽記着我了,其實也不能那麼講,制止暴力的暴力並不能算做是暴力啊,就像是在生活中,自然會有很多醫生啊,演員啊,工人啊,教師啊之類的職業,可是也得有軍隊、警察、監獄、法庭這些暴力機關啊。我走了,還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住了,你永遠是雪兒的小雁子,明白嗎?”說着將頭往他肩膀上靠了靠,便掙開他的手臂出去了。
覃雁飛看着她掩了門,便低了頭,注視着那個裝滿了水的茶杯,右手不由自主地提起了茶壺,呆了一會兒,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在少林寺學武功一段經歷,少**功中原有一種叫做“提壺功”的武術,練習時將幾十斤重的大銅壺提在了手中,一杯一杯地斟滿了小酒杯,卻決不許有一滴兒水珠溢了出來,對敵之時,身子一縮,抓住了敵人的腳脖兒,便可將敵人倒提了起來,狠狠地摔將出去,當然,功夫到了一定的火候,還可以控制敵人受傷的程度,覃雁飛學這門功夫的時候,那個大銅壺比他的個子還高,可是那個大銅壺沒有難住了他,這小小的瓷壺卻讓他一籌莫展,當真好笑得很了。
他端起了茶杯,滿滿的一杯水,再多添一滴都保不準會溢了出來,何況是整整一杯?難道大家都凍成了冰塊,扣一起啊?他放下了茶壺茶杯,身子一側,靠在了沙發靠背上,閉了眼睛,腦子裡所想的已經不再是怎樣才能練好龍潭拳,而是怎樣才能解決蕭秋雪給他出的難題了,卻未曾想,緊張的身體一旦鬆弛下來,竟不由自主地犯起困來,不知不覺間便進入了夢鄉,可是睡倒是睡了,腦子裡卻還轉悠着這件事兒,說來也奇怪,暗說他也不能算笨啊,可是他現在整個人地獄被置身於雲霧繚繞的迷宮中一般,他想得有些頭疼,忍不住煩躁了起來,只想:“算了算了,乾脆把杯裡的水倒掉得了,還放什麼水?”想到此,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睜了眼醒了來時,已是滿身的虛汗,忙連吸了兩口氣,將浮在半空中的心硬生生地壓了下去。蕭秋雪此刻還未回來,覃雁飛暗暗慶幸她並未看到自己的窘樣,他將茶几上的水端起來一口喝了,心裡纔算安定了不少。他閉了眼,使勁搖搖頭,腦筋也似乎是清醒了些了,他盯着空空如也的茶杯,略略思索,“嗯!”了一聲,心下一寬,答案原來是這樣。是啊!要在裝滿水的茶杯裡再裝一杯水,把原來的水倒掉不就可以了?其實人類自有了第一疑問起,又有哪個答案是複雜得很了?
覃雁飛是極聰明的人物,凡事自是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的,自然也就想到了蕭秋雪的苦心。他少林派的武功自成體系,功夫的宗旨自是與衆不同,蕭鎮遠的武功雖與少林派相近,可畢竟是別樹一宗,他以練少**術的思維去學龍潭拳,自然矛盾百出格格不入的,幸好,蕭鎮遠並沒有強迫他去學,不然,對他非但毫無裨益,但而有武功盡廢走火入魔的危險。
覃雁飛嘆了口氣,心道:“原來要學龍潭拳就得先要把以前所學的少**術先擱在一邊,纔能有所成就,呃……龍潭拳招式簡單,爲什麼招式簡單?嗯,是了,這套武功的攻擊力如此之強,過程自然是越直接越有效,我這一拳如果打下去有三萬斤的力氣,自然也就不會計較這力氣是通過什麼姿勢發出的了。雪兒,可真是我的好雪兒。她這是不學武功,要是真學的話,便早已是天下無敵了。可是事情如果反過來,我能不能想到呢!”想到此,直覺得背後直抽冷汗,恰在此時,蕭秋雪推門進了來,見覃雁飛正坐在沙發上發呆,歪着頭笑道:“發什麼呆啊?爺爺叫你不必着急,他畢生所學的精華被你一下子就學去了,心裡未必就會很好受呢!”說着話,人已經到了沙發前,挨着他坐了下來。
覃雁飛伸手摟了摟她的腰,微微緊了緊,算是同她打過招呼,蕭秋雪見茶杯空着,便明白了他已經將自己的問題解決了,便笑道:“小雁子,我就知道你是最聰明的了。做比說難得多,我知道的。很多事情的道理簡單得多,可就是實踐起來要難得多了。”
覃雁飛心中略輕,道:“你剛纔說的五個叔叔的是怎麼一回事啊?我怎麼就沒聽說四奇中的墨玉鐵龍也有徒弟啊?”
蕭秋雪搖着頭道:“我也沒見過,只是爺爺心裡不開心的時候跟我說起的。”
覃雁飛點了點頭:“雪兒在爺爺身邊,小的時候就不用學武功,我小的時候就不能不學,算了,等有了我的孩子以後,我還他一個快活的童年就是了。”
蕭秋雪見臉上陰晴不定,心中不由有些忐忑,低了頭不敢再說。覃雁飛見她如此,忍不住有些心痛,便伸手將她輕輕擁入了懷中,輕聲道:“我心裡有些亂。”
蕭秋雪肩膀一縮,柔聲道:“我知道!”便不再說話,卻也不準覃雁飛說話。她想她原本只是希望她的情人會這樣安靜地抱着她,安靜……還有她自己看不到的耀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