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峰看不清!
很亂!
到底是什麼這麼亂?
好亂!
落峰重溫了他的心路歷程,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刻一樣,亂!
連他的心境都是當時的!
落峰想起了的不僅僅是這些,他想了更多
我去過迷途州嗎?
我是誰?
是皇甫尚的好友,還是他的敵人
我是迷途州的領主嗎?
我是螟皇的主人嗎?
我不是還在幽冥煉獄中唄封印嗎?
我真的重生了嗎?
還是這僅僅是我的一個夢,一個重生的美夢,而我本來就一直在幽冥煉獄中,從未離開過半步,夏侯長生也是我虛幻夢想出來的人物?是我自己杜撰出來的?
可是
我明明和夏侯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怎麼可能是夢?
那麼真實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又回到了幽冥煉獄中,落峰的身體深切感受到了被化生海腐蝕骨肉的切骨之痛,這麼痛,這麼真實,原來我一直在做着一個重生的美夢啊。
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讓我醒來?
讓我一直沉浸在美夢裡不好麼
玉骷髏看着落峰糾結痛苦的黑眸,心裡卻異常開心,看見了一個資質還要高出自己那麼一些些的少年這麼痛苦的樣子,玉骷髏真的覺得感覺很好。
他毫不猶豫的將黑棋重重放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堵住了落峰所有的退路。
“掙扎吧,落峰。痛苦吧,落峰,在我爲你編制的棋局中魂靈被剝奪吧,要怪就怪你太聰明瞭,這世上有了我就不要再有你了敗在我的手中,你要覺得榮幸。”
落峰的手無意識的執起白棋,落在了玉骷髏圍堵的那棋圈中。
外面議論紛紛起來。
“這小子會下棋嗎?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你懂什麼啊?沒準兒這玉骷髏的對手是在迷糊對手,想來個置之死地而後生呢!”
“胡說,剛剛開始的那下法兒就是一個棋局白癡啊,傻子纔會那樣下!”
“可是後來不是很好嗎?”
“搞不懂了。是挺好的啊,可是怎麼又變成傻子了,直接把棋子送到了玉骷髏的嘴裡,這不是找死嗎?”
“別說了!”
“觀棋不語!好好看着吧!”
“哼!”
“不知道這局棋會下多久”
落峰此時又回到了前世的時候,那裡有他的父母和
“主人。任務完成!”
“很好,這一次你們做的很好。先下去吧!”
落峰坐在了荊棘刺總部的內房中。看着那些紛紛而來的碟片和密信,這些都是一天內荊棘刺接收到的請求。
占卜和算卦
一個灰衣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小峰!”
落峰站了起來,“容大哥,你可來了,最近辛苦你了!”
“最辛苦的還是你這個當家的!不要太勉強自己。我們做我們能做的就好。”
“我辛苦什麼,都是你們在做事,我連佔卦都不會。”
“小峰,你不需要會。你只需要好好地開心的生活就好,我們願意爲了你做這些事。”
灰衣男子笑得溫柔,摸上了落峰的頭,看着那蒼白的小臉和尖尖的下巴,心裡有些心疼,落峰啊
“容大哥,今天皇甫大哥說回來帶我去看看這皇甫的大海,我還沒有見過呢。”
“想去就去吧!”灰衣男子看着少年晶亮的眼神,欲言又止,沒有多說什麼。
大海懸崖!
白浪滔天,濁浪排空!
“小峰,你看,這就是皇甫國的海域,這是皇甫的天,皇甫的海,你要記得,皇甫國未來的帝王是我!這裡是我的天下!小峰,你要爲我好好看看,我的領土海域,這些將來都是我的!”淡黃蟒袍的少年高束髮髻,眼睛裡閃爍着野心和慾望,就和那大海一樣洶涌深沉。
“皇甫大哥,你會是我的王,我會是你的臣,我將永遠追隨你的腳步,爲這皇甫做我力所能及的事。”少年的聲音很高,很亮,和着浪聲被賦予了驚心的力量,那種堅定連這大海都爲之咆哮。
忽然畫面轉到了皇甫國的皇宮。
金黃的宮殿,雕廊畫柱,每一處都是極盡奢華,高高的王座上一個男人端坐在其上,空茫着眼,眼神透着迷茫和困惑,慢慢地卻蔓延上了殺氣,還有一絲癲狂!
