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心急,你聽我說嘛。”王大雷按着雨青再坐下來,“我們商量過了,友民和你對古城鎮一帶比較熟悉。本想安排他去的,但因爲他現在調去前線了,所以就安排你去了。”
“行,沒問題。”
“那你還要什麼需要的?”
“我不要什麼,只要叫一個人與我一起去吧。”
“哪個?”
“三連長周山民。”
雨青騎着一匹駿馬飛快地趕到一個山地的新四軍駐地。
一個哨兵跑來幫他牽着馬繮,“你找哪位?”
“你們的周連長在哪?”
“他和戰士們在操練呢。”
“好,麻煩你幫我餵馬兒喝點水吧。”雨青立即向屋子後面跑去。
穿過幾間泥房,聽到操場上傳來陣陣的‘殺,殺,殺……’聲響。他看到一隊戰士正在認真地揮動刺刀向一個個稻草人練習刺殺的。
“小明,肩膀要擡高點。”
“你要死死盯住對方的胸口,出槍要快。”
站在隊伍中間的一個人不時糾正一些戰士的動作。
“周連長,有人找你。”一個戰士問了雨青後大聲向那人叫道。
那人一轉身,看到站在操場邊微微笑的雨青,他立即臉上也笑開了。
一跑過來,山民和雨青緊緊擁抱一起。
“雨青,你可想死我了。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也很想你啊。走,我們一邊走一邊談。”雨青說。
“好。”
“山民,你們連的‘立文刺殺’進步挺快嘛。”
“嗯。都是大家努力練習的結果。”
雨青又說:“我來之前見過立文呢。”
“是嗎?我有一段時間沒看到她了,她現在哪?”山民問道。
“她跟部隊去了東北,回老家那裡。”
“哦。那她還與你說了什麼?”
“她臨行前交了一雙玉鐲,說有機會要我交給陳報國。”
“陳報國?”
“是的。”雨青又說:“丁貴和大富也是和她一起去的,旺年調去新一師,小芳和小蘭去了後方的醫院。”
“民大哥和大寶呢?”
“他們都上了前線了。”
“大家很長時間沒見面了。”山民感嘆了一聲。
“是啊,自從落雁山來了新四軍根據地後我們就分開了,一直沒有機會聚一下。
“唉,大家都有新工作,新任務的,就是我們倆悶在這山溝裡。”山民又問:“雨青,你來這有什麼事?”
“我們有任務了。”
“我們?我們有任務?”山民指了他和雨青一下。
“對,是我們倆。”
“啥任務?”山民高興地問。
“王軍長派我們回古城鎮。”
“雨青,你在想什麼?”山民突然問道。
“啊?沒什麼。”雨青這纔回過神來。
在下山的路上,山民問:“雨青,這次王大雷軍長派我們找王天壯談起義的事,那我們在哪與他談好呢?”
“看情況吧,我們要先了解他們起義的決心。”
“還要了解?”
“是的,王軍長說王天壯還是在猶豫中,雖然說派了陳報國與我們方面的人接觸過,但那副軍長是挺國黨派,不好對待。而王天壯對我們黨的政策不太瞭解,因此他投誠決心不太堅定,這次派我們來就是給他信心的。”
“我們現在去哪呢?回藥店嗎?”
“現在城裡都是國軍,不要隨便走動,等我們與小玲接觸,由她帶我們去見陳報國和王天壯吧?”
想到小玲,想到兩人很快能見面,雨青一陣茫然。六年了,這幾年她過得如何呢?
兩人剛回到藥店,李鳴說小玲來過了。
“她在哪呢?”雨青驚喜。
“剛走,她等你兩個時辰了,她說明早在渡口等你。”
春天是雨的季節,小雨瀝瀝地下個不停。
雨青與山民打了把灰色的雨傘出了古城鎮向渡口走去。遠遠看到渡口一棵柳樹下一個拿着把綠色雨傘的女子的身影。雨青對山民說:“你在附近看看。”
“嗯。”山民走開了。
望着那個熟悉而有點消瘦的身影,雨青心中一份激動,兩份猶豫。躊躇了一會,他還是大步地走上去。
聽到腳步聲,身影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沒有聲音。天地間一時的寂靜,風兒輕吹,柳條飄飄,雨點亂紛飛。
“一江春水風一柳,片絲風雨晚來秋。故地重遊草正茂,日暮無言心依舊。人生幾度花開落,青山綠水化長流。”
聽着小玲唸了這首詩,雨青心頭一熱。
“你還好嗎?”小玲開口了:“還記得這詩嗎?”
“嗯,還好!我當然記得這首詩是在這裡送給你的。你還好嗎?”雨青微微一笑。
小玲臉色一變,“我不好。”
雨青一愣。
“抗日勝利後爲什麼不來找我?是不是不想見我了?”
“我不是不想找,我恨不得立刻飛到你身邊。你看,我一直掛在身上,每天都在看,每天都在想你。”雨青從身上掏出玉佩。
小玲眼睛望着玉佩一動不動。
“我是不敢找你。”雨青又說。
“爲什麼不敢找?”
“現在國共大戰,你爸是國軍,我是新四軍,讓別人知道了說不清,會連累你爸的。”
“你找我,又不是找我爸,關我爸什麼事?”
“小玲,你們是父女,你想想。”
小玲沉默了。
但一會後又問,“那你爲什麼現在才找我呢?”
這次輪到雨青沉默了。
“小玲,你爸最近有沒有與你說什麼的?”
“說什麼?”
看着小玲的驚疑,雨青明白了,應該王天壯對接觸過新四軍商議起義的事是沒有告訴小玲。
“你能安排我與陳報國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