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佟雖然是王妃南玉歌嫁過來後纔買來並簽了終生的丫鬟,然而傅姓卻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丫鬟便可以跟着姓的,於是便跟着南玉歌姓南。
南佟一聽是蘇矜藝派人送來的東西,有心要看蘇矜藝會送什麼,便連忙帶着笑出去,第一眼便往紅鶯手中的托盤上看。
按王府的規矩,升爲通房後,便能分得一個打雜的小丫鬟,還有每月能分得一匹布,三兩銀子,兩支花簪子。然而看紅鶯手中的托盤,卻有兩匹布,無兩銀子還有四支簪子。
南佟心中一喜,看向紅鶯的眼中,已有了一絲的歡喜,連忙躬身謝過了。然而紅鶯卻並無什麼好臉色,雖然臉上也帶着喜,笑得親近,心中卻越發爲蘇矜藝抱不平。想起她最初跟着蘇矜藝的時候,蘇矜藝可是窮得連一身體面的衣服都沒有。心中雖然明白那是王妃故意要考驗蘇矜藝,但也是因爲她初來馨德院時,沒有一個世子妃或夫人主事,又被下面管事婆子看不起的原因。
想起蘇矜藝做主給南佟多送來的東西,還有南佟自傲的臉色,她的心中就越發的委屈了,南佟當初如何對蘇矜藝和她,她可不曾忘了。
但紅鶯雖然心中不平,卻也不會露在了臉上,當下只是笑着讓南佟收下了,又道:“我家夫人說了,讓南姑娘好生在這裡住下,有什麼不習慣或是不好的事情,只管找她,她會好生安排着。”
南佟微微一愣,接着卻又以爲這是蘇矜藝來討好自己,眼中便多了一絲得意之色,接過紅鶯帶來的東西,說起話來便有了一絲得意自傲,道:“矜夫人做得不錯,若有什麼不習慣的,我自會讓園荷去說。”
南佟眼中的傲慢讓紅鶯氣得差點忍不住了,笑笑便不再理她,而是拉着收拾東西的小丫鬟,笑道:“你就是園荷?”
園荷小丫鬟讓紅鶯這麼一拉,愣愣的先是看了一眼南佟,見她並無不滿,便衝着紅鶯小聲回道:“是。”
紅鶯從荷包中掏出了十幾枚銅錢塞給了她,吩咐道:“以後便好好照顧好南姑娘,做的好了,我家夫人有賞。”
園荷接過錢,先是一喜接着又想到了南佟,臉色微微一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見她不說話,卻也沒有生氣,便立刻將錢塞進了袖袋中,連聲應是。
紅鶯見事情做完了,也就告辭了。南佟得意的將人送了出去,看着蘇矜藝送來的東西,越發覺得蘇矜藝這是在巴結她。想想也是,沈燕平一直都得寵,這時候又有了身孕,而蘇矜藝卻早在王妃面前失了寵,雖然世子對她還算不錯,肚子卻一直沒有消息,若不在巴結好她,重新得到王妃的寵,往後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這麼想着,越發的得意洋洋了起來。當下便坐不住了,讓園荷給她送了水好生梳洗了一番,便坐在了妝臺前化起了妝來,又嫌園荷人小手笨,不會梳頭,自己動手梳了一個,又將蘇矜藝讓人送來的簪子都插上了,猶覺得不滿,讓園荷將自己帶來的簪子,挑了一支戴上,這才滿意的又看了看,吩咐園荷趕緊將東西收拾好了,便出了門往書房走去。
園荷猶猶豫豫道:“姑娘,這個時辰去,不太好吧?”
現在巳時,早膳才吃完不久,正是傅麟胤最忙碌的事情,這個時間去找傅麟胤若是有事情還好,若是沒事情,豈不是要去捱罵?
南佟正是風光時候,哪裡想得通這些,一聽這話當下便覺得不順耳了,怒道:“不太好?有什麼不太好的?你沒聽說麼?王妃是派了我來照顧世子的,這個時候不在世子面前伺候着,纔是不好呢!”
小丫鬟讓南佟這麼一喝,委委屈屈的跟在後面,不敢開口了。得意洋洋的,此刻滿腦子都是和傅麟胤你來我往,你儂我儂的事情,越發的加快了腳步。
紅鶯回到蘇矜藝身旁的時候,蘇矜藝正和木舟說這些什麼,一見到紅鶯氣得臉色發沉,便知道她是在南佟那邊受了氣了,當下忍不住一笑,道;“何必和她置氣?那人雖然傲氣了些,卻是個沒有多少腦子的,早晚有人收拾她。”
紅鶯道:“我就是看不順她一副自大的模樣。夫人,奴婢就不懂了,你爲何要多給她那些個東西,弄得她越發的以爲自己多麼厲害一般……”
蘇矜藝眯了眯眼睛,她不就是要讓她以爲她很重要,很貴重,很有身份?然而這個她卻沒有和紅鶯說,只是笑笑不語。倒是木舟問道:“夫人,那接下來的事情,要怎麼做?”
