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開始時一直都維持着一種嚴肅的狀態在進行。然而皇上年紀大了,並沒有堅持到最後。只到了一半的時候,便先行退下了。而後便有一些年長的官員大臣陸續退走。於是漸漸的,宴會便只剩下一些年輕人。
蘇矜藝對這些舞蹈並沒有什麼欣賞能力。只能四下看着,將整個宴會場子看了一遍,無聊的又看向了那些美人,漸漸的只覺得那些美人的裝扮都很奇怪,特別是頭上彆着的簪子,居然很像一把匕首。
輕巧別緻的匕首,握着的柄端上,一串珠子綴着,正隨着舞姬們的舞步,如蝶般輕顫。倒是出奇制勝的將她們的髮飾雲鬢顯得越發的引人注目了。
只是不論怎麼出奇,總歸是太奇怪了。蘇矜藝忍不住蹙眉,移開了目光,落在了沈燕平身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大漠王漸漸的似是看厭了這一場華麗柔媚的舞曲,正端着酒樽有一下沒一下的喝着。太子一雙閃着色慾的眼睛正盯着那些火辣辣的扭着腰的美人,目光漸漸轉動,也不知怎麼的,便停留在了蘇矜藝身上。
傅麟胤已經被常振等好友拉着拼酒去了,留下蘇矜藝和沈燕平兩人正不鹹不淡的聊着天。他勾了勾脣,眼中的色慾更旺了。大漠王如鷹鳩般的眼睛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也跟着看向了蘇矜藝,笑道:“果然是個美人。”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惋惜,嘆道;“可惜已做他人婦。”
大漠王猛地大笑,道:“那又怎麼樣!我大漠向來不講究這些,只要看上眼了,就大大方方的追求,否則,你將永遠處在失去的那一份。”
太子猛地擡頭看着他,而後又看了看正抿脣輕笑的蘇矜藝,而後明白般的大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笑着,他親自動手爲自己添了一杯酒,端着下了臺子,走向蘇矜藝。
當蘇矜藝感覺到自己頭頂被一抹黑影遮住的時候,太子已經停在了她桌几前。她連忙站了起來,福身問道:“太子找妾可有什麼事?”
太子端着酒杯向前一送,勾着嘴角露出一抹魅惑的笑,道:“雲騰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佳人難再得啊,孤不願做那失意之人,美人可願與孤同乾了這杯?”
蘇矜藝吃了一驚,再看同座的沈燕平和四周看向這邊的大臣千金和貴公子,怎麼也想不到太子會在這個時候不顧身份向他提出這等荒唐的事情。
她看了眼正看着這邊卻沒有想要起身過來的傅麟胤,斂眉想着傅麟胤此刻的意思,一邊福身連忙道:“太子錯愛了,蘇矜藝已是有夫之婦,太子如今這邀請,矜藝是萬萬不能答應,請太子原諒。”
說着,蘇矜藝小心的看着太子的臉色,發現他臉上並無怒色。這才鬆了口氣。卻聽太子嚴肅而認真道:“有一句話說得好,只要是喜歡心愛的,便要勇敢去追求。孤自從見了美人,便一直心心念念不曾忘記,今日更見美人風華更甚當初。這次孤無論如何不會放手。”
說着,見蘇矜藝臉上帶上一絲慌亂,他笑得更歡,一把喝下杯中酒,靠近蘇矜藝輕聲道:“美人兒,孤不會放手的,跟了傅麟胤那個除了討好我父皇便沒有別的本事的人,還不如跟了孤,等孤當了皇上,你便是孤的娘娘了,如何?”
蘇矜藝後退幾步,目光倔強的盯着太子,道:“太子慎言!”
太子臉色冷了下來,盯着蘇矜藝看了幾眼,這才拂袖離去。大漠王正眯着眼睛笑着看着他們,見太子回來,笑道:“怎麼,被拒了?”
太子眯着眼睛笑:“大漠王不懂,越是軟硬不吃的人,玩起來才越有滋味!”
大漠王看着已經恢復平靜,雲淡風輕的猶如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蘇矜藝,也眯了眯眼睛,輕吐了聲,道:“是麼……”
正在這時,一位美人轉着圈子,慢慢靠近太子,腳步一個不穩就要倒下,掩在臉上的紗巾掉下,露出正花容失色的小臉,微微張着的嘴,容貌嬌柔小巧,端的是一個大美人!太子連忙一個虛扶,美人趁勢倒在他懷中,嬌小的身軀輕顫。嬌聲道:“殿下,剛剛可真嚇壞了妾身了呢……”
場中跳着舞的美人這時也都停了下來,太子安撫的揉了揉美人的腰,衝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位美人招了招手,笑道:“還不來給大漠王添酒?”
那美人福身一笑,腳步輕盈的上前,一縷幽香拂過,將太子薰得一陣眩暈,直笑:“果然是個勾人的!”
