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宮牆之內 結識力士

在盧孺人的細心照顧下,李隆基過的算是比較舒心,除了課堂上學究講的知識,他自己看一下喜歡書,譬如《左傳》《資治通鑑》《永徽疏議》。他覺得研究歷史,可以通古今;研究律法,可以明世事規則。除此之外,李隆基還特別喜歡音樂和騎射。盧孺人一直教育他善待宮人,遇事要冷靜沉着,熟於賬務管理,做事要有規劃,人生一本糊塗賬那是萬萬使不得。

有一天,李隆基練習完射箭,路過內務府,發現一個比自己大一些小太監正在被鞭笞,覺得好奇就鬼使神差過去看一下。其實,自從母親去世後,李隆基做人很是低調,不怎麼湊熱鬧,也不強出頭,因爲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血的教訓,怕再次給父親和盧娘娘惹麻煩。結果,他湊過去躲在石頭後面一看,一個長得白白淨淨少年被打的頭上青筋暴起,額頭直冒汗,李隆基有些同情他。他就悄悄在一旁看着,發現他被打完之後,行刑的人也走了,小太監試圖爬起來,結果從凳子上直接掉下來,疼的又叫了一聲。只見剛纔監視行刑的太監放慢了腳步,回過頭來無奈的說道:“不是爹不幫你,你惹得張易之大人不高興,能有什麼好果子。唉,你還是太小了,不懂得察言觀色。得勒,以後也不用去陛下跟前伺候了,這樣也好。”

李隆基一聽小太監是得罪張易之這個油頭粉面、禍亂宮闈的面首,頓時很心疼這個小太監,又見這個剛纔太監說:“爹還要回去當差,你一會兒自己一個人慢慢走回去。我當差完了去太醫院給你拿點金創藥”。然後帶着行刑兩個太監離開了。

李隆基急忙跑過來扶住站不穩的小太監,小太監下了一跳,看着這個穿着不凡的少年,又能在宮裡自由行動,可能是個小王爺,於是說道:“殿下好。”順便往後縮了一下。

李隆基說道:“你都被打成這樣,怎麼回去?還是我扶你順着小路回去吧,那裡人少,也近一些。”

高力士一聽,覺得這位殿下十分聰慧,好像讀懂自己的想法一樣,便被李隆基攙扶着向自己的住處走去。李隆基說道:“你叫什麼名字?爲啥被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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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回道:“回殿下,我叫高力士,在陛下跟前當差。因爲伺候張易之大人穿衣服不順他的心意,所以才被處罰的。”

李隆基說道:“剛聽說陛下讓你以後不用去她跟前伺候了,你也就不用受他責難了。”

高力士一瘸一拐走着,回道:“多謝殿下關心,是我做的不夠好。”

兩人一會兒就走到高力士住的地方,高力士說道:“小的就住在這裡,多謝小殿下送我回來。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李隆基說道:“沒事,我扶你躺到牀上,然後晚些時候讓香雲姐姐給你送些塗抹的藥膏過來。”

高力士突然紅了眼眶,說道:“殿下,我只是一個奴才,我們萍水相逢,您如此待我,真是小的三生有幸。”

李隆基被高力士說的有些不是滋味,便說道:“你休息吧,稍後我就會讓香雲姐姐給你送金創藥過來,我改天再來看你。”

十天之後上完學究課,薛崇簡正好進宮來看李隆基,兩個人便去找李多祚將軍教他們打了一會兒馬球,然後李隆基將自己前兩天遇見高力士的事情和表哥說了一邊。薛崇簡也很好奇,於是兩個人就一起去看看高力士。他們來到高力士住的地方之後,發現高力士一個人在院子練習劍術,感覺高力士劍術很快,劍法也比較上乘。

高力士看到李隆基來了,就停了下來,說道:“殿下,您來了。”

李隆基驚喜的說道:“高力士,沒想到你的劍法如此高超。還有,傷這麼快就好了,真是好體魄。”

高力士高興的回道:“殿下過獎了,小的劍法一般,只是一些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再說用了殿下送來的上等金創藥,自然好的快一下。”

薛崇簡也說道:“高力士太謙虛了,這種劍法,和御前侍衛差不多了。”

