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健送走路濤省長和邱國安市長後,便對餘秋琪說:秋琪,你是回家還是和許大姐回酒店休息呢?
餘秋琪一時間沒回答,倒是許大姐說了一句:今晚我得留在這裡守着老爺子,小杜,你先送餘小姐回家吧。
老爺子或許有些累了,在裡間睡覺。杜子健沒去驚動老爺子,便順着許大姐的話說:走吧,秋琪,我送送你。
餘秋琪好象等的就是這句話,和許大姐招呼了一聲,就和杜子健一起出了病房的門。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着,一時間都沒說話。直到進了電梯的門,餘秋琪才說了一句:你不給我解釋一下嗎?
杜子健就有些生氣,他憑什麼要和餘秋琪解釋呢?他能和餘秋琪解釋什麼?可是他僅僅是內心生氣,臉上卻不得不笑了一下,說:秋琪,有些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的。
餘秋琪一愣,就拿目光去盯杜子健,杜子健不看她,裝作看電梯下樓的數字跳動,她便有些傷感地收回了目光,沒再說話。因爲電梯快到了,她也沒辦法把自己的心思表露給這個不懂她的男人。
電梯倒了,餘秋琪和杜子健一出來,竟然撞上了萬雄,萬雄盯住了杜子健,餘秋琪倒沒事一樣停了下來。三個人形成了一種杜子健都無法去形容的局面,而此時他顯然知道,萬雄急匆匆趕回來,就是不放心餘秋琪的。
秋琪,正好萬雄來了,讓他送你回家吧,我還得去陪爺爺。說着杜子健在萬雄肩上拍了拍,轉身要走,卻被餘秋琪喊住了,子健,她這麼叫着杜子健的名字,他不得不停下來,電梯此時有人上去了,杜子健顯然趕不上這一趟,就主動往醫院門口走了走,總不能站在電梯口說話吧。
萬雄和餘秋琪也跟着杜子健一起往外面走,走到醫院門口僻靜處,杜子健才停下來望着萬雄說:萬雄,你個狗日的,算你有良心,知道來接秋琪。
我當然會來的。萬雄悶聲說了一句。
餘秋琪卻在了旁哼了一聲,她此時真想衝過去踢萬雄一腳。他破壞了她和杜子健一起回家的機會,最主要是破壞了她想知道的秘密。
杜子健呵呵地乾笑了一下,他此時很尷尬,可是他努力裝作無所謂地說:秋琪,讓萬雄送你回去。謝謝你了。我還是那句話,和萬雄早點把證扯了吧,再說了萬雄這個位置,需要一個穩定大後方,秋琪,你懂的。
杜子健這麼說的時候,萬雄又有些感激他,目光不再那麼有情緒,順着他的話說:我也想早點安家,邱老闆明顯對我不是很信任。在他眼裡,我好象還是一個毛頭小年輕一樣。
秋琪,萬雄的感受我們有時候理解不了,畢竟他和我們成長的環境不一樣。所以,你就多多理解一下他吧。我的事情,相信我會解決好的,你不用擔心。杜子健極力順着萬雄的意思去說,他不想讓萬雄誤解他和餘秋琪之間有什麼曖昧。
你們都要我理解你們,可你們理解我嗎?餘秋琪賭氣地說了一句,說完,轉身就走,也沒和杜子健打一聲招呼。
杜子健推了一下萬雄,說:快去哄哄她吧。
你和她說什麼了?萬雄沒沒有馬上去追餘秋琪,而是直接如此問杜子健。
萬雄,有的事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但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沒做對不起兄弟的事情,信與不信由你。杜子健也有些生氣,餘秋琪和他之間原本就是一清白,被萬雄這麼不信任地問來問去,他都有些煩了。
但願如此。萬雄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後,就轉身去追餘秋琪去了。
