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樓十分安靜,庭院中幾個粗使丫頭正在灑掃庭院,掃帚輕掃過青石地面,發出沙沙的微響,令這個清晨更加寧謐。
靈越剛走過中庭的花圃,龍吟正巧端着一盆水從身邊走過,見到她又驚又喜,“咦,少夫人!這麼早就過來了,可是找姨娘有事?”
靈越微笑,“你這丫頭,好歹我們也相處一些時日,就不能惦念你,過來看看你嗎?”
龍吟將手中的銅盆放在花圃的圍石上,淺淺微笑,“少夫人記掛龍吟,龍吟何嘗不記掛夫人呢?只是主人有令,我不好離開漱玉樓去探望少夫人。”
靈越不經意地望向半卷的繡簾,“高姨娘的傷勢如何?可好些了?”
龍吟點點頭,“姨娘未曾傷到要害,只是皮肉,敷了藥,這幾天已經好了很多,不過是有些痛,行動不便罷了。”
“這樣我就放心了。你要多照料姨娘,少下地走動,多靜躺養傷。”靈越笑着說。
“龍吟知道,這些天姨娘一直在牀上呢,很少下地。”龍吟忙說道。
靈越心想,如此說來,高姨娘一直在漱玉樓閉門不出?
“少夫人,姨娘還未梳洗,我這就去伺候她更衣,等會請您進去。”龍吟說罷,朝一個小丫頭招招手,不滿道:“怎麼見了夫人也不知道見禮?還不快去烹茶,莫非令夫人在此枯坐?”
那小丫頭卻辯白:“龍吟姐姐,我成日裡伺候高姨娘,少夫人很少在府中走動,我哪裡認得?若是認得,豈會不見禮?”
“好好好,說你兩句,倒有一車子的話在等着我。你去伺候高姨娘吧,我去爲夫人烹茶。”龍吟將銅盆往小丫頭手裡重重一放,那丫頭朝靈越微微躬身,便一溜煙鑽到高君玉的房中去了。
“少夫人,您別生氣,這都是些眼窩子淺的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您在這亭中稍坐,我這就去沏茶來。”龍吟一邊勸慰着一邊心想,這些小丫頭都是瞎的,只知道主人冷落少夫人,卻不知道他內心深處恐怕是對少夫人慾近還遠呢。
靈越微笑頷首,龍吟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畫廊拐角。
“少夫人……少夫人……”一個聲音輕輕地呼喚着,靈越循聲望去,一個眼熟的身影躲在廊柱後面,不停地向她使眼色。
她裝作不在意東看看西看看踱到廊柱後,跟着那身影往前一拐,進了一個偏院。
眼前的小丫頭面黃肌瘦,一雙眼睛卻十分靈動有神,正是小杏兒。
“小杏兒,可有什麼發現?”靈越急切地問。
“少夫人,別急!你跟着我來瞧!”小杏兒得意地一笑,鑽進了一個小屋,從一堆柴火之中取出一個籠子來,將上面的氈布猛然一掀,一隻鳥咕咕地叫着,撲楞着翅膀啄了過來。
“鴿子!”靈越十分驚喜,她忙捉住鴿子的雙腿,果然在左腳摸到了一個鐵環,上面綁着一個小竹筒。她用手指摳了摳,裡面空空如也。
“小杏兒,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靈越恨不得在小杏兒的臉上親一口,“這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那天您悄悄地囑咐我暗中留意高姨娘的一舉一動,小杏兒自然時時刻刻謹記在心,後來我就發現姨娘很喜歡院子裡的幾隻鴿子,總是要親自餵食,哪怕受了重傷也不假手於人。我就留了心。很快就發現那鴿子雖然每天都是四五隻,模樣卻有細微不同。那天我明明看見有隻鴿子額頭有一處細小的雜毛,可是轉天那隻鴿子就不見了。今天我偷眼一看,它居然又出現了。這不是有些古怪?”
“小杏兒,你的確觀察得十分仔細。”靈越端詳着手中的鴿子,果然額頭上有一縷灰色的雜毛,如同一條細小的直線。
“今天姨娘還沒起來餵食,我便悄悄將鴿子偷了過來,藏在這裡。正要想辦法去告知少夫人呢,誰知道少夫人這麼巧就過來了。”小杏兒笑嘻嘻地說,大大的眼睛神采飛揚,平淡無奇的臉上似乎平添了一絲麗色。
“小杏兒,你真是幫了我一件大忙。”
“少夫人……”小杏兒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鴿子,“這鴿子腿上的竹筒裡原本可是有字條?”
“嗯!”靈越點點頭,“可惜已經被人取走了。”
小杏兒有些失望,“我要是早點發現這隻鴿子就好了。”
“小杏兒,你已經幫了我大忙了,千萬別輕舉妄動。快趁高姨娘沒起牀,將鴿子放回去,若是被她察覺,你就麻煩了。”
小杏兒不再多問,連忙應了聲,將鴿子藏在懷中去了鴿籠。靈越又若無其事地回到庭院。龍吟正巧用托盤端着新烹的茶,放在庭院一側的小亭上。
“少夫人,您剛纔去哪兒了呢?”
