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矜藝蹙了蹙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傅麟昀卻在看到她點頭的那一瞬間,猛地大笑了起來,直呼有意思。蘇矜藝擡頭看了他一眼,抿了抿脣沒有回答。
傅麟昀又道:“這麼說你跟長公主確實合作過?”
蘇矜藝吃了一驚,擡頭看了傅麟昀一眼,傅麟昀任由蘇矜藝打量着,眼神並無閃躲。
蘇矜藝笑道:“皇上,妾身到底有沒有跟長公主合作,難道您會不知道嗎?這些事你我都心知肚明。”
傅麟昀讓蘇矜藝揭穿,也並沒有難堪,反而指着地上的黑衣人道:“你有沒有跟長公主合作,我們且不說,蘇矜藝,我且問你,你認不認識他?”
蘇矜藝回聲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旋即道:“不認識。”
她確實不認識,但卻隱隱猜到了黑衣人的身份,果然,在她話音一落之後,長公主當下便怒吼道:“你胡說!”
蘇矜藝淡然的昂首,直視着傅麟昀,她不認識就是不認識。
傅麟昀卻道:“你不認識沒有關係,他認識你就可以了,或者,他認識你身旁的楚四,便可以了……”他說着,又猛地一拍書案,怒道:“蘇矜藝,你身爲康德王兒媳婦,世子傅麟胤的側妃,卻聯合敵國青岱,通敵叛國,你可知罪?”
蘇矜藝抿了抿嘴,冷笑了聲,道:“我沒有。”
在來時,蘇矜藝便已經將這些想了一遍,果然事情跟她所設想的一般,傅麟昀果然開始審問這些,她也已經打定了主意,咬緊牙關死也不承認,畢竟通敵叛國便是吵架問斬的大罪,她後果如何不要緊,但怎麼也不能連累了傅麟胤。
傅麟昀冷笑了聲,伸手拍了拍手,大門突然被打開,兩位禁衛軍將一個人押着走了進來。
蘇矜藝扶着腰難受的撫了撫,回頭看了來人一眼,旋即臉色大變,那人蘇矜藝熟悉無比,可是本來便挺帥氣的臉上滿是傷痕,衣服也被扯破,下巴有些鬆拉着,似是被人卸下了下巴,可他卻用力的抿着脣,緊咬着牙關。
看到來人的時候,蘇矜藝的心便猛地沉到了谷底,這時門外的煙翠卻猛地驚呼了一聲:“楚四!”
楚四……蘇矜藝咬緊牙,身子晃了晃,以手撐地纔將身子穩住。
楚四抿着脣咬牙不語,傅麟昀笑道:“噢?認識的?”
蘇矜藝還未說話,楚四卻先回道:“不認識!”
蘇矜藝心下一痛,壓着楚四的禁衛軍卻猛地用腳往楚四身後一踹,一聲痛呼破口而出,卻很快咬牙忍住,那禁衛軍道:“皇上沒有問你!”
傅麟昀看向蘇矜藝,蘇矜藝沉着的回視他,冷聲問道:“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屈打成招嗎?”
傅麟昀呵呵的笑着,臉上還是那往日的溫和,他搖了搖頭道:“不,這不是屈打成招,朕還有人證。”
門又被推開,紅鶯蒼白着臉進來,蘇矜藝吃了一驚,看着紅鶯臉色一變,紅鶯見到蘇矜藝的時候,似乎也吃了一驚,而後便被身後的禁衛軍退了一下,踉蹌了一下,便跪倒在地。
蘇矜藝很想問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傅麟昀卻已經問道:“紅鶯,這位你可認識?”
紅鶯努力的縮成了一團,不說話,長公主怒瞪了她一眼,半哄半恐嚇道:“皇上就在這裡,你有話直說,若是敢撒慌的話,看皇上怎麼處置你!”
