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隆基和就和薛崇簡站在大門口等着狄仁傑出門。狄仁傑吃完早餐以爲他們還在睡覺,便搖搖頭,想着到底是王公貴族,養尊處優慣了,擦了嘴,就打算出門。
剛到大門口,李隆基便說道:“狄大人早。”
狄仁傑呵呵一笑,說道:“兩位起的夠早。”
薛崇簡說道:“說好了跟着大人學習,學生當然應該比老師起的早。”
狄仁傑說道:“那今天隨老夫去河邊看一下受災的百姓、莊家和路橋。”
從府衙出來,李隆基和薛崇簡跟着狄仁傑一路沿着下坡路往河邊走去,走着走着發現道路變得泥濘不堪,田裡的莊稼也被雨水衝倒了一大片,有些百姓家裡的房子也被沖垮了,有位老者顫顫巍巍的走到狄仁傑面前說到:“狄大人,小的在這裡生活了一輩子,這三條龍王是兩年一小鬧,三年一大鬧,寧州老百姓苦啊,大人想想辦法,救救我們。老朽是個將死之人,無所謂了,但是祖孫後輩可怎麼辦啊?”說着嘆了一口氣,臉上愁容滿面。這是聚集很多老百姓過來,他們都希望水患能被徹底解決。
狄仁傑看着簇擁過來的百姓,滿懷信心的說道:“大家莫急,既然經常鬧水患,肯定是惡龍,待我找到他們的老巢,徹底將它們連窩端了。”
老百姓聽到狄仁傑如此有信心,直接給狄仁傑跪下了,還說道:“狄大人,您就是我們寧州老百姓的再生父母,我們一定爲你立碑作傳,建廟供奉。”
狄仁傑一聽便說道:“這可使不得呀,這都是老夫的職責。鄉親們都散了,各家都受不同程度暴雨和河道氾濫影響,大家趕緊去忙吧,我去河道勘察了。”
老百姓邊作揖邊離開了,狄仁傑心裡感慨萬分,怎麼一個官員做了自己本分,就會被視爲神明呢,這也太諷刺了。
薛崇簡不解的問道:“狄大人,這個鬧水患和龍有什麼關係,還是三條龍?”
狄仁傑說道:“老百姓說的三條龍指的是就是馬蓮河、城北河和九龍河這三條河。老百姓總覺得發水災是龍王不高興,所以他們這些年修了龍王廟,一直祭拜。後來發現不管用,所以慢慢覺得河裡龍王是惡龍,希望有人能將剷除他們以保證寧州城風調雨順。”
李隆基說道:“狄大人清楚這是河牀擡高以及河堤連年失修所致,爲什麼不說清楚呢?”
狄仁傑說道:“老百姓心裡明的跟鏡子是的,他們覺得我們這些不作爲官員纔是惡龍。在我來之前,這裡的官員只知道執行上面命令,把這裡當成邊防的重要屏障,只知道屯兵。有的還大肆斂財,不顧老百姓死活,這裡的百姓怨聲載道。殿下知道嗎?其實一個國家的軟實力纔是最重要,只要我們國家治理得當,老百姓生活的好,自然而然的別的國家的老百姓就會羨慕,甚至主動鄰國邊疆遷到我們這邊來。這樣的話,就算邊疆再起戰火,老百姓也會認爲自己唐王朝的老百姓,因爲他們在這裡生活幸福舒坦,也會全心全意維護國家利益。這樣的話,就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時司馬大人也來了,給狄仁傑行完禮,看到今天身邊多了三個氣宇不凡少年,便問道:“刺史大人這三個少年是誰?”
