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太子手中權勢大,而且爲人強勢,但是,他在衆人心中的形象,卻不怎麼好。若是因爲一個男人而這般,或許他們還要多考慮一下,誰的話可信些,但是……
傅麟胤看了看圍觀的世子公子們,衝着傅麟揚冷笑道:“殿下既然認爲蘇矜藝是青岱賊子,那麼爲何不當衆拿下,反而關了門獨自冒險?”
傅麟胤的話可說到了衆人的心目中去了,傅麟揚的好色,可是人盡皆知的。特別是他當初可是當着大漠王和一衆大臣之子的面,向蘇矜藝敬酒示愛……瞬間基本上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傅麟揚的話了。而傅麟胤卻趁着傅麟揚惱羞成怒的瞬間,突然手指向了傅麟揚而後一個虛晃,點在了他的手腕上。傅麟揚手腕一麻,蘇矜藝已經落入了傅麟胤懷中。
蘇矜藝原只覺得脖子一陣熱辣辣的疼,喉嚨一口氣不上了,堵得難受。現在傅麟揚突然放手,氣息突然順暢了,她卻讓一口氣嗆着,撲在傅麟胤懷中便一陣猛咳了起來。
雖然知道傅麟揚沒下重手,但見蘇矜藝這麼天崩地裂的咳着,心頭還是一陣心疼,卻也只能爲她順着後背,一邊看着傅麟揚,眉頭緊鎖着。
傅麟揚手腕還微微發麻,對上傅麟胤的目光,也折射出了一絲狠辣,突然一擺手便道:“來人啊!康德王世子身旁的女人是青岱來的奸細,還不快快給孤拿下!”
傅麟胤和蘇矜藝兩人都忍不住一愣,不止他們,就連一旁看戲的,都呆了呆,誰也沒有想到傅麟揚會在這個時候發難。然而此刻顯然不是發難的時候,特別是皇上還健在,而數位皇子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只要一步錯,便是滿盤皆輸的可能。
傅麟逸連忙上前一步,着急道:“殿下請冷靜,蘇矜藝自小被賣入王府,怎麼會是青岱的奸細?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
傅麟逸明白的事情,傅麟揚自然也明白,不得不說傅麟逸出現的時機很好,現在只需要傅麟胤服一下軟,那麼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傅麟揚微眯了下眼睛,睨着傅麟胤,等着他的服軟。
然而,傅麟胤卻撫着蘇矜藝的背,一臉心疼的看着她,根本沒有看傅麟揚一眼,此刻,最怕鬧翻的是傅麟揚而不是他,他自然不會先去服這軟。
傅麟揚見他根本沒有想要先開口的模樣,心中大爲憤怒,然而爲了以後,卻還是不得不揮手讓衝出來的御林軍撤退,開口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先回去,孤自會讓刑部好好徹查一番。”
蘇矜藝心中一驚,正要擡頭看向傅麟揚,後背卻隱隱傳來一陣陣溫柔的撫摸,傅麟胤特意壓低的聲音帶着好聽的抑揚頓挫:“別怕,讓他去查。”
她隱隱知道,應該是傅麟胤安排好了一切,當下便鬆了一口氣,隨着精神放鬆下來,鼻翼間傅麟胤好味的青草味便一陣陣撲鼻而來……想起那天傅麟胤瘋狂的掠奪,心卻微微甜蜜和矛盾起來。
這時天色也已經晚了,傅麟胤便乾脆藉口蘇矜藝身子不適,提前帶着沈燕平和蘇矜藝離開了,他一離開,好幾位公子便呼啦啦的跟着離去,太子看着空了一半的院子,恨得牙癢。
常振是跟在孟恆後面出去的,出了皇宮大門,他們還有好一段的路可以同行。常振很想趁着這時間和孟恆聊聊,然而孟恆卻根本理也不理他,任常振說上十句,他纔會吐出一句來。
常振卻似乎心情很好,人本來脾氣也比別人好上三分,根本不計較他那氣死人不償命的狡猾和沉悶,他不回答他就自顧自的說着,將知道的事情都扯了一遍,分叉路口也就到了。
常振停下了馬,看着一旁的孟恆,見孟恆也停了下來,心裡樂滋滋的,只覺得今日的收穫頗豐,至少這廝已經懂得理人了。哪知,後頭還有更震驚的。孟恆突然一拉馬繮,衝着常振飛速的吐出了一句話,而後飛速的揚鞭離去。
留下常振呆呆楞楞的駐在那兒,好一會才心情亢奮的一揚鞭朝家裡的方向趕去,而後繞過家門,從小道進入,往康德王府趕去。
蘇矜藝回去之後,傅麟胤便緊張的將她的頭髮撩起,仔細的看着她的脖子。那裡還留有兩處紅痕,是傅麟揚的手掐出來的痕跡。他心疼的蹙了蹙眉,讓煙翠拿了藥來,洗淨了手,這才親手挑了一點,細細的擦着。
煙翠被剛剛的場景嚇着了,現在還後怕的看着蘇矜藝纖細的脖子,紅着眼道:“這太子可真狠,夫人這麼好的人,他怎麼就下得了手去?”
