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將功贖罪,扭曲的恨

那次殺手將她們拋屍之後,便收到了主人送來的消息,因着在荒蕪人煙的地方,他們聊起天來也不怕被人偷聽,便大大咧咧的聊起了主人的目的來,說的便是青岱跟大漠聯手的事情。

蘇矜藝還記得那次刺客中,便有青岱人,也有云騰跟大漠人,那一次的事情,到現在蘇矜藝還弄不清楚,究竟是哪一方要殺她,但是她不清楚,卻知道傅麟胤一定清楚,只是不知爲何,他並不願意跟自己說。

這次紅鶯一說,她這才知道,那次刺殺的人居然是拓拔曜鴻跟蘇柳琳一同派出的人,而云騰的殺手則是太子傅麟胤的人,被蘇柳琳利用了纔會湊這一手,爲的是擾亂當時的情況,而刺客當時的目標,其實應該是拓拔曜琪,而殺她,則是沈燕平的功勞了。

沈燕平無數次的暗示,讓蘇柳琳一直以爲蘇矜藝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而且立秋又曾見過蘇矜藝,於是蘇柳琳便也留不得她……可以說那一次的刺殺,殺蘇矜藝也是一個目的,這個目的對於蘇柳琳來說是順手,而在殺拓拔曜琪的同時對蘇矜藝下手,卻混淆了傅麟胤等人的想法,將本來簡單的動機弄得糊塗了起來。

現在蘇矜藝想想,傅麟胤當時不願意跟自己說的原因一個是因爲蘇柳琳,還有一個便是因爲拓拔曜琪了吧?居然派去殺那個單純的女子的人,會是她哥哥?若非此刻紅鶯不可能騙她,她一定不會相信。

怎麼會有這樣的兄長呢?

蘇矜藝不知道,然而接下來紅鶯送出的消息,卻讓她越發的不可置信起來。

“那次醒來後,蘭煙便去找了奴婢,問了被刺殺的事情,奴婢也將聽到的消息跟她說了,後來郡主並無什麼反應,只是奴婢卻聽在公主府幹活的弟弟說,長公主跟拓拔曜鴻一直有聯繫……”

沈燕平得到了紅鶯送去的消息後,便命紅鶯挑了一些無關重要的說了,青岱跟大漠聯手的事情,拓拔曜鴻想要造反的事情,都不準紅鶯說出。

而長公主在得到沈燕平送去的消息後,卻當機立斷的做了個決定,那便是與拓拔曜鴻聯手,在傅麟胤得到那個位置後,會幫他也拿下那個位置。

有了拓拔曜鴻的幫忙,長公主便越發相信自己的女兒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蘇矜藝的存在,便越發如同眼中釘一般了。

紅鶯的話真正的爲蘇矜藝解了惑,無怪拓拔曜鴻不喜歡傅冰樓,是要挑起雲騰比大漠的矛盾,讓雲騰對大漠起兵吧?

此刻起兵,不管對傅麟胤或是對他拓拔曜鴻,都是趁亂奪權的好機會啊。

可惜,他們合謀得再好也沒有用,因爲他們怎麼也料不到傅麟胤會不想要那個位置。

而至於那些支持傅麟胤的大臣,此刻也有了很好的解釋,那大概是長公主在其中做了什麼事情吧?雖然長公主要指使那幾位元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她只需要稍微透露出傅麟胤想要那個位置的事情,憑傅麟胤的廉政愛民,想要得到那些元老的支持,也不難。

想到這,蘇矜藝忍不住要在心裡罵道:“傅麟胤都讓她給害死了……”

等將所有事情弄清楚,蘇矜藝也沒有懲罰紅鶯的心,只是萬分疲憊的將人趕了出去,道:“我不想殺你,也實在不想將你賣去,你自己走吧,好自爲之。”

紅鶯卻哭道:“奴婢還能去哪啊,奴婢一家還在長公主府上,若奴婢走了……她們、她們……”

蘇矜藝聽得心煩意亂,她不是神仙,更不是慈悲的觀世音菩薩,紅鶯的背叛讓她恨極,痛極,可是看着她這麼哭着,她也會覺得悲慟。於是她沉默了,許久,她嘆息了一聲,道:“你先留在這裡吧。”

“夫人!”煙翠在一旁看着,這個時候忍不住瞪眼,急得大叫:“夫人如何可以這般,若是她還不知悔改可怎麼是好?”

蘇矜藝知道煙翠也是擔心她,衝着她蒼白的笑了笑,疲憊的搖了搖頭,道:“紅鶯,給你個將功贖罪,你可願意?”

紅鶯一直便覺得自己愧對蘇矜藝,特別是這些日子以來,蘇矜藝一直對她極好,於是便越發的覺得自己對不起她,蘭煙要她下毒的時候,她便一直心中矛盾,在臨場的時候,更是忍不住衝了上去,將蘇矜藝要吃下去的毒肉打落。這個時候聽說蘇矜藝願意給她將功贖罪的機會,心中更是大喜,當下想也不想的便點頭道:“願意願意!!”