杜子健搖了搖頭,苦笑地看着萬雄和餘秋琪走遠的背影,心情突然重了起來。
杜子健也不知道怎麼回病房的,他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去想,好好睡一覺,可是他似乎無法安穩,躺在老爺子身邊的沙發上,也不敢怎麼發出動靜,一直處於似睡非睡的狀態,因爲接下來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理清楚了。
杜子健是被信息提示的聲音吵醒的。一大早,杜子健的手機上有一條信息,神秘號碼的。這一段,這個號碼一直沒給他發過信息,他趕緊打開看,只有三個字:遠離她。神秘號碼果然神通廣大,消息靈通,連他和小雨曖昧的關係都搞清楚了。只是這個人會是誰呢?成道訓身邊的人?邱國安身邊的人?這兩方的人都有可能給他某種提示或者暗示。只是爲什麼要給他提示或者暗示,他就不得而知了。
杜子健一邊刪除這條信息,一邊苦笑了一下。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亂,越來越理不清頭緒。按理說,他在官場也有些年頭了,也應該有屬於自己的辯別能力。可是當事件發生後,他發現他的辯別能力失效,而所有的事件本身與成道訓或者邱國安有關,當然不是因爲他們有什麼強大的內功,而是因爲他們所佔的位置是吳江的一號位置。而這樣的位置只有一個,所謂的一山容不下二虎,就是這個道理。而他,這個原本離一號人物很遠的副處級蘿蔔頭,被一步一步推進了一號人物的視線之中,而且一推就是兩位一號人物。這讓他失去辯別能力的同時,也極爲忐忑不安。而且在吳江這個地盤上,不是邱國安想做什麼就能成功得了的。
杜子健這才知道,真正的官場是他目前正在經歷的衆多,而不是以前他所理解的那個官場。以前的官場有父親杜佰儒在,天塌下來,也是父親頂住了。他不過是一個戴着濃厚光輝的官二代,一如小雨一樣。可以仗勢欺人,可以借力而上,可以呼風喚雨,可以指桑罵槐。而現在,他是一隻落毛的鳳凰,而落毛的鳳凰向來不如雞。這就需要他格外地小心謹慎,格外地分析和悟透所經歷的每一件事情背後的陰謀或者陽謀。
老爺子睡得很安穩,一直鼾聲不斷。杜子健這一晚不僅寸步不離,而且一晚沒敢怎麼睡,他怕自己一睡着,老爺子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他對老爺子越來越如一個孫子一般依賴着,而這種依賴是他應該放在父親身上的一種依賴,可是父親從來沒讓他有過這樣的依賴,在他明白這種依賴是一種力量和親人的愛時,父親卻撒手而走了。
人生就是這樣糾結。得到的從來不知道珍惜,失去以後,才知道原來所擁有的是多麼寶貴的東西。如果父親還活着,他不會再如從前那般和父親陌生人似的不理不睬,他會和父親如朋友亦如兄弟般地相處。如果他早明白這些,父親就不會自殺的。父親會把他的內心深處的隱情告訴他,父親也會把他的矛盾和糾結告訴他,他們會一起度過那段屬於父親最黑暗的日子。可是杜子健沒有這樣做過,那段所有人質疑父親的日子裡,他對父親依然沒聞沒問。
病房裡只有老爺子的鼾聲,杜子健特別小心地移動着腳步,到了外間的沙發上後,許大姐不在外間,大約是替老爺子準備早餐去了。
杜子健這才鬆了一口氣。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那是一套真皮沙發,坐上去柔而不軟,恰到好處。這讓他想到了所處的官場,無論和誰之間,如果一如這套真皮沙發一樣柔而不軟,恰到好處的話,就不會有這樣那樣的糾結。可是,上級與下級,同僚與友人之間的這個度,要做到恰到好處,怕不是一天兩天可以修煉得到的功力。就拿路濤來說,他和老爺子之間也是一種客氣之中的回報,他並不是老爺子的兒子,更不是他的叔叔,只是一種人情世故中的交往。如果路濤真的拿老爺子當父親,他也就不會那麼客氣地要求他喊自己爲叔叔了。親人之間,從來都是一種自然的、不加修飾的關係。這種關係不需要刻意而爲之。
