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天空中翻滾着黑壓壓的烏雲,變天了,競技場裡的觀衆們都擡頭看着翻攪的天,不時閃過的電光,撕裂了沉重的烏雲,人們四散奔逃,生怕被即將來臨的大雨給澆個透徹。
尉遲萬里見狀趕緊回到臺上,“由於天氣有變,比賽時間另行通知,今天的比賽就到這裡,我們的負責人會盡快的將今天的比賽結果統計出來,公佈給大家。
落峰在解散後,就自己跑了出去,他一直是一個驕傲的人,相信自己的努力可以實現自己的所想,可是又再一次的,被現實的真相打擊了,驚風學院就是想要他們狂怒,失去理智,他們這麼做肯定有他們的原因。
“噶!”一道大霹靂劃破了黑漆漆的天空,照亮了街上逃竄的人羣,大雨傾盆而下,落峰奔跑在雨裡,任雨水沖刷着自己,眼睛被雨水模糊了,跑得累了,就慢慢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了起來,放空了自己的心神,腦子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漫無目的的走着,用自己的步伐丈量着大地,忽而大笑起來,爲自己這幼稚的舉動,自己早就已經不是孩子了……
空空的街道,林立的商鋪,影影綽綽的樹木在大雨中,發出嘩嘩的哭笑聲,沒有誰有心情擡頭往樹上看去,如果有的話,絕對會被像個樹枝一樣匍匐在樹上的黑影嚇破膽。
又是一道霹靂,閃電劃過,暴露了藏匿在樹上的黑衣人,他劃過閃電的瞳孔中有一個失落的身影站在街道的正中央,不是落峰又是誰的身影。
只有雨聲,整個世界都模糊了,忽然一陣冷風吹過,落峰感受着冰涼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不禁打了個寒戰,他望向周圍,看到了在風雨中飄搖的酒旗,向着那酒旗走去。
落峰擡頭看着用照耀之晶拼成的幾個大字:流浪酒坊-------流浪者之家,“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的竟跑到了龍城的流浪者聖地,我也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人啊,”就擡腳走了進去。
看着裡面暈黃的燈光嫋嫋的照耀着整個房間,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在這個寒冷的冬雨夜竟暖了落峰冰涼的身軀。
落峰站在門口易攻易守的位置打量着周圍在座的人,沒有人上來招呼落峰,人們只是擡頭瞄了一眼落峰,就又低下頭自顧自的喝起酒來,落峰心裡嘲弄的一笑,“誰會在意自己這個小御師?”
徑直走了進去,坐在了角落裡,桌子上擺放着幾壇酒和幾個空碗,落峰撤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自己肌肉線條分明的上半身,皮膚在暈黃的燈光下閃着光,不夠健碩和強壯,可那種肆無忌憚的舉動分外惹眼,引來了幾個衣着暴露的女人窺視的視線,落峰根本不在意,他只想好好的大醉一場!
在座的客人,大都是這裡的常客,也有進來躲雨的遊人,坐在窗邊,看着外面瓢潑而下的雨,凝目失神,忽然見有人脫了衣服,看過去,竟是個小少年,心裡玩味起來……
落峰拔掉紅色的木塞,將整瓶酒仰頭而灌,喉結上下蠕動着,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酒水從嘴角流下,染了滿身的酒氣,“雖千萬人吾往矣,人生一世,短短歲月匆匆過,留下了什麼,得到了什麼?我不圖位及權臣、流芳百世,也不求英雄豪氣、萬世不朽,我只要隨心所欲、天地任遨遊!”
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自己年紀大了,看了太多的違心而爲的人,順心二字說來容易,想要做到太難了,自己現在不能隨心而爲,不代表以後也不能!天不順我,我便逆天!”