當天,蘇矜藝的大帳便鬧騰了起來。

蘭煙臉上帶着遮掩不住的喜色,埋頭進了沈燕平的大帳後,便大喜過望道:“郡主,郡主,事情成了!”

沈燕平正坐在椅子上等着消息,聽到蘭煙這麼一說,頓時“砰”的一聲站了起來,卻沒有如同蘭煙這樣急色的嚷嚷,只是皺了皺眉頭,很快舒展開來,帶着一絲喜色,一絲興奮,壓低了聲音問道:“死了?”

蘭煙眉梢上的喜頓時沉了沉,搖頭道:“沒死,但聽說現在昏迷不醒了,紅鶯剛剛找了奴婢,說她沒有機會下毒在飯裡,只能匆匆倒了一點在菜裡,但今日蘇矜藝也不知怎麼的,一直胃口不好,那菜只吃了一小口,所以人倒是昏迷了,並沒有死。”

沈燕平頓時臉色鐵青,氣極的哼了聲:“她怎麼這麼蠢!”

蘭煙對紅鶯的印象還不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沈燕平的臉色,道:“聽她說傅德那小子將飯菜盯得緊,她一直都找不到機會下毒。”

想到傅德,沈燕平更是恨極,咬牙切齒的拍了下桌子,到底還是忍不住恨聲道:“傅麟胤,你還真偏心啊!當初我懷孕的時候,你怎麼就不派個人給我?現在蘇矜藝一有孩子,便一個兩個的往她那邊塞人!”

沈燕平用盡全力的一砸讓蘭煙吃了一驚,她連忙上前執起她的手,便見到那手掌已經變得通紅起來,她小心的吹着氣,一邊道:“郡主莫氣,等蘇矜藝那狐狸精一死,世子便會發現郡主您的好,到時候世子的心裡眼裡還不都是郡主?”

人一嫉恨起來,就要失了理智。沈燕平此刻的心,滿滿的都是對蘇矜藝的恨,不管聽到什麼,都是刺耳之言,這個時候也是。她當下臉色一變,陰沉着道:“爲什麼要她死了,傅麟胤纔會想起我?難道我沈燕平會比她差嗎?!”

蘭煙伺候沈燕平也好些年了,怎麼會不知道沈燕平的心性?她也不怕沈燕平變臉,只是執着沈燕平的手,拿着藥細細的擦着,道:“郡主怎麼能跟蘇矜藝那狐媚子比?蘇矜藝她是什麼人?她是個靠姿色勾引人的人,郡主您高雅美麗,怎麼跟那種不要臉的女人比呢?世子他是被那狐媚子迷了心智纔會看不見郡主,等那女人一死,世子的心智便回來了,等那個時候想起被狐媚子迷住的這段時間,他肯定是要後悔的。”

蘭煙說得有理有據,倒是讓沈燕平心下舒服了不少,雖然知道蘭煙也不過是在哄她,可心下的憤怒到底還是隨着她的輕聲細語,慢慢消沉了下去。

蘇矜藝是個怎麼樣的人,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隨着紅鶯事無鉅細的報道,沈燕平也一點一點的認識蘇矜藝,正因爲如此,她知道蘇矜藝是個堪稱完美的女人,溫柔體貼,懂事知禮,人也聰明美麗,心地又好。而更重要的是,她是那樣的瞭解傅麟胤,傅麟胤跟她相處起來,總有聊不完的話題,什麼都聊,什麼都願意跟蘇矜藝說,迷茫的,看不開的,想不通的……只要一跟蘇矜藝說,蘇矜藝都能想到辦法開導他。

這些,都是她沈燕平比不上的,她沈燕平還有什麼比得上蘇矜藝的?比蘇矜藝狠?比蘇矜藝身份高?比蘇矜藝有背景?呵呵,這些,傅麟胤都不需要!

沈燕平嫉妒啊,她恨啊,她認識傅麟胤那麼多年,卻被一個只認識一年的女人比了上去,她怎麼能不恨?特別是這個女人,還那麼的假清高!

她得到了她費盡心機也得不到的一切,憑什麼還口口聲聲的說要離開?

還可笑的去盤鋪子,去買田地!

那個時候紅鶯跟她說這些的時候,沈燕平恨極,恨不得當場衝過去殺了她,掐死她!

她得不到的,她居然棄之如敝屐!她憑什麼?憑什麼這麼清高這麼可惡?她以爲她不要傅麟胤,她會感激她?還是她以爲她沈燕平堂堂雲騰的郡主,會需要她這個小小的通房丫鬟去可憐,去同情,然後將到手的男人相讓給她?

她不稀罕!

或許,恨極了一個人的時候,真會便恨意扭曲了心智。總之蘇矜藝每每做一件事,在沈燕平眼中,便是這麼的讓人憤恨,這麼的讓她咬牙切齒。

特別是知道蘇矜藝想要離開的時候,她對她的恨,恨到了骨子裡去,而當知道她懷孕的時候,她越發的恨起來——不是說要走嗎?要走,怎麼還不走?有了孩子不是更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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