杜子健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想起什麼似的掏出手機給冉小婭發了一條信息:我在醫院陪老爺子,你要是工作不忙,就來醫院看看老爺子。
信息一發,冉小婭的信息馬上回了過來。只有一個字,好。杜子健看着這個字,又是苦笑了一番。他和她之間越來越生疏,這種生疏連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之間不存在愛與恨,更不存在尷尬與難堪。而他和她之間,生疏得讓杜子健痛心,也生疏得讓他尷尬和難堪。
在秀湖島上,當冉小婭委屈地哭着一轉身時,杜子健心痛過的,也難受過。可是小雨一威協,他還是棄她而不顧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她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或者發過信息,所有的苦惱和鬱悶,她獨自承受着。想到這些,杜子健很有一種對不起冉小婭的感覺。雖然她給他戴上了綠帽子,可很大一半原因是他造成的,他的冷漠,他的不思進取,把她推給另外的男人,而他卻一直爲這頂色彩豔麗的帽子而耿耿於懷。
杜子健還在想他和妻子的關係,手機響了,竟然是冉小婭的,她在電話中問:老爺子在幾號病房?我到醫院了。
杜子健說了房間號,就起身把房門打開了,他沒想到冉小婭會這麼快到了醫院,說不定,她一晚上根本就沒睡着,她以前可是最愛賴牀的。才幾個月的時間,他和她的習慣都變了。他不由得嘆了一聲,走到窗戶邊,對外張望着。
窗外的美人蕉鬱鬱蔥蔥,把鮮紅和淡黃的花朵撐得滿目妖嬈,幾棵古老的迎客鬆,蓬勃地向四周擴散着枝丫,把一種堅忍不拔的青秀,四季不變地展示着,讓杜子健的目光在妖嬈和青秀之間來回跳動,一種對美麗的嚮往,一種對堅忍的渴望悄然爬進了他的心房,讓他在這一剎那間,對大自然的物種有了一種感動,一種憐愛和一種想要撫摸的衝動。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杜子健一回頭,冉小婭進來了。她有些不適應地喊了一聲:子健,他也有些不適應地嗯了一下,兩個人便沒話可說,沉默地看了對方一眼。尷尬再一次迎面而來,讓杜子健瞬息之間不知道如何去面對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女人。
冉小婭顯然也有些不太適應,這個屬於她的丈夫,這個以前可以隨意撒嬌,打鬧的男人,現在還屬於她嗎?
冉小婭的心同樣痛着,這個家成爲現在的樣子,她知道是自己先傷了這個男人,可是她能有什麼辦法呢?她還能有自己的選擇嗎?除非繼續任人欺侮,繼續活在杜佰儒的陰影之中。可那樣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還不到三十歲啊,她有着天生的美貌,她也有着天生的優越,這樣的優越是不允許外界驚擾的。於是,她選擇了現在的生活,於是,她供手把眼前這個男人推成了陌路人。
不過,一大早,冉小婭收到了杜子健的信息,她的欣喜是可想而知的,至少他肯認這個老婆,肯把她帶到老爺子面前去。
就在杜子健不知道該幹什麼時,老爺子在喊:子健,他趕緊走進了裡間,老爺子問:誰來了?