於是三個人慢慢熟了,高力士才自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李隆基是皇嗣李旦的兒子,而他的表哥正是太平公主的兒子薛崇簡。慢慢也知道不是自己一個人可憐,薛崇簡父親被陷害餓死了,李隆基的母親也被陷害,最後死在內務府。李隆基和薛崇簡也知道高力士也是出身名門,曾經讀書習武,只是後來因爲地方叛亂才被淨身送進宮來伺候人。就這樣三個人的關係也越來越親密了,偶爾約着一起切磋一下劍術或者蹴鞠。

在劉氏和竇氏死了之後,盧孺人就被立爲皇嗣的王妃。一則是因爲武則天比較喜歡她;二則是因爲李旦認爲她遇事冷靜沉着,能夠應對許多複雜狀況。

盧王妃覺得這皇宮一天一個風向,波雲詭譎,各方勢力看似達成一種平衡,但她總是覺得這種平衡會很快被打破。她一直覺得這種生活的太壓抑了,對阿蠻成長也不是很好。她希望能夠帶着阿蠻離開東都,回自己的老家一趟,感受一下人間煙火。近年來,爲穩定自己的統治造,武則天一直大力推廣佛教文化,盧妃想着在合適的時機找個合適理由向武則天提一提,也許陛下就同意了。

今日武則天因爲身體不適,休朝一天。盧王妃帶着自己做的山藥黃芪雞湯去看皇上,得到允准之後,進去行禮並說道:“兒臣聽聞母皇身體不適,煮了山藥黃芪雞湯,請母皇用一些。”

武則天說道:“難得你有孝心,端上來給朕嚐嚐。”

太監拿着銀針試了試,然後準備端給坐在紫檀金玉塌上的武則天喝。

盧妃卻說道:“還是兒臣伺候母皇喝湯吧。”說着便過去親自喂武則天喝湯。

武則天喝了兩口,吃了一點雞肉和山藥,說道:“這個雞湯做的不錯,盧妃有心了。”

盧王妃回道:“母皇爲國事操勞,兒臣只能做些雞湯孝敬您,希望母皇可以身體一直康健,方能一直國泰民安。”

武則天笑道:“你真是會說話。這個湯是怎麼做的?味道甚是不錯”

盧王妃回道:“回陛下,這是散養蘆花雞,配上隴東的山藥,以及性情溫和黃芪熬製而成,最後加了幾片玫瑰花。兒臣知道陛下也是女人,不喜歡苦味的中藥,所以就做了這款藥膳雞湯給陛下補補。”

武則天眉頭一皺說道:“隴東,那裡的人好像大多信奉道教。”

盧王妃聽出了武則天意思,便說道:“是啊,那裡遠離國都洛陽,少數民族衆多,兒臣聽聞那裡有一座名山,叫崆峒山。若陛下願意,兒臣願意前往,修建寺廟,推行佛教文化,爲陛下盡孝。”

武則天想了一下,覺得也未嘗不可,但是又覺得只是盧王妃一個人,便說道:“你一個人怎麼可以?還是算了。”

盧王妃回道:“陛下,我可以帶着您的皇孫阿蠻一起去。他一直長在宮裡,最近他一直希望去看看皇宮外面的世界。”

武則天想到當年是韋團兒陷害竇孺人,導致阿蠻很早就沒有親孃,心裡突然生出一絲歉疚,便點了點頭。

盧王妃有些激動,趕忙放下碗,跪下回道:“謝陛下成全,兒臣一定不辜負陛下期望。在隴東地區大力宣揚佛教文化。”

武則天說道:“好。朕到時讓禮部撥款五萬兩白銀到當地州府財政,然後再下一道聖旨,由你和李隆基負責佛教文化的推行,你們再挑一些白馬寺的得道高僧一起隨行。”

盧王妃回道:“是,兒臣謹遵母皇旨意。”

武則天繼續說道:“還有一事,你得替我走一趟。狄仁傑在寧州擔任刺史,就在隴東地區。當年的事,朕迫於形勢外放了狄卿,你替我送一匹汗血寶馬和一枚南海夜明珠給他。”

盧王妃回道:“諾,兒臣記住了。母皇送去南海夜明珠應該就是滄海遺珠的意思,陛下如此禮遇狄大人,想必他是明白您心意的。”

武則天笑了笑說道:“應該會吧,狄卿是個聰明人。沒其他事你就跪安吧,朕要處理國務了。”

盧王妃回道:“是,兒臣告退。”然後出了御書房的門平復一下興奮的心情,看着紫微宮上空的幾片雲彩向遠處飄去,門前牡丹開的從榮華貴,如洛神出水,瞬時心情舒暢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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