傅麟昀怒瞪了長公主一眼,長公主不說話了,他又看向紅鶯,道:“就像你前些日子那般,將你知道的說出來即可。”
紅鶯縮了縮脖子,渾身瑟瑟發抖,卻還是戰戰兢兢道:“她是奴婢的主子。”
傅麟昀點了點頭,鼓勵的看着紅鶯,紅鶯突然趴在地上,砰砰砰的一連磕了幾個頭,哭道:“皇上,您是好人,夫人也是個好人,你不要殺夫人……”
“紅鶯!”蘇矜藝讓紅鶯這麼一下子嚇了一跳,傅麟昀便已道:“沒有人說要殺她,你且把你前些天說的都再說一遍即可。”
紅鶯擡起頭,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還是道:“今年三月末的時候,奴婢曾兩次見夫人拿着一塊白色玉佩,臉色匆匆的往青樓醉流連走去……”
蘇矜藝臉色一白,身子晃了晃,似是着急發怒,也似是身子不舒服,勉強穩住了身形之後,一隻手便一直在小腹前打着圈子,蒼白的臉上,滿是汗跡。
紅鶯着急的往她那邊爬了幾步,伸手要去扶她,卻讓蘇矜藝一揮手打掉了她的手,眼中慢慢的都是受傷……
紅鶯愧疚的低了低頭,紅通通的眼裡似有淚水在打轉,最後卻沒有說什麼,長公主在旁冷嘲熱諷道:“呦,惱羞成怒了?”
蘇矜藝抿了抿脣,不回答她,身子一陣陣的發冷,就連腦袋也是昏沉沉的,胸口氣悶得想要嘔吐,她知道這是在地上跪了太久的原因,她想站起來,可是現在根本不容得她如此。
孩子,孩子不知道有沒有被傷到,小腹一陣發疼,她撫着小腹的手速度漸漸的加快了。
可惜高高的坐在上面的傅麟昀根本沒有發現這一個場景,而下首跪着的長公主卻巴不得她的孩子現在就流掉,根本不會去理會她,倒是紅鶯心下一陣發急,只是,她這個時候卻不敢說。
只有楚四心中真正的着急着……他被反扭着綁在了身後的緊緊握成了拳,牙根緊咬,想說卻不能說。
他不能說,他現在不認識蘇矜藝,也不能認識蘇矜藝……
傅麟昀眯了眯眼睛,笑道:“矜夫人,你大白天的去醉流連做什麼?”
蘇矜藝抿着脣,痛苦的蹙了蹙眉,強撐着才擡起了頭來,笑道:“我去找人,怎麼了?皇上,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一個曾下毒害我的丫鬟的一面之詞?”
“不不不……”傅麟昀笑得一如既往的溫和,抿着脣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跪在下首的一羣人,道:“除了那丫鬟,這些,都是證人。”
蘇矜藝猛地閉了閉眼睛,眉宇間一縷痛苦浮現,她咬了咬脣,這才睜開眼睛,指着長公主道:“長公主其女沈燕平與我同侍一夫,我倆一直再爭寵,沈燕平更是數次欲圖謀害我,至於紅鶯……”蘇矜藝頓了頓,指着紅鶯道:“紅鶯乃沈燕平派去潛伏在我身旁的丫鬟,她的證詞,與長公主一般,都沒有作證的能力。”
傅麟昀臉色微微變了變,卻還是淡笑着,等着蘇矜藝繼續說下去。蘇矜藝手一轉,指向了楚四與那個暈迷在地的黑衣人,道:“至於這倆個,皇上,矜藝並不認識。”
傅麟昀站了起來,突然伸手啪啪啪的鼓起了掌來,身形一動,從書案後方走了下來,在蘇矜藝身前站定,蹲下,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無怪傅麟胤獨愛你,就憑你這張嘴,也足有他喜歡你……何況,不過是個女人,卻能在這大殿之上,誇誇其談而毫不變色,這份應變能力,就不是一般女人能擁有……”
蘇矜藝目光沉靜的看着面前一尺地,右手緊緊的託着漸漸變得沉重的小腹,傅麟昀並沒有等她回答,逐又問道:“聽林允說你不想要傅麟胤當皇帝?”
傅麟昀的話說得帶着些許戲謔,蘇矜藝擡頭看他,傅麟昀卻又道:“你有母儀天下的資格,朕爲王爺時的妻妾都讓傅麟揚斬殺,如今後宮空虛,只要你答應跟着朕,朕便許你爲後,如何?”
蘇矜藝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怪異的笑,好半響沒有回答他。
長公主跟紅鶯在一旁看得臉色大變,似乎是不明白傅麟昀爲何會提出這個要求,又似是怕蘇矜藝會答應了傅麟昀的要求,做了皇后,那麼她們可就麻煩了。
紅鶯還好說,只是心中有些矛盾糾結罷了,到時長公主臉色一青一白的,難看的很。
蘇矜藝大笑了一番後,便覺得小腹疼痛難忍,她微微仰起頭,盯着前面的傅麟昀,恥笑道:“皇上這是在說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