杜子健沒想到老爺子原來早醒了,聽到了他和冉小婭在說話。他故意裝作輕鬆地說:爺爺,你的孫媳婦來了。
老爺子孩子似的笑了起來,大聲音地喊:孫媳婦快過來,讓老頭子瞧瞧。
冉小婭便走進了裡間,看到老爺子後,她甜甜地叫了一聲:爺爺好。
老爺子要冉小婭走近一些,隔得遠,他看不清楚。冉小婭便走到老爺子跟前,擡着頭,讓老爺子仔細地瞧着。老爺子還真的瞧得很仔細,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目光交替而過,一邊瞧一邊笑,笑過後說:子健,你小子有眼光。這麼俊的人兒被你找到了,畫上的人也沒我家孫媳婦俏麗。
冉小婭被老爺子誇得滿臉通紅,偷眼去看杜子健,發現杜子健正好也在看她。兩個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可他們在目光對撞的時候,迅速扭頭去看老爺子,這個動作讓杜子健格外難過,他才知道,這夫妻之間,一旦有了溝壑,怕是一輩子都填不平了。
杜子健問老爺子:爺爺,早晨想吃點什麼?他藉故和老爺子說話,壓抑着這種難受的感覺。
你們小倆口怕是有些日子沒見面了吧?你們一起去吃,吃完給我帶一份吳江的苕粉來。老爺子一臉的笑,可杜子健不放心把老爺子一個人留在房間,要冉小婭陪陪老爺子,他一個人去外面買些早點來。老爺子也沒堅持,杜子健就一個人去了。
杜子健走出來的目的還有想找找許大姐,她怎麼就不在房間裡呢?
可杜子健下樓時,竟然遇到了何院長,他帶着餘向東往病房走,杜子健很尊敬地叫了一聲:何院長好,又對着餘向東叫了一聲:餘叔叔好。
何院長也笑着迴應了一下,就對杜子健說:我和老餘去看看你爺爺。
何院長,不用了。我爺爺穩定下來了,謝謝你們。我爺爺怕麻煩,你們去了,反而影響他休息。杜子健趕緊阻止他們去看老爺子。
何院長還想說什麼,餘向東搶着說:何院長,既然病人穩定下來了,我們還是回去吧,馬上是查病房的時間,我也得上班了。何院長不滿地皺了一下眉,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望着杜子健說:既然這樣,你有什麼事,隨時給老餘打電話。說完,一轉身誰也沒看一眼地進了電梯。在電梯上,何院長一直沒再說話,餘向東和杜子健也都沒說話。
何院長到現在都沒有查清楚杜子健的爺爺是什麼身份,他帶着餘向東一大早趕來,就是想弄清楚,這位被邱國安市長如此緊張的老頭子倒底是什麼人。可被杜子健一阻止,餘向東一拒絕,他的計劃又泡湯了,他當然很是不高興,這麼一點小事,他都辦不好。成道訓書記哪裡,他怕是不好交待。想想,他不該過早地把這件事彙報給了成道訓書記,滿以爲可以邀功請賞,可現在倒好,還是沒弄清楚對方的身份。他以爲餘向東肯定清楚,進手術畢意是餘向東在張羅。他昨晚側面試探過餘向東,什麼都沒問出來。原以來一大早來看看老頭子,親自問問老頭子,結果被杜子健一擋,他便沒有再進去的理由了。
電梯快到一樓時,杜子健想起什麼似的說:何院長,您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把我爺爺轉到普通病房裡去,他不習慣住這麼高級的病房。
好的。何院長滿口應着,說完,裝作很隨便地問杜子健:你爺爺和邱市長很熟悉嗎?
杜子健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馬上說:也算是吧,我爺爺和邱市長的大伯是戰友。
哦。何院長的聲音拖了一下,餘向東這時把目光移到了杜子健臉上,那是讚許的目光。杜子健馬上明白,何院長的真正意圖,慶幸自己反應得快。其實邱國安市長有沒有大伯,當沒當過兵,他一無所知。
下電梯時,杜子健對何院長連連說了幾聲感謝的話,對餘向東笑了笑,就往大街走。
何院長盯着杜子健的背影看了一眼,懸着的心鬆了一下,原來是一個普通老頭子,害他緊張了一晚上。
杜子健離開何院長後給許大姐打了一個電話,許大姐一接電話就問:老爺子沒事吧?