這麼說着,倒在太子懷中的美人嬌滴滴:“殿下,姐姐是個勾人的,那妾身呢?”
太子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更是個勾人的狐媚子……”
太子和大漠王兩人既然都軟玉在懷,場下那一羣早已經紅了眼睛的貴公子們也不客氣了,當下一哄而上,將剩下的美人瓜分。
蘇矜藝有些錯愕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場子,暗道:“這就是宴會麼……”
正愣着,太子下方的二皇子站起來躬身道:“太子殿下,既然各位都不看舞蹈了,臣弟倒是有個好消遣的節目要獻給大漠來的貴客賞玩賞玩。”
“哦?”太子一擡頭看向二皇子,道:“帶上來看看吧。”
二皇子顯然是有備而來,聽太子這麼一說,拍了拍手便讓人帶上來。
蘇矜藝好奇的看去,便發現居然是一隊雜耍班子。胡亂的朝宴會場子看了幾眼,便見傅冰樓帶着無趣鄙視的目光冷冷的看了眼雜技班子,而後長長的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拂袖離去。
她微微蹙了蹙眉,奇怪的看着她遠去,而後這才繼續看着雜技。
大漠看不到的雜技,各種小技巧和神乎其神的動作倒是讓拓拔曜琪等大漠來的賓客看得欣喜,拓拔曜琪興高采烈的看着,正看得擠眉瞪眼,便見一壯漢擡出了一張架滿了銀刀的梯子,刀鋒向上,閃爍着道道銀光,一看便知鋒利無比。壯漢將刀梯擺放在了中間,便一拱手衝着太子等人行禮,聲如洪鐘道:“見過太子,大漠王,接下來的節目是上刀山!”
上刀山!
四周鬨然響起了一片譁然聲。便見那漢子一一取下銀刀,在一旁桌子上輕輕一揮,桌子上的瓜果皆全部粉碎,可見刀鋒之利。
等漢子再次將銀刀架上架子,成爲一架刀梯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已經屏住了呼吸,只努力睜大眼睛看着。就連拓拔曜琪也摒住了呼吸,身子微僵,興奮的睜大着眼睛。她所在的位子,旁邊的桌子坐着的正是沈燕平和蘇矜藝,兩人也正目不轉睛的看着漢子。
漢子再次以江湖形勢行了一禮,這纔將腳上的鞋子脫下,亮了腳底。而後動了動,在衆人倒抽了一口氣的時候,一腳輕輕的踩上了刀梯的最底層。而後用力踩上,停下。
“譁……”
腳沒出血!而漢子也一樣面色如常,雙眼甚至好脾氣的笑着。
就在衆人嚴肅而崇拜的注視下,漢子慢慢加快了速度,一級一級的向上踩。
“這漢子果然厲害,只是這上刀山而腳不傷這種事,也委實稀奇。”沈燕平看着漢子,朝着蘇矜藝輕笑了一聲,看着蘇矜藝依然平淡如常的目光,忍不住笑道:“瞧妹妹神情淡然,莫不是知道其中的原因?”
莫不是知道其中的原因?拓拔曜琪正看得佩服,這時聽到一旁傳出這麼一句話,注意力頓時被吸引,動了動耳朵,她微微傾頭便聽到一陣文靜淡然的聲音傳來,道:“矜藝確實曾在書中看到一些對於這刀梯的製作方法。書中道:‘上刀山下油鍋,不過是江湖人投機取巧,糊弄世人的小把戲。’這其中的上刀山呢,這刀的刀鋒其實有一小部分已經被磨平,並做了記號。而這上刀山的人,腳底上也用一種和膚色很是相似的毛片厚厚裹上了一層,只要認着記號上去,是不會傷了腳的。而因爲刀的大部分是磨得很鋒利,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排排的長刀排下,要將不鋒利的一小塊掩去,並不難。”
“原來是這樣……”沈燕平正掩嘴驚呼。一旁拓拔曜琪便驚訝的叫道:“真的是這樣?”
蘇矜藝沒想到還有人在聽她說話,驚訝的回頭,便見拓拔曜琪已經走了過來,一邊衝着刀山上正炫耀着的漢子鄙視的投去了個眼神,咬牙罵道:“原來是個騙子?”
她的直爽讓蘇矜藝喜歡,見着拓拔曜琪別樣的裝扮,便明白拓拔曜琪是大漠人,她站起來,自我介紹道:“小女子姓蘇,雙字矜藝。”
拓拔曜琪大大咧咧的坐下了,道:“我認得你,我是大漠的驍騎將軍,拓拔曜琪。”
沈燕平早在見她過來的時候,眯起了眼睛。這會兒微縮了縮瞳孔,驚訝道:“你就是那拓拔將軍?世子常常和我念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