“剛剛聞到一陣菊花幽香,循着香味去了後面的小庭,看了一會子菊花。”
“那些菊花,原是少主賞上下來的,據說盆盆不是凡品,是……”龍吟忽然住了口,偷眼去看靈越的臉色。她有些後悔自己說得太多。
靈越不在意地笑了笑,端起了茶,輕輕啜了一口,一時脣齒之間,清香留連。。
“好茶!”她情不自禁地讚歎一句,“這是什麼茶,我竟品不出來。”
“這世間還有夫人品不出來的茶麼?”一個嬌媚的聲音輕輕笑道,伴隨着陣陣幽香隱隱透了過來。
靈越擡頭望去,只見一身素衣的高君玉慢慢走來,如瀑的黑髮挽了一個靈蛇髻,數支光潔的玉簪更顯膚色勝雪。
她嘴角噙着一絲微笑,微微躬身,“少夫人,早!”
“高妹妹,何必多禮?何不去牀上躺着養傷?”
“妹妹的傷已經無礙了……”高君玉明珠般的雙眸笑意盪漾,“成日裡躺着,快要發黴了。”
“姨娘,請用茶。”龍吟奉上了白玉色的茶盅,清冽的茶湯透亮,清香撲鼻。
“山田鄉土赤如沙,上種梅花下種茶。茶綠採芽不採葉,梅多論子不論花。”高君玉細細品了一口,只覺淡青色的山嵐撲面而來,梅與茶的香混在一起,清冽而微苦,不覺低聲吟誦起來。
“好詩,好茶!”靈越讚道。
“這世間還有夫人品不出來的茶麼?”一個嬌媚的聲音輕輕笑道,伴隨着陣陣幽香隱隱透了過來。
靈越擡頭望去,只見一身素衣的高君玉慢慢走來,如瀑的黑髮挽了一個靈蛇髻,數支光潔的玉簪更顯膚色勝雪。
她嘴角噙着一絲微笑,微微躬身,“少夫人,早!”
“高妹妹,何必多禮?何不去牀上躺着養傷?”
“妹妹的傷已經無礙了……”高君玉明珠般的雙眸笑意盪漾,“成日裡躺着,快要發黴了。”
“姨娘,請用茶。”龍吟奉上了白玉色的茶盅,清冽的茶湯透亮,清香撲鼻。
“山田鄉土赤如沙,上種梅花下種茶。茶綠採芽不採葉,梅多論子不論花。”高君玉細細品了一口,只覺淡青色的山嵐撲面而來,梅與茶的香混在一起,清冽而微苦,不覺低聲吟誦起來。
“好詩,好茶!”靈越讚道。
“少夫人繆讚了,不過是前人之詩,借花獻佛罷了。少夫人一大早前來,必定不是來我漱玉樓品茶的吧?”高君玉輕聲笑道,明眸如珠。
“高妹妹真是料事如神。”靈越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錦盒,遞給高君玉。
高君玉目光微動,“這是?”
“高妹妹何不打開看看呢?”靈越凝視着她的眼睛。
高君玉接過錦盒,玉白的手指輕輕拂過上面的花紋,輕輕打開了盒蓋。
一支晶瑩的紫玉鳳頭釵,在盒中燦然生光。
高君玉的眼中露過激動之色,繼而有一絲狐疑:“這是我的玉釵,怎麼會在少夫人手中?”
“原來真是姨娘的玉釵。”身邊的龍吟驚呼一聲,“那日我和龍泉她們在路上無意撿到的,交給了少夫人,我都快忘了這回事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爲再也找不到了。”高君玉拿起玉釵,輕輕摩挲,忽然笑道:“龍吟,少莊主往日這個時辰早就過來了,怎麼今日還見到影子?你去前頭看看。”
龍吟應了聲,忙退了下去。
太陽已升至半空,明朗朗的陽光透過枝葉落在亭中,高君玉的呼吸粗重起來,“少夫人,我覺得胸悶得很。”
“是不是這裡太曬了?”靈越忙將她扶住,正要探看她的脈搏,她卻靠着靈越身上,“不妨事,有點頭暈,少夫人扶我回房間躺下就好。”
靈越扶着她,只覺得她身軟如綿,說不出的嬌媚動人,不由得面紅耳赤,心想這樣的女人,恐怕沒有男人能抗拒吧。
靈越胡亂地想着,將高君玉扶進房,送到牀上躺下,彎着腰正要替她蓋好被子,軟綿綿的高君玉忽然伸手如電,瞬間點住她幾處大穴。她頓時痠麻,僵立在地。
“高妹妹,你這是何意?”
高君玉從牀上跳下來,理了理自己蓬亂的髮絲,風姿曼妙。
“少夫人,你說呢?”
“高妹妹,莫要開玩笑了,快把我的穴道解開。”
高君玉笑靨緩緩綻放,嬌媚的容顏如同二月春花。
“叫得好親熱啊……你明明已經發覺,我並非城南高家的二小姐。”
“高妹妹說笑了,你若不是城南高家的二小姐,又會是誰呢?不如將我鬆開,我們坐着說話可好?”
“少夫人,纔是說笑呢。若是我將你的穴道解開,或許下一刻你逃得比我都快呢。”高君玉笑意更濃,“那可怎麼辦呢?”
“姑娘的身手,我已經見識過了,何必自謙?”靈越嘆了口氣,“那日你和慕容白交手,尚能在慕容白手下全身而退,試問我又如何能逃脫你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