杜子健一怔,現在老爺子的身體都成了大家最擔心的事情了。他趕緊說:許大姐,不是爺爺有什麼事,是我看你不在病房,怕你是弄早點去了。
我回酒店了,想洗個澡再回去的。許大姐說了一句。
那你就先忙吧,我不準備你的早餐,先給爺爺弄早餐了。杜子健這才放下心來。
好的。許大姐掛了電話,杜子健收起手機,就去了早餐點店。
當杜子健把早點帶回病房時,老爺子和冉小婭不知道說什麼,兩個人都哈哈大笑。一見杜子健進來,冉小婭趕緊收取了笑聲,起身給老爺子拿苕粉,她自己愛吃醫院對面一家徐記麪館的熱乾麪。打開一看,正是她愛吃的。她便向杜子健投去感激的目光,可他裝作沒看到一樣,轉身去燒開水去了。
冉小婭很難過,有一種冷臉貼熱屁股的感覺。不過,她還是坐下來吃麪,可吃了幾口,發現胃裡涌着極不舒服的東西,她趕緊衝到了洗手間,扒在馬桶前嘔吐着。這幾天一直是這樣的,她懷疑身體出問題了。可是就算她真的生病了,目前這種狀況,她也不願意讓杜子健知道。一個人孤獨,可總比兩個在一起痛苦要好得多。
正在燒開水的杜子健問她:你怎麼啦?哪裡不舒服?
冉小婭搖了搖頭,沒說話,可杜子健分明看到她的眼裡含着眼淚。他等冉小婭走出洗手間後,還是給餘秋琪打了一個電話:秋琪,小婭好象不舒服,你能不能來醫院一趟,陪她去看看。別對她說,是我說的。
餘秋琪嗯了一下,想說什麼,可沒等她說話,杜子健竟然就掛了電話,她又是好一陣失落。昨天萬雄送她時,一個勁追問杜子健到底和她在走廊黑燈瞎火的地方說什麼,餘秋琪越是不說,萬雄越是追着問。到後來,她對萬雄發了一頓脾氣,兩個人不歡而散。
回家後,餘秋琪一直沒怎麼睡覺,她一直在想杜子健的電話,那個電話另一邊的女人是誰?北京真是一個誘發戀情的地方嗎?從來沒有背棄過冉小婭的杜子健,怎麼一去了北京,就有相好呢?這個問題,讓餘秋琪想了一晚上。
現在杜子健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餘秋琪一喜,以爲他會告訴她,那個電話的事情。可是他說的是帶着冉小婭去看病,那麼這一對夫妻又和好了嗎?其實她早就知道冉小婭和杜子健之間出了問題,至如是什麼問題,她不得而知。
正好趁着陪冉小婭的機會,問問她。餘秋琪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啦,自從吳得喜死後,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希望看到杜子健,越來越渴望聽到他的消息或者他的聲音。這種感覺對於她來說,是一種必須被壓抑住的痛苦。好在,杜子健是信任的,拿老爺子的事件來說,這麼隱秘的事,杜子健還是交給她去做,連萬雄都不知道。她試探過萬雄,萬雄並不知道老爺子回吳江的事件,只是老爺子被送進醫院後,萬雄才知道這件事。
可正是因爲這樣的信任,又讓餘秋琪發現了杜子健在外有情況,這對於她來說,不知道是什麼感覺,而且還得去陪着冉小婭。對於冉小婭,餘秋琪是接受的,那個時候,杜子健宣傳他和冉小婭要結婚時,她並沒有太多的傷感,而且那個時候她和萬雄粘乎着,並沒意識到自己對杜子健的感覺有什麼不一樣。
從北京歸來,餘秋琪越來越發現她和萬雄之間怎麼就激情不起來呢?兩個人呆在一起的時候,她怎麼就沒有想要依進萬雄懷裡去撒撕嬌呢?而且萬雄在她面前也是放不開,那個叫小齊的女孩如此死追萬雄,而他卻似乎對自己情有獨衷,可是一切都回到過去的狀態中了。
杜子健打過電話後,才從洗手間走出來,冉小婭和老爺子一邊吃,一邊談得很投機,而他一出來,冉小婭又是不說話,老爺子似乎看出什麼,望着杜子健問:子健,你是不是欺負過小婭?
