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麟胤握了握拳,猛地一拳朝着沈燕平砸去,在落在沈燕平臉上的時候,還是猛地一滯,挪了挪位置,將拳頭落在了她耳邊。
“碰!”
新修的牆上很快出現了一個大洞,傅麟胤手破了皮,血珠一點點的滲出,他怒道:“你這個瘋子!”
沈燕平真的瘋了,傅麟胤如是想到,一直以來他對沈燕平的感覺有愧有恨,複雜得很,然而現在對她卻只有恨,那唯一的一點青梅竹馬的感情,已經完全消磨乾淨。
傅麟胤的心惦記着蘇矜藝,也不打再更沈燕平磨下去,讓人將沈燕平送走,傅麟胤便往蘇矜藝那邊去了,後來想想覺得不妥,又讓人守着沈燕平在雲京所住的那間小院,一邊想着等沈淳宇回來,這次一定要讓他將沈燕平一起帶走,瘋子一般的沈燕平,再留着他也不放心。
當天晚上,蘇矜藝給傅麟胤生了一個男孩,雖然因爲不足月而瘦弱得可憐,但李大夫診斷後卻說孩子很健康,只要這一兩個月好好照顧,不會有事。
聽說孩子不會有事,大家都放心了下來,傅麟胤又讓大夫開了方子給蘇矜藝補身子,便將人都趕走了,留下他守着累昏了的蘇矜藝。
大人小孩都沒有事,這對早產的人來說,也算是一大喜事了,當天南玉歌便欣喜的在佛祖前還了願,還是親力親爲的照顧孩子,然而蘇柳煙卻也對這個外孫喜歡得很,再加上這算是康德王的嫡孫,在傅麟逸被囚禁之後,第一個出生的孩子,於是在蘇矜藝還在坐月子的時候,康德王府便上演了一出主子奴婢爭奪着照顧孩子的喜劇。
洗三是在康德王府的大堂中進行的,請了穩婆爲孩子洗三,整個王府一片熱鬧,康德王的兵權雖然被奪,然而權威卻還在,何況如今傅麟胤又是監國王爺,更是權利不減,在朝的大臣多多少少得賣傅麟胤一個面子,聽說他添了兒子,哪裡能不來?
一個個一大早便到了,將王府的大堂給堵得擁擠,一大早孩子便讓南玉歌抱着,四處炫耀去了,午飯後,洗三的吉時也將至,然而傅麟胤卻還在蘇矜藝牀前伺候着,任由蘇矜藝一趕再趕,也不肯挪步,無奈之下蘇矜藝又想起了一件緊要事,問道:“孩子叫什麼你想好了麼?”
傅麟胤道:“還沒,傅家下一輩的孩子取字‘耀’,你來取吧?”
“耀?”蘇矜藝一愣,傅麟胤道:“你不奇怪傅家的世子跟皇子都有個‘麟’字麼?我傅家先祖曾言,傅家不分家,只要是傅家的子孫都必須按照族譜上的排序取名,因而傅家不管是皇族還是旁枝,這一輩都有一個‘麟’字,雖然曾有皇族的人曾說要避諱,命族中同輩的人改名,可後來還是沒有成功,畢竟祖先定下的規矩,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隨便改。”
蘇矜藝聽得新奇,她也確實奇怪過傅麟胤跟傅麟揚他們,爲何中間都有個“麟”字,畢竟前朝皇族一脈取過的字,都是必須要避諱的啊,是了,康德王的三小姐跟傅冰樓可都一樣有個“冰”字……傅麟胤似乎知道蘇矜藝在好奇什麼,抓着她的手在脣邊吻了吻,他笑道:“凡是傅家子孫,都必須依照先祖留下的規矩,女孩也一樣,傅家下一輩的女孩兒,中間字取字爲‘清’,取義是水,而‘耀’字取義是火,曾有高人爲我先祖算過命,說我傅家子孫只要按照陰陽水火取名,可避難於各種天災人禍,保傅家天下千秋萬世。”
傅麟胤說着忍不住嘲諷一笑,卻又道:“雖然這些我是不怎麼信,不過按照祖訓起名,是不能違背得了的。”
蘇矜藝恍然大悟,麟字取自於麒麟,麒麟屬火,而冰自然是屬性爲陰,同樣耀,照也,取義日光,爲陽,而清取字爲水,乃陰。
她笑道:“孩子就叫做耀陽吧,陽光普照,希望他的一生能一片光明,順暢……”
“耀陽耀陽……”傅麟胤笑着點了點頭,道:“好,都聽你的。”說着,他又伸手撫了撫蘇矜藝的小腹,道:“女兒的話,就叫清雨……”
乾淨的雨水,乾淨的一生……
蘇矜藝唸了幾遍,越來越覺得名字不錯,正要點頭卻發現被騙了,當下便紅着臉頰瞪着眼睛兇巴巴道:“誰要給你生女兒?!”