傅麟胤和蘇矜藝默默的聽着,一個老實的靠在牀沿,一個認真的爲她擦藥,許久,蘇矜藝纔將煙翠打發了出去,問道:“我是青岱人,十三年前被抄家的太師蘇簡是我的外公。”
傅麟胤一點意外也沒有,淡淡的恩了聲,繼續認真的看着她的脖子,低頭細細的吻了吻蘇矜藝的額角,等着她繼續說下去。蘇矜藝停了停,繼續道:“我娘是十七年前嫁入了朗雲王府,一年後生了我和弟弟蘇停雲,或許是因爲她已經算是皇族的原因,九族抄斬並沒有我娘在內。不過,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同年,我娘便被朗雲王休棄。”
傅麟胤看着沒有任何表情的蘇矜藝,將人抱緊了,接過她的話道:“然後你娘便帶着你和你弟弟,三人開始四處漂泊,可惜你娘是個被休棄的女人,根本沒人會用她,盤纏花完後,日子便一日苦過一日。終於,在一個冬天,你娘將你賣入了王府。而她卻帶着那五十兩銀子,繼續漂泊。”
蘇矜藝沒有回頭看傅麟胤,只是安靜的聽她說着,傅麟胤道:“你一定很好奇,爲什麼當年朗雲王要休棄你娘,並讓你娘帶走了你和弟弟,對不對?”說着,他沉默了一下,道:“我們將你娘還有你弟弟接進來住吧?反正今天的事情已經說開了,或許明天,或許後天,他們都會知道,你有個弟弟住在了雲京西城最邊角的危樓裡,而且還是一胞雙生的弟弟。”
蘇矜藝淡淡的恩了聲,表示了同意,卻又擔憂起來,道:“停雲他這次回來,是要參加明年開春的春闈,他……”
他並沒有戶籍。
傅麟胤笑着安慰道:“放心,他敢回來參考,便是辦好了籍貫的。我在發現他回來的時候,便讓人查過了他,後來發現,你娘爲了讓他能考科舉,嫁給了一個老鰥夫,而且想辦法消去了那老鰥夫前妻還有死去的兒子女兒的戶籍,讓你弟弟代替了他兒子的籍貫參考。”
蘇矜藝不安的蹙了蹙眉頭,道:“這個刑部會查不出來?若要刻意去查,就憑我弟弟他們,只怕根本做不乾淨。”
傅麟胤笑道:“他做不乾淨,我可不一樣。”
意思也就是說他早就派人去收拾乾淨了?蘇矜藝感激的回頭,衝着他咧嘴笑笑,而後順着他的手倒在了他懷中,道:“謝謝你這麼幫助我們。”
他可不是爲了幫助蘇停雲,只是生怕被連累出了什麼事情,這才早早的派人去收拾那個爛攤子,沒想到今日到真起了作用。不過這些他自然是不會和蘇矜藝說起,只是小心的問道:“既然你是蘇家的女兒,你可會那傳家曲?”
蘇矜藝的心一個咯噔,猶豫了許久,這才悶聲問道:“什麼傳家曲?”
蘇矜藝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並不是名正言順的蘇家傳人,若非母親被朗雲王休棄,若非因爲一些他也不知道的原因而讓蘇柳煙帶走了蘇矜藝這對雙胞胎,或許此刻的蘇矜藝便是朗雲王家的郡主,有着青岱最金貴的姓氏,皇甫。
這麼想着,傅麟胤對蘇矜藝說不知道的事情,也便沒有懷疑,只是想着蘇矜藝被買進來的時候,也才六歲,不知道便不知道。於是他珍惜此刻的溫馨的他也便不問了,只是兩人坐在牀上擁抱着,也不做別的,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說到今天的事情,蘇矜藝笑道:“不委屈,今日這事情,說不定還有別的收穫,不過是讓他掐了一下脖子,矜藝並不委屈。”
別的收穫,傅麟胤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道:“今日他一連讓臣子推拒,本就將聲望顏面都掉光了,這次如此魯莽,只怕在那些憂心觀察的人眼中,更是什麼威嚴都沒了。”
說着,外面煙翠便敲了敲門,進來回道:“世子、夫人,剛剛傅越過來說常郎中來了。”
“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麼?”傅麟胤心中驚訝,看着也要起身的蘇矜藝,道:“你好好休息着,我去看看,有什麼事情我會讓人來找你。”
蘇矜藝聽他這麼說,也沒有反對,送了他出門,便又在牀上躺着,摸了摸脖子,想起傅麟胤剛剛的問話,又想起自己的家人,心中興趣來了,乾脆讓煙翠給她摘了片葉子,斷斷續續的又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