沒有,沒有的,爺爺。冉小婭搶着解釋。
杜子健也笑了笑說:爺爺,我纔回吳江,還沒來得回家呢。
今晚,你回家去,讓小許照顧我就行。老爺子說了一句。
那不行,說什麼我也不能再離開爺爺了。杜子健拒絕得相對果斷,冉小婭聽着,一股難言的痛又一次升騰着,那個在秀湖島上的女孩影子,竟然在這個時候又闖進了她的大腦,她沒有味口,可是不得不裝樣子,繼續吃着麪條。
這時,許大姐回來了,她笑着招呼了一下大家,老爺子便指了指冉小婭對着許大姐說:小許,看看我的孫媳婦是不是如畫中的人一般?
許大姐這一次把目光落到了冉小婭臉上,一邊看一邊說:真美,真是大美人。
子健這小子有眼光。老爺子又笑着說這話,搞得杜子健尷尬得恨不得鑽地洞去。而冉小婭卻走到老爺子身邊撒嬌說:爺爺,你又取笑我。
這女孩一撒嬌,大約什麼事都容易辦。冉小婭這麼一撒嬌啊,老爺子的開心樣子,簡直就如同窮人中了五百萬大獎似的。他一邊拍了拍冉小婭,一邊說:好,好,爺爺不說了。
一陣笑過之後,許大姐收掉了吃完的早點,而老爺子要求轉到普通病房去。杜子健也知道老爺子的個性,便點頭應允着。
杜子健提前給何院長打過招呼,倒也胸有成竹般地冉小婭陪着老爺子,他去安排。
房間很快安排了,在醫生和護士的幫助下,老爺子住進了普通病房。不過還是一個單間,只是很小。這一次老爺子沒再說什麼,就安心地住下來養病。
老爺子剛剛安穩下來,邱國安市長的電話就打進來了,杜子健走出病房後,才接的電話。他在電話中把老爺子的情況彙報了一下,邱國安見沒什麼大的問題,一顆心終於平靜下來了。杜子健想解釋秀湖島上的事,可他剛一張口,邱國安市長就打斷了他的話說:你好好陪老爺子,其他的事不要操心。說完就掛掉了電話,這句話說得杜子健一頭霧水,其他的事不要操心?難道還有事?