蘇矜藝想了想,道:“你說那家人現在很是窮途潦倒?”
木舟點了點頭,擰着眉頭頗是憐憫道:“是啊,聽說死的是他們家的男人,唯一一個頂樑柱,一家的生計都靠那個男人賺錢養活呢,今年秋天他們地裡收入好,也有了點閒錢,就想着進京來找個醫術好些的大夫看看病,沒想到纔開了方子包了兩包藥過去,一喝人就沒了,現在醫館給的幾兩銀子,已經成了她們家一家的生計了。唉,可惜五兩銀子哪夠啊!夫人你不知道,她們家上一個老的,下有三個小的,現在就剩下一個寡婦在支撐着……”
蘇矜藝愣了愣,起身開了小箱子,挑了二十兩,道:“你先把這點那過去給她們,告訴她們,只要配合我,我會爲她們家討回一個公道。”
木舟這時也愣了,蘇矜藝現在雖然是夫人的身份,但一個月的月錢也不過是十兩銀子,而二十兩銀子,就是普通人家兩年的收入。蘇矜藝一出手就是這麼多,別說是木舟,就連紅鶯也愣了。這時,蘇矜藝卻又道:“紅鶯,你將我不用穿的那些衣服拿出來,再挑一些用不上的,也都送過去吧。”
紅鶯雖然不明所以,但卻還是個聽話的。這時蘇矜藝卻又挑了二兩銀子出來,遞給了木舟,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這個就當是給你跑路的費用吧。”
這些日子木舟確實也累了,得了賞也不推拒,只是拿着錢爲蘇矜藝辦起事來,越發的認真了。
蘇矜藝這般善待那家子其實也是有原因的,除了想要她們配合之外,還有便是想讓她們過得好些,她知道沒有了父親的難處。想了想,便又問起了她們家那塊地的事情。
木舟便將他知道的說了一番,又道:“她們家的地也不小,現在沒了男人,那女人一個人也弄不來,正荒着呢。”
蘇矜藝想了想,便又道:“你問她,那些地可願意出租,就說我看着荒着可惜,想要租那幾塊地。”
“這……”木舟這時算是徹底傻了,吞吞吐吐道:“可是夫人,你是……這,這樣不太好吧?”
蘇矜藝笑道:“你放心,不是我要地,我租給我娘用。”
木舟也知道那位蘇老夫人家裡窮,聽說是她要,便只以爲是蘇老夫人想賺點填補家用,這才鬆了一口氣,正巧紅鶯已經將東西收拾好了,抱着一大包裹出來,遞給了木舟,木舟便道:“那夫人請稍等,奴才會幫夫人問好了來。”
蘇矜藝點了點頭,讓他回來便立刻來找他,這才讓他下去了。留下紅鶯守在一旁,欲言又止了起來。
蘇矜藝沒打算解釋,只是道:“我們過去雲賓苑看看老夫人。”
蘇矜藝也已經合計過了,她目前還算有些私產,現在母親也找到了,弟弟也算是有出息了,然而看蘇停雲和傅麟胤此刻相交甚歡的模樣,若是將來弟弟有出息,少不得要依靠傅麟胤。那麼她若是以後想要離開,便不能只依靠弟弟養着,否則就算是她心裡過得去,將來和傅麟胤卻還得糾纏不斷了。
可是若要一個人單過,以她那點私錢,根本養不活她,若是她會賺錢,那便容易得多了。
於是在木舟說起那些地的時候,她便想着,讓母親以她的名字租下來,再僱傭一些農戶去種,這樣的收入雖然少,卻還能賺上一些錢,到時候再尋個機會買一些地,便更好了,只是目前她還不打算留在雲京,地便先別買了。
蘇柳煙正在刺繡,蘇家的刺繡在青岱也是有名的,然而蘇矜藝被賣出去的時候,還太小了,卻根本沒機會能學到一些,而這些年她一有空就往書房跑,更是沒空學,刺客看着母親在院子裡一邊曬着太陽,一邊刺繡,那閒適的模樣,心中便是一暖。
想要等一下要說的事情,蘇矜藝沒來由的,便怯了起來。但想到以後,她還是鼓起了勇氣走了進去。
意外的,和蘇柳煙說起要租地的事情,她並沒有反對,反倒是想了許久,道:“這倒也是好事,娘太窮,又沒有地位,若是不趁着現在賺些錢,你在王府裡也不好過,而且停雲開春便要科考了,少不得要打點什麼的。”說着,又問道:“那家人有多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