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雁飛無奈,這才坐下了。抓了幾張報紙,隨意翻了翻,都是一些呼喚公衆傳統道德迴歸的文章。有些文章的題目立意甚至有些驚悚,有些甚至不惜依靠詆譭英雄先烈博取關注。在大變革的時代背景下,哲學思潮的混亂似乎也未能獨善其身。
但他並不覺着有什麼,只是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方塊,眼皮也漸漸沉重下來,不知不覺間竟然睡着了。他也當真有些累了,這幾天他經歷的事情的分量,可以說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即使是在法制觀念相對淡薄的農村,雖然現在誰也沒有覺得不合適。未來呢?他有些害怕,有些不敢去想,甚至他想到他們或者會放棄對方。可那至少是未來的事了。
覃雁飛忽覺渾身一冷,打了一個冷戰,便睜了眼。燈燭依舊,但懷裡卻多了一個沉睡的蕭秋雪,他心中有些愧疚,伸手撫弄着她柔順的長髮,一時間竟有些癡迷和不知所措。蕭秋雪也醒了來,擡頭瞧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反而將身子和他貼得更緊。覃雁飛一手攬了她的腰,另一隻手將她散亂的頭髮理在了耳後,輕聲道:“不早了,去睡吧!”
蕭秋雪“嗯”了一聲,卻不肯動。覃雁飛便將她抱了起來,順便吹熄了燭火,待眼睛適應了黑暗的環境,便將她放在了牀上,再想起來時,她已將他的脖子緊緊地摟住了,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兩條胳膊,輕聲解釋道:“我去關門!”她哪裡肯放,嬌聲道:“我關了,傻瓜!”他輕輕一笑,伸手將她抱緊了,緩緩俯身去親吻她秀美的臉龐,兩隻手也去慢慢解了她衣服上的扣子……
天上的星星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兩人相擁着,一夜未眠,新婚的興奮與緊張始終未能驅盡他們心中的疑慮和恐懼,可是他們究竟在爲什麼感到不安?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
蕭秋雪依偎在他的懷裡,輕聲問道:“你有什麼打算嗎?”
覃雁飛搖搖頭,道:“爺爺說生活對我們纔剛剛開始,你說呢?”
蕭秋雪笑笑,道:“我是你的妻子,自然什麼都要聽你的了,你說怎麼就怎麼了。”
覃雁飛笑着將她摟得緊了,道:“別這麼講,我們在一起了,從此以後心裡也就有了底,不管以後做什麼,都不會害怕了。”
蕭秋雪“嘻嘻”一笑,摸了摸他的鼻子,道:“那你以後可要記着了,不管你在做什麼事的時候,都要想想,你還有個雪兒啊!”
覃雁飛聽她說話時有些擔心,暗想自己總不是穩重的性子,這樣下去,只怕遲遲早早的總會出了事,又想:“我這些年出生入死的,平生所追所求不就是這個結果嗎?有雪兒在我的身旁,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只要能和她平平安安的廝守一世也就是了,還指望着什麼?”當下也不說什麼,只是輕輕吻了吻她的前額,算做了自己的回答。
蕭秋雪突然想起了什麼,便要坐了起來,覃雁飛一呆,道:“怎麼了?”蕭秋雪道:“你等會兒,我忘了有一件東西要送給你。”覃雁飛笑道:“有什麼寶貝等不到明天啊!”蕭秋雪扁了扁嘴,縮了身子,道:“怎麼,不想要啊?那算了。”覃雁飛忙陪笑道:“怎麼會啊?我是怕你會着了涼啊!”她輕聲“哼”了一聲,便故意掀開被子起了來,覃雁飛無奈,只得也起來用被子將她裹緊了,蕭秋雪似乎並不大在意,摸索了一陣便重又依偎到覃雁飛的胸前,道:“找着了,睡下吧!”覃雁飛聽她語氣有些正式,也有些感傷,也不敢問什麼,“嗯”了一聲,摟着她睡下了,她笑了笑,道:“給我講個故事,好不好?”
覃雁飛一呆,正想說:“你們女孩兒爲什麼睡不着覺的時候就想聽故事?”他是想起了一個月前惡戰卓仁杰前夕和陳婷相處的一段往事,但略微一想便連忙打住了,心想:“雪兒雖說溫婉柔順,但畢竟也是女兒家的心思,要是一不小心打翻了醋罈子,吃虧的總是我。”想了一會兒,突地想起了一個故事,心中暗暗一笑,便道:“我聽過一個故事,說的是從前,有一位妻子不滿丈夫納妾,但又不便明說,便給他寫了一首詩,說是:‘恭喜郎君又有她,儂今洗手不當家,開門諸事都交付,柴米油鹽醬與茶。’雪兒你說這妻子好笑不好笑,說是七件事,可就偏偏不交代醋字。她是健忘了吧!”
蕭秋雪搖頭道:“纔不是呢!她是說自己吃醋了。”
覃雁飛似恍然大悟地道:“原來她把醋自己吃了!”
蕭秋雪這才明白過來他是想說什麼,氣得狠狠捶了他一拳:“好小雁子,原來你是在說我了。我什麼時候吃你的醋了?”
覃雁飛就覺着她的拳頭鼓鼓的,似乎是緊緊地握着什麼東西,也不敢問,便摟緊了她道:“呵呵!寶貝,你吃我的醋我才喜歡得緊呢!”說着低頭親了親她,她也摟了他的脖子,覃雁飛忽覺胸前一暖,蕭秋雪似乎是給他的脖子上戴了什麼東西,當下也不去摸索,只笑問着道:“這是什麼?”
蕭秋雪努了努嘴:“這半片長命鎖是我的親生父母留在我身邊的,我現在把它給你,也不值錢,你給我好好保存着吧,好嗎!”
覃雁飛“嗯!”了一聲,心想:“她把這鎖給了我,便是什麼都給了我了!”微微一側身子,道:“雪兒,我一定想法找到你的父母!”
蕭秋雪“呃”了一聲,低頭輕聲道:“不知道這半片銅鎖能不能鎖住你的心呢!”
覃雁飛見她神色有異,知她對她的父母遺棄她的事極是傷心,不忍再提及,當下笑道:“我有一把最好的鎖,就是我的雪兒啊!”說着就要親她。
蕭秋雪用手指輕輕捂了他的嘴脣:“爺爺要你好好地待我,你怎麼說的?”
覃雁飛一呆,道:“我什麼也沒說,我只是想我要對你好啊!”
蕭秋雪在他耳邊微笑着道:“那你要怎麼對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