狄仁傑剛要回答,李隆基突然想起了母妃的叮囑,急忙打斷,說道:“司馬大人好,我們都是刺史的孫子。”
狄仁傑呵呵一笑,說道:“這幾天纔來的,在家呆的無聊,跟我出來轉轉。”
胡司馬說道:“看着三位公子氣宇不凡,狄大人家真是人丁興旺,着實令人羨慕。”
狄仁傑尷尬一笑,說道:“是啊。對了,胡大人讓受災各縣的主薄儘快統計各縣的受損情況,然後擬一道摺子出來,儘快給戶部遞上去,請求減免今年本地區的農牧業稅收。”
胡司馬說道:“要求統計受災情況的文書已經下發了,這兩天雨停了,估計各縣已經開始統計了,我這邊催着點,會盡快上報的。”
狄仁傑說道:“這件事對於爭取本州老百姓口糧很重要,如果辦不好,今年冬天又不知道又要餓死多少老百姓。你抓緊去辦吧。”
胡司馬回道:“明白,我這就去督辦。”
走到河堤上面,看着位於城西的馬蓮河、城北河和九龍河三河交匯處,河水混濁,水流喘急,目前還是漫過現有的河堤很多,遠處幾處已經被沖垮了。
定安縣縣令和縣丞都跟着狄仁傑在實地考察,思慮着如何解決水患的問題。
狄仁傑說道:“兩位大人在這裡做官數載,熟悉當地水文狀況和土質條件,說說如何可以解決水患。”
縣丞李大人說道:“黃土質地疏鬆,容易被河水衝擊帶走,導致河牀慢慢擡高,尤其是馬蓮河流量大,流經董志塬攜帶了大量泥沙,加之暴雨季節,降雨量猛增,河道就會無法滿足水流需求,河水就會漫過河牀,淹沒莊稼和村莊,造成洪澇災害,屬下以爲我們需要定期在雨季來臨之前疏浚河道,滿足雨季的流量需求。”
縣令王大人說道:“定期疏浚河道是必要的,但是就這一條還不足以解決暴雨洪水。我有一個設想,我們可以在城西通過後山的地方修建中型人工湖,在河水到達河堤高的三分之二處修建一條水渠連接馬蓮河和人工湖。人工湖不僅可以養魚,旱季爲周圍莊稼提供灌溉,而且雨季可以起到調控洪峰的作用。”
狄仁傑說道:“好的,李大人回去起草個定期河道疏浚的辦法,交由司馬大人審覈,最後我會報工部審批之後作爲寧州的一項長期政策執行。王大人回去詳細做一下人工湖和水渠預算和方案,明年開春就動工。”
王大人說道:“只是今年有洪災,收成不好,恐怕財政負擔不起。”
狄仁傑說道:“是啊,除了彭陽和膚施縣地勢高,沒有受到洪水的影響,其他地方都不同程度受到洪水的影響。近兩年咱們這裡較爲太平,我和開府將軍說一聲,到時候借一些人手過來幫忙修建人工湖,去年處理了黃有道等貪官,抄家抄了三萬兩白銀。向朝廷上繳了兩萬兩,剩餘一萬兩留在州財政,按照吏部規定州上報計劃經有關部門審批之後可以使用,其他的我來想想辦法。對了,馬蓮河的石橋也被洪水所毀,因此我們還要重新修一座,這件事必須儘快動工,不然河兩岸交通將會十分不便,收購晉棗的車輛也無法進入。”然後縣令和縣丞行禮之後就回去忙了。
一行人繼續向前走,看到山上的大片棗樹林,綠葉紅棗在陽光顯得格外的透亮,讓人沉重的心情頓時放鬆了許多。狄仁傑說道:“這就是九龍金棗,又名晉棗,個大、色玫、皮薄肉厚、脆酥甘甜。陛下很是喜歡,當地每年都會向皇宮上貢一批,宮裡有專門負責採買人員來購買,也有一些外地的商人來收購,是寧州老百姓收入來源之一。”
李隆基聽到這裡說道:“爺爺,我們三個可以去棗林看看嗎?”
狄仁傑聽到李隆基這麼一叫,嚇了一跳,薛崇簡看到此景,拉住狄仁傑的手說道:“爺爺,我們去買一點帶回去給奶奶吃,她老人家不是很喜歡吃嗎?”奶奶兩個字故意拉的很長。
狄仁傑臉色突然變的更難看,憋了一會兒,覺得這兩個小子太壞了,笑的很尷尬的說道:“去吧,記得給錢奧。”
薛崇簡急忙說道:“知道了,力士出門帶錢了。”
接着三個人就往棗樹林走去,高力士撿了一顆草地裡的晉棗,然後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說道:“這棗真甜,以前在宮裡都是看着主子們吃,沒想到我可以來這裡吃到,真是太爽了。”
李隆基和薛崇簡也撿起棗,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吃了起來,覺得晉棗確實脆甜爽口。三個人並排坐在崖邊上開始邊欣賞風景邊吃起棗來,然後討論着剛纔狄仁傑尷尬表情,三個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突然旁邊跑過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怒氣衝衝用小樹枝指着他們說道:“你們三個爲什麼要偷吃我們家的棗,你們家沒有棗樹嗎?”
三個人被小姑娘氣勢嚇了一跳,齊刷刷的搖搖頭。李隆基和薛崇簡從小養尊處優的,從來沒有人說過他們偷東西。
小姑娘驚訝的大聲說道:“怎麼可能?寧州城裡家家都有棗樹。”看着他們可憐兮兮的,便又嘆氣繼續說道:“吃吧,反正現在又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