落峰“砰”得大力將酒罈狠狠地砸在酒桌上,站了起來,將腳踏在了椅子上,擎起酒罈又是仰頭一倒,嘩嘩的酒水澆在了他的臉上、流進他的嘴裡,很快酒沒了,他仰頭使勁的倒了倒,見最後一滴酒都倒進了自己嘴裡,將酒罈砸在了椅子上,拿起了另一罈。
這時候,酒坊的門被打開了,落峰扭頭看出去,一個戴着黑斗篷、渾身溼透的人走了進來,徑直朝落峰走過來,無視他的腳,拿起椅子上的酒罈,坐在了那椅子上,自己拿起一罈酒,慢慢地喝了起來,從他斗篷中露出的堅毅的下巴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剛毅的男人。
落峰發下自己拿起來的酒,穿上自己溼淋淋的上衣,坐在了斗篷男的身邊,拿起酒罈,對碰了下男人的酒罈,又喝了起來。
兩人默默無聲,沒有交談,此時無聲勝有聲,只有一下下酒罈相撞的聲音,落峰只覺得這個黑斗篷男人身上有着似曾相識的氣息,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就只好放棄了追尋,今天的他不想說一句話,只想好好的醉一場。
很快一罈酒下了肚,落峰的眼神有些迷離,“呵呵,我是誰?我爲什麼活着?我想要什麼?我就是爲了活着而活着,爲了變強而活着,我要活着,以強者的姿態活在這世間。”
司空獨看了眼對面的小少年,又喝了口酒,“這就是我這次的目標,我已經觀察他半個月了,僱主只給了自己一副肖像,連個名字都沒有,後來纔跟他到了落家,沒想到這少年竟然是落家的人,那自己是不是還要殺了他?爲這惹上麻煩就不美了。”想着殺人的事,司空獨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就算有,隔着黑斗篷,落峰也看不見。
“今天他自己獨自跑了出來,要是下手的話,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錯過了這次,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司空獨想着自己在雨街上看到的頂雨狂奔的少年,還有忽然驚了自己的大笑聲,不知道怎麼的,這次他竟然對自己的獵物感興趣起來,他看着落峰進了流浪者之家,鬼使神差的就跟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脫衣狂飲的少年,這次的獵物的身上有着一種矛盾的特質,好像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真是……
太合自己的心了,自己都捨不得殺了呢……
落峰把金幣放在桌子上,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沒有再看黑衣人一眼,司空獨仰頭幹了自己罈子裡的酒,視線追逐着落峰的背影,“想我司空獨,活了四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無視自己的人,哪個不是見自己就躲的?”
司空獨是一個賞金殺手,但是他是一個隨心的殺手,不像其他的爲了錢,什麼人都殺,他的怪癖是在道上出了名的,據傳說殺手獨會在接單子之前觀察自己的獵物,時間不定,這可是對於殺手來說很任性,很奢侈的癖好!
當然他的殺人訂單也是道上所有的殺手都望其項背的,他想殺一個人,那麼,對不起,去閻王那裡爭辯吧,只要接手,從未出過差。
落峰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屋子,雨小了很多,在風的作用下,斜斜地飄着,落峰走進了雨幕中,忽然他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注視,擡頭看向自己的前面,這是一道無聲的閃電劃過,落峰看到了不遠處紙傘下的人…….
“長生,長生,長生,你來了,長生……”落峰踉踉蹌蹌的撲了過去,整個身子的重量都扒在了夏侯長生小自己一圈的身子上,喃喃的低語着,嘴裡心裡唸叨的只有夏侯長生的名字,好像這就是他唯一的救贖,除了唸叨這個名字,他想不到自己該做些什麼。
“落峰,你醉了,”夏侯長生趕緊用空着的手接住他,又用傘將兩人罩住,長生聞着扒着自己的少年身上濃郁的酒氣,聽着他模糊的話語,心裡閃過了一絲嘆息,“落峰啊,我該拿你怎麼辦……”
已經失去了清醒的落峰,沒有聽到這句含着寵溺和無奈的話,只覺得自己懷裡的小人,很柔軟,很溫暖,還有着一股好聞的味道……
滿腦子都是,好好聞的味道,好溫暖啊,他不自覺地拿臉在那人滑膩柔軟的脖子上蹭了蹭,咕囔了一句:“長生……”
只有細細的雨絲在簌簌的下着,好像永遠也不會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