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還在繼續,侍衛雖然一個個的倒了下去,然而對方的兵卒卻倒下了更多。可以看出,康德王留下的侍衛,都是足以以一敵百的良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不遠的喊殺當中,痛呼嘶吼充斥每個人的耳朵,一聲怪異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響起,輕弱如幼貓的呻吟,帶着恐懼和顫抖。
“血……好多好多……血……”
聲音輕柔猶如低訴自語,精神緊繃的蘇矜藝卻很快便聽到這一聲奇怪的聲音,愣了愣,便聽她又道:“紅色的血啊……好紅,好可怕……”
“鵬兒……你在哪?娘好害怕。好多血……和那天的一模一樣……”
鵬兒?蘇矜藝吃了一驚,轉身看向王因因身旁,便見魏夫人赤紅着眼睛,瞪得圓圓的,一直盯着前面的戰場,鮮紅的血流滿了那一條寬得四輛馬車都可以並列前行的黃泥地。
魏夫人魔魅般恐怖的神色讓蘇矜藝害怕,她往旁後退了一步,緊緊的盯着魏夫人,試探性的叫了聲:“魏夫人?”
魏夫人猛地轉頭看向蘇矜藝,而後突然瘋狂的嘶叫:“好多血,好多血!鵬兒,我的鵬兒!!”
所有的人都讓魏夫人這一聲淒厲的吼聲嚇了一跳,王因因搖搖欲墜的鐵青着臉,這個時候根本沒有精力去理會她,只是安撫着道:“婆婆,婆婆別怕!”
一聲別怕說得完全沒有說服力,魏夫人佈滿血絲的眼睛淒厲陰狠的瞪着她,突然又扭曲着臉掙扎了起來,抓撓着身旁的人,將人推翻而後奔向了廝殺當中,見人就扯,又推又拉,瘋狂的唸叨着嘶吼着:“好紅好可怕,不要殺我的鵬兒,不要!!”
“魏夫人!”蘇矜藝臉色發白,那些廝殺得火熱的侍衛卻因爲生怕誤傷了魏夫人,又要保護她不讓兵卒砍傷,一時間畏首畏腳了起來,很快本來便處於下風的廝殺越發的危機重重了起來。
那一直坐在馬上的將軍陰險的勾起了嘴角,裂開了嘴笑了笑:“將那個瘋女人殺了!”
“是!”拼殺的兵卒齊齊的吼了聲,長槍朝着魏夫人刺去,那些侍衛臉色一變,飛速衝上前去將人救下,卻不料保護着南玉歌等人的圈子卻因此露出了缺口,一旁的兵卒機靈的上前,長槍一輪,刺向了蘇矜藝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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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救命啊!!”王因因看着刺向她的長槍,瞪圓了眼睛竭斯底裡的叫了聲,一根棍子從身後斜插而入,將長槍格開,很快一旁的侍衛上前,將衝進來的兵卒砍翻。
王因因驚魂未定,往身後看去,卻見蘇停雲握着粗短的木棍,緊緊的護住了自己的姐姐,連看她一眼也不。
蘇停雲模樣一直便偏向於女子,柔柔弱弱白白細細,這副模樣若長在女人身上,定是個勾人的,可是長在一個男人身上,卻總要讓人看低了,王因因一直便是看不起他的,那副比女人還美的模樣,讓她又妒又恨。可是今天的蘇停雲,那緊握木棍,橫眉怒目的模樣,卻意外的英氣十足,往日的柔弱,哪裡還剩下一點半分來?
盯着盯着,慘白的雙腮便露出了一絲可疑的紅雲來。
可惜這些蘇停雲卻根本沒有發覺,最初就王因因的時候,他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救人而已。
常年流浪的他面對危險的時候,反應總要比常人快上幾分,在兵馬將她們包圍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便從路旁拾起了這一根木棍,有些短,又粗得不甚趁手的木棍。
或許救人還有一層意思,蘇停雲覺得自己總歸是對不起王因因跟魏夫人的,哪怕傅麟鵬死有餘辜。
圍上來的兵卒讓侍衛三兩下解決了,然而侍衛也在這個時候,死了不少,越發的人手不足了起來。
護着南玉歌的趙總管沉重道:“王妃,這麼耗下去根本不能解決問題,對方人馬太多,我們根本耗不起。”
確實,那邊還剩下近百人,而她們這邊只剩下二十人不足。蘇矜藝也忍不住眉頭緊鎖,魏夫人還在前面瘋瘋癲癲的找兒子,因爲有幾個侍衛護着,並沒有受傷,可護着她的幾個侍衛卻已經搖搖欲墜,一個不小心便可以從此倒下去。
繼續這麼耗下去,最後便只有束手就擒。
南玉歌顯然也清楚這些,她眯了眯眼睛,將目光投向了蘇矜藝身上。蘇矜藝突然的便明白了她這目光代表着什麼意思,只是還未到最後情況,她根本不敢將最後的殺招露出,她低下頭,咬咬牙不說話。
南玉歌卻不滿了,冷哼了聲:“還藏着掖着做什麼?難道你要等對方將人殺光,再將我們都殺光了,你才肯讓人出來?”