傅麟胤哈哈一笑,門外菸翠敲門,道:“王爺,老王爺老王妃有請,讓您出門會客。”
傅麟胤歡樂的神情猛地一僵,不情願的應了聲知道了,卻又衝着蘇矜藝道:“又不是他們生兒子,一個個那麼積極做什麼?!”
蘇矜藝無奈一笑,道:“去吧。”
抱怨歸抱怨,該做的傅麟胤還是做了個全套,半天時間應付下來,傅麟胤覺得自己的臉頰都笑僵了,可是看到還皺巴巴的緊閉着眼睛的孩子,還是情不自禁的笑開懷。
七八天過去後,孩子便如脫了一層皮一般,那皺巴巴的如同老人一般的模樣,一個轉身變得白白嫩嫩起來。
又白又嫩的小寶貝最討人喜歡,傅耀陽雖然出生不過十天,卻乖巧得恨,一天到晚樂呵呵的,越加的討人心疼起來。
家裡人手多,又請了奶孃,於是照顧小孩的事情更加的沒有蘇矜藝什麼事了,照傅麟胤的說法,她只負責將自己的身子養好便行了,當然,心疼妻子的傅麟胤還是每天都貼心的複製幫她將小耀陽奪回,讓蘇矜藝好好抱上一會,只是很快便又要讓南玉歌給抱了回去。
坐月子的日子過得飛快,小耀陽的滿月酒便擺在了十一月初三的晚上。
十一月初三,是個多事的一天。
蘇矜藝永遠記得,當天朝廷送來的消息,傅麟昀墜馬,孟老將軍被擒,而孟恆帶着重傷的傅麟昀逃生。
傅麟昀已經不再是那多一個嫌多,越是少一個越讓人拍手稱好的皇子,他現在是雲騰的皇上。皇上重傷,是足以引起重視的事情,也幸好,傅麟昀沒死,只是重傷,不然足以再一次引起雲騰的動亂。
事情該怎麼解決蘇矜藝並不太在意,她也只知道那天傅麟胤本來大好的心情瞬間沉到了谷底。然而再是不好的消息,孩子的滿月酒還是要擺的。
然而畢竟不是什麼好消息,蘇矜藝爲了避嫌,本是想簡簡單單一家子吃一頓便好,然而傅麟胤卻不願意委屈兒子,當晚的滿月酒還是風風火火的辦了起來。
纔剛剛過了申時,便已經有人趕到,傅麟胤出去應付客人,蘇矜藝便在房間裡爲孩子漱洗,聽着外面熱熱鬧鬧的聲音,再看着懷中白白嫩嫩的孩子,蘇矜藝的心一下子被填滿了,孩子纔剛剛洗漱完畢,窗外便想起了一陣響聲,蘇矜藝狐疑的看去,一抹黑影便從窗外進來,手裡抱着一個孩子,一身都是血的靠着窗子,伸手將窗關上。
蘇矜藝吃了一驚,抱緊了手中的孩子,戒備的看着來人。
來人她不認識,正要叫人,卻直覺的覺得來人不會害她,便強忍着害怕,冷靜的蹙了蹙眉,問道:“是誰?”
來人將蒙面的黑布扯下,陌生的容貌出現在了蘇矜藝眼中,他喘息着笑道:“麟昊王妃莫怕,屬下……屬下是蘇柳琳的暗衛,楚四的老大楚亙。”
蘇柳琳的暗衛?蘇矜藝吃了一驚,看着他手中的孩子,突然想起了一個多月以前那個怪異的夢。
果然,楚亙一臉沉痛,道:“主子死了,是自殺死的。”
蘇矜藝猛地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口想問這是怎麼回事,可楚亙卻不給她問話的機會,只是道:“這是皇甫宇英跟主子的孩子,主子怕皇甫宇英對他下手,希望王妃能看在她的份上,代爲照顧……”
蘇矜藝看着比自己的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心下一陣惻然,孩子才一個多月,母親死了,父親卻要追殺他……
這個孩子,比自己還要苦得多……
楚亙似乎看出了蘇矜藝的不忍,二話不說跪下便道:“這是主子留下的唯一一條血脈,請王妃能收留……”
蘇矜藝說不出拒絕的話,一手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手接過蘇柳琳的孩子,問道:“孩子叫什麼?”
楚亙道:“主子臨死時說,這個孩子跟着她姓蘇,千萬不要讓孩子再進入皇甫家,皇甫一族,都是冷血動物。”
蘇矜藝點了點頭,楚亙又道:“孩子叫蘇念。”
蘇念?蘇柳琳是要紀念誰嗎?蘇矜藝愣了愣,楚亙卻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信封是用牛皮紙包着的,染了血卻並不會弄髒了信。
她一手一個孩子,只能讓楚亙將信放在了桌子上,楚亙將信放好,又叮囑了是蘇柳琳寫給她的,讓她一定要看,便說要去療傷,翻了窗子走了。
蘇矜藝看着時辰差不多了,又看了看桌上的信,將兩個孩子放在了牀上,這纔拿了信收好,看着突然多出來的一個孩子,頭大的讓人着了蘇柳煙過來,一邊心下惻然的想着要怎麼交代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