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鏟??二??(2)
原來那天二狗去搬畫框,沒有想到那畫框是個機關,感覺不對勁,低頭去看,人已經掉進了一個漆黑的洞窟。洞窟不深,但很嚴密,連一點光亮都沒有,他着急出去,便像瞎子一樣開始四處摸索。無意間竟摸到了一個光溜溜的女人,因爲那女人一直都是沉默着,在他的手摸到她的一瞬間卻尖叫着撲向他又抓又撓。當時的二狗被嚇了個半死,臉上也被抓撓爛了,他先是跟那女人打,像打鬼那樣瘋狂地打,因爲那女人被他打哭了,才住了手。那女人哭是“嚶嚶”地哭,跟莊家院裡的女人哭的不一樣,把二狗的心給哭軟的像一團棉花,就真是女鬼也不在乎了!
他就開始想辦法逃出來,這個主意讓女人興奮得抓着他的手發抖,原來那女人把吃飯的碗給打爛,已經用瓷片在洞窟的土壁上挖出了一個不大的洞。幸虧他的腰裡常彆着一把小鏟子,就開始順這那洞朝前挖。他把指甲都挖掉了,後來女人也幫着他挖,還把每天從上面吊下來的飯全讓他吃了。他說女人對他好,他把女人辦了,女人讓他辦,隨便他辦。他挖洞的時候,女人就爬着跟在他後面,一隻手摸在他的**上,這讓他有使不完的勁!
李鴨子問:“女人呢?”
二狗說:“女人沒有衣裳,赤條條地,咋進來啊?!俺把她放在外面牆根兒了。”
李鴨子順手扯了一個牀單丟給二狗,很仗義地說:“別驚動店家,咱去把人弄進來。”
三個人躡手躡腳地出了屋子,弄開了幹店的大門。鑽地龍守在門口,李鴨子被二狗帶着,在一個山牆的背角黑影處,找到了渾身不跳一根線的女人。女人像一根快要乾枯的樹枝,被二狗用牀單裹起來,輕飄飄就放到了肩頭,半抱半扛着一溜風般跑回到幹店。
幾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踅摸這一趟,進到屋子裡,竟是一片的安然!李鴨子說:“二狗啊,娘那腳,你可叫俺心裡舒坦了呀!”
鑽地龍也是慌着把他和李鴨子吃不下的飯端給二狗和女人吃。女人羞怯地裹着牀單,萎縮在牀角,但吃相比起二狗的狼吞虎嚥,絕對地不差分毫。
李鴨子和鑽地龍都能看出這女人的蹊蹺背後隱藏着說不定多大的神秘,但當下沒有一點心思想去弄清楚,他們迫切要考慮的是儘快離開這裡,離福音堂越遠越好!
天東剛一泛白,鑽地龍在對面的火車站僱下一輛帶棚的馬車,等在幹店門口送他們。李鴨子去找店家塞了一塊銀元,弄到了一男一女兩套衣裳。他帶這二狗和那個女人連一刻也不敢停留,在太陽露頭前,已經出了洛陽城。
回往家去的路上,李鴨子腦子裡想了許多亂糟糟的陳穀子爛芝麻。他知道自爺爺輩上起,家裡就是做的盜墓營生,到爹爹手裡當掌眼,又到他成了當家的,連支鍋帶掌眼一肩挑起。事是越做越有利市,可現實的情況已經讓他有些眼花繚亂,難以應付。以前盜墓也就是圖個錢財,玉器金器銀器銅器鐵器是值錢貨,見瓷器都是一腳踢開,見古畫也是順手一扔,現在看以前糟蹋的都是錢——瓷器、古畫也開始讓人從兜裡逃金銀了!
還讓他看不明白的是洋人開始在意這些老古董了,手裡的槍不換金銀,偏要換起古器了,這洋人飄揚過海地要這些幹啥?難道說他們是把咱古人陪葬的東西,拿回去再用嗎?更可怕的是這一段時間的經歷,土匪摻和進來了,洋人摻和進來了,要起古器就像是天狗吃日頭般——胃口大得驚人!也不知道是因爲自己還沒有學會對付這些主顧,還是這些主顧本身就不好對付,一連串的事情,一宗比一宗嚇人,弄得驚心動魄!
他感覺古器這一行已經不像原先那樣幹起來得心應手、應對自如了。首先是地下的古器,哪能如蔥姜韭菜一般有種有收,找墓探墓總要費些心思,還說不定有沒有指望,能否會出貨?要的人多了,去哪裡找呢?李鴨子這時候又想起他讓老鱉頭打造的那個東西,那個東西現在就裹在隨身帶着的老鼠衣裡,他想該先試試手,看能像自己想象的那樣管用不能?
到了一處集市,二狗伸着手問李鴨子要錢,說要多賣些東西回家。李鴨子把一沓子紙票子掏給他,叫他快點兒,在這裡招搖容易惹麻煩!
這樣的集市叫鬼集,想買東西的早早地帶着票子來,想賣東西的早早地帶着東西到,大多都是賣糧油果蔬、肉食蛋禽。日頭一出,賣的買的都該下地幹活了,集市也就散了。二狗在集市上轉了一遭,就像個富翁一樣地回來了,手裡提着,嘴裡叼着,胳膊上挎着,脖子上掛着,懷裡還摟着,身後還跟着。李鴨子想笑,但看那軟塌塌癱臥着的女子寡白的臉,還是跳下車去接他,順口罵道:“你娘那腳,咋不把集市搬到家嘞。”
二狗嘻笑說:“真想啊當家的,俺得好好養養嘞,”把東西一件一件地往車上放着,湊近李鴨子耳朵壓低聲音解釋,“俺得養她,咱都辦了她,不養胖了懷上個毛毛,能留住嘛?”說着眼裡閃動着狡黠的光。
李鴨子心領神會,說:“看你娃子受的罪,俺給你十塊大洋先花着,完了再要。”
二狗腆着臉皮說:“當家的,俺這也算是娶回媳婦吧,總得再添點禮金,再給新媳婦掏個紅包呀!”
李鴨子也不吝嗇,揮了一下手,說:“再加十塊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