南玉歌突然的質問,除了蘇矜藝根本沒有人聽得懂。一直沉默着的沈燕平也將目光盯向了蘇矜藝,冷笑道:“難道妹妹還有什麼後手不成?”
蘇矜藝猶豫着看向戰場,又有侍衛無辜倒下,她蹙了蹙眉,賭博般的咬了咬牙,喚道:“老二!”
這是最後的殺招,她最後保命的手段了,若是老二一人無法對付這近百的侍衛,她便徹底的敗了。她不是沒有想過讓老二去找人來救她們,只是她也知道,老二隻怕不肯離開,而她也不知道有什麼辦法通知他,又能不讓那位一直盯着這邊的將軍發現。
老二一出現,沈燕平的眼睛就如最初南玉歌發現老二的存在那般,紅了起來。
“這是他的影衛?”沈燕平看着已經投入戰場,不過是一刀便能擺平數個兵卒的老二,咬牙切齒的盯着蘇矜藝。
除了南玉歌和林婆子,所有人都盯着蘇矜藝。
蘇矜藝嘆息了聲,點了點頭,沈燕平本來還存在着一絲希望的心,猶如陷入了低谷,狠狠的瞪着蘇矜藝,面容變得扭曲:“他居然將影衛送給你,他居然派影衛來保護你!!憑什麼,憑什麼?!!”
蘇矜藝抿着嘴,根本不回答沈燕平的話,這要她說什麼呢?
這個時候的她,說什麼都是錯的。
老二果然是個強手,一出來,便扭轉了整個局面,侍衛還是緊緊的護着蘇矜藝等人,留下老二一人對敵,不過一會,近百的兵卒便倒下了一半。
“這是世子的影衛?”王因因驚呼了聲,便見老二一手提起魏夫人,在空中一個翻身,將魏夫人塞入了王因因懷中,她吃了一驚,趕緊將人接住,而後連同身旁的丫鬟,緊緊的拉着她,不再讓人繼續出去搗亂。
沈燕平冷冷的看着蘇矜藝,聽了王因因的問話,冷哼道:“傅麟胤身旁能稱得上有用的影衛才十個,剛剛聽你叫他老二,那麼他在那十個人中,就是功夫辦事能力排行第二的高手,沒想到他居然會將第二送給你,蘇矜藝,他對你的心,可真好啊……”
說道最後,沈燕平的口氣已經完全變味,蘇矜藝能聽得出,沈燕平對她的恨,已經越來越上升到了無法解開的地步。想着,她又嘆息了聲,原來老二的叫法是這麼來的,原來老二居然還是他的得力手下,而他在那樣關鍵的時候,居然還將他安排在了她的身邊……
他爲她做了那麼多,而她居然還得聽別人說起,才能知道,她作爲他的愛人,還真不合格得很。
沈燕平還在死死的盯着她,她苦笑了聲,道:“世子他只是擔心王府沒有人暗中保護,所以才讓他留下來,早上的消息也是世子他讓他帶來的……”
“那他爲什麼不讓影衛來找我?”沈燕平突然嘶吼了聲,於是蘇矜藝發現自己真的是越說越錯,她緊緊抿着脣,不肯再說什麼。
倒是南玉歌看不得沈燕平這般,怒道;“有什麼問題等胤兒回來再說,現在還是先想想怎麼保命要緊!”
沈燕平紅着眼睛陰狠的盯着蘇矜藝,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蘇矜藝知道,沈燕平這時候估計真的恨不得殺了她吧?
如果時機合適的話,說不定沈燕平就要衝過來,親手掐死她……
老二用上了長劍,而倒下的人也越來越多,到最後便只剩下十幾二十個人還能堅持着和他對峙,而老二卻已經轉身看向了那位將軍,長劍一揮,冷冷的盯着他。
那將軍面色鐵青,握緊了繮繩並沒有下馬,一雙眼睛帶着一絲的不甘和畏懼,在南玉歌她們身上轉了一圈後,又看向老二,最後冷哼了聲,看着剩下的那十幾個兵卒,不甘心的道了聲:“我們撤!”便策馬掉頭跑了。
老二看着撤走的兵卒,轉身先在蘇矜藝身前跪下,道了聲:“屬下救駕來遲,讓夫人受驚了。”
蘇矜藝早已經習慣了老二這一副一板一眼的做法,連聲說是自己沒有讓他出來,並不是他的錯,又讓他快快起身。
老二聽話的站了起來,這才躬身向南玉歌和沈燕平等人行禮,饒是知道影衛一身只有一個主人,跟了誰誰纔是他的主人,並無尊卑觀念,然而老二對待蘇矜藝跟對待她們的區別,卻讓她們一陣難受,越發的對蘇矜藝嫉妒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