杜子健反覆想了想這句話,越想越不放心。就給萬雄打了一個電話,果然確實有事。小齊也在吳江。小齊依然是胡總的助理身份,全權處理着吳江方面的協調工作。而且她最近和阮副市長走得特別近,在吳江算得如魚得水。最讓萬雄不可思議的是,小齊不知道哪裡的能耐,竟然說服了阮副市長,調動了大量的民工,竟然在這麼短的時候內,把一座膠囊廠建成了,據說很快會投入使用。
萬雄還告訴杜子健,邱國安市長找到了一位叫西白的女人,據說她手上有關於秀平橋倒塌的證據。不過,這是他偷聽邱國安市長的電話,才知道這件事的。邱國安市長沒說,讓杜子健千萬不要問。如果被邱國安市長知道,他偷聽過他的電話,他這個秘書就不要乾了。他也不是有意偷聽,是邱國安喊他有事,他在進他的辦公室時,聽到裡面的說話聲,就沒有馬上敲門進去,想等他打完電話再進去,無意間就聽到了這件事。
萬雄把這些事告訴了杜子健,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同學和兄弟。在最最關鍵的時候,他們還是會聯手在一起的。而且餘秋琪對杜子健無論有什麼想法,他不應該懷疑杜子健,這麼一些年來,杜子健只是當餘秋琪爲最好的同學,是他複雜化了他們之間的感情。這些也是他昨天和餘秋琪吵完架後,反覆想明白。所以在杜子健打來電話詢問時,他還是把知道的事情告訴了杜子健。
再說了,這一段小齊也不是地來騷擾萬雄一下,他一直把小齊當作孩子,認爲她不過是一時的衝動,再說了,他壓根就沒想裝其他的女人,他現在只想和餘秋琪結婚,成家,在官場一步一步地升遷着,當然萬雄也清楚,他是離不開杜子健的幫助。餘秋琪不會聽他的話,但是她聽杜子健的。
兩個人的電話一通,對於昨晚的矛盾和誤解又如沒事一般。杜子健主動說:萬雄,我還是那句話,我們是兄弟夥的,無論別人怎麼樣不相信我們,我們一定要互相信任。 wWW⊕ ttκΛ n⊕ C○
子健,我知道的。你趕緊準備一下,怎麼應對這些事,我掛電話了。萬雄擔心邱國安市長打他的電話佔線,也就沒和杜子健多聊。
電話掛斷後,杜子健沒想到一下子涌進來這麼多事,腦子更亂了。這些事件件與他有關,件件又與他無關。可是這些事卻全壓在他的心口,他說不出原因,只感覺到從來沒有的重量一直在往上加着,壓着。
杜子健再回病房時,冉小婭已經走了。老爺子沒再提秀平橋的事,如果老爺子再提這件事,杜子健還真的不知道如何應對。他也不知道老爺子到底聽到了一些什麼,更不知道老爺子想幹什麼,爲什麼要把他交給路濤。這些問題,他理不清楚,也沒時間容他慢慢去理。
老爺子還在打點滴穩定情況,一見杜子健進來了,便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邊來。
杜子健不知道老爺子想說什麼,聽話般挨着老爺子坐着,老爺子便說:子健,你告訴我實話,你和小婭是不是吵架了?
小婭說我們吵架了?杜子健有些不解地望着老爺子問。
她什麼都沒說。就是想着心思逗我開心,可是你一來,她的話明顯不多,而且她似乎很害怕你一樣,你們之間肯定出問題了。爺爺是過來人,你就說實話,別收着藏着的了。老爺子臉上儘管還帶着慈愛,可是在杜子健看來,是真心在替他和冉小婭擔心着。
爺爺,我和小婭真的沒什麼。她比較愛貪玩一些,平時在家,老嫌我嘮叨,不像個年輕人。我這麼一走,她又捨不得,一直在鬧點小情緒,我回家哄哄她,就會沒事的。杜子健還是騙着老爺子,他不願意讓老爺子知道,他和冉小婭那一道不可越過的鴻溝。
沒事就好,小婭是個好孩子,你可要珍惜她。老爺子突然這麼說,說得讓杜子健總不是滋味。這個冉小婭竟然把老爺子哄得這麼好,不知道她不是拿着這種哄人的本領,哄着那個野男人。一時間杜子健有些走神,他怎麼又想起了那個野男人呢?在北京的時候,他想得少,一回家,一面對冉小婭,那個野男人的事情就會跳出來刺激他呢?
杜子健正在想這個讓他極爲不爽的問題時,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是餘秋琪,他對老爺子說:爺爺,我接個電話。
杜子健走出了房間,按下了接聽健,餘秋琪很神秘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對他說:子健,告訴你一件喜訊,不過,小婭不讓我告訴你,你就裝不知道,好好照顧她,體貼她哈。她懷孕了。
什麼?杜子健不相信地問了一句。
你要當爸爸了。餘秋琪笑了起來。
杜子健拿着手機的手此時猛烈地顫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