“王!微臣接到您的密詔,何事令您如此惶急?”冷峻的聲音響徹在大殿裡,細聽絕不會錯過其中濡慕和期待,那是一種會爲了一句話而傾盡全力的小心翼翼。
“落峰,孤最近一直心神不寧……”
“小峰,你也二十有六了吧……”
“孤英明?我英明?”皇甫尚帶着一絲有趣看着落峰,“不要叫我皇甫大哥!”陡得裂帛聲乍起。
“呵呵,落峰,你說孤英明?不是孤英明,是你落峰太傻,太天真!出來!”
皇甫尚心裡沒有一絲的感動,有的只是無盡的暴戾,聲音狠絕:“要怪只怪你們落家功太高了,已經威脅到了我這個國主的地位,我長年噩夢連連,不得安寧,沒了你,落家也就沒什麼可懼的了!”
“咳咳……”捂着自己的胸膛咳嗽着,跪在地上的黑髮青年站了起來,慘白的臉更襯得他的眼睛黑得晶亮:“皇甫尚,你爲君,我爲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說着眼神晦暗下來。
忽然眼裡直射出一股沖天的怨氣:“可是我不明白!”
落峰拖着病弱的身子站在八大長老的中間,劇烈地喘息着:“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我何錯之有?”
落峰拖着腳步往王座上前的男人走去。
“大膽!”
“逆子!休要向前!”
“落峰。你一個連本命御體內核都凝聚不出來的廢物,還有什麼臉面質問國主!你難道還天真地以爲國主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嗎?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你要不是落將軍的獨子,國主都不會施捨你一眼!”大長老看着這個皇甫國出了名的廢物子,簡直要冷笑出來,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地上的一條爬蟲。
落峰沒有看這些長老一眼,走到了高高的臺階之下,盯着皇甫尚:“假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你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我是什麼?”
可是端坐的黃袍男子卻無動於衷。
八大長老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瞬息間就成六角星陣型,“幽冥煉獄啓!”接着一陣晦澀的話語迴盪在大殿裡。
黑暗的光芒升起,將落峰吞噬,落峰睜着空洞的眼睛。眼睛依然追逐着那個已經端坐在王座上的男人,他看見了皇甫大哥也在看着他。雖然冷着臉。可是還是在看着他。
在意識沉陷之前,他又聽見了皇甫尚溫柔的話語:
“落峰,落峰,幽冥煉獄裡是沒有蜘蛛絲的,你還是睜大眼睛看着自己如何腐爛生蛆吧,呵呵……”
畫面陡然轉換。這裡是他的家?
這是落大將軍的將軍府?
這是他的家吧?
爲何如此的陌生?
爲何如此的熟悉?
這裡是他的家啊!
一個慈眉善目的女人對着他笑着招呼着:“小峰,快過來,看看我給你準備的衣服!這可是我們皇甫最好的衣料了,你穿上了肯定很帥。明天就是你的成年禮了,我的兒子長大嘍!”
黑衣的小小少年還披散着頭髮,他還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他只顧着歡喜得摸着那些布料卻忽略了婦人眼裡的那抹深切的憂慮,希望明天的成人禮平順的度過,不要再生什麼事端了
我沒有死?
我不是被封印在幽冥煉獄裡了嗎?
我已經不在了,我怎麼又回到了家裡?明天是我的成人禮啊,那真是太糟糕了!
黑衣的小少年高高興興地爲了自己的成人禮而滿懷期待,即使是受過了那些嘲諷和排斥,少年任然保持着那種對人性的美好期待,他想自己成人之後那些人就不會那樣的對待自己吧。
肯定的!
我都成年了,他們不能再把我當成一個廢物孩子了,一定會祝福我的!
宗廟的前面,無數的族人,有老有少,德高望重者也都在,成人禮是不可馬虎的,即使這一次的主角只是家族的廢物,那也是落家的一員,他們不可能拒絕給他舉行成人禮。
家族中的長輩漠然着臉,許多的婦人和老爺等着看這齣好戲,一個廢柴還想要舉行成人禮,早在他十歲的時候被檢測出無法凝聚御體內核就該被家族除名了,落家的榮耀不允許這樣的污點存在!
就因爲其父是皇室的紅人,有兵權在手就要這樣嗎?
那個落峰就是一個扶不上牆的阿斗,他爲家族做過些什麼?
哼!
這成人禮就是個笑話,傳出去,外人還不知道怎麼說呢,一定又是說堂堂將軍府的落家多了一個成年廢柴,養着吧
黑衣少年懷着忐忑和期待來到了宗廟,看着那些和他差不多大的族內少年少女,萎縮了一下,那些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樣扎進了少年的心裡。
議論聲在落峰踏入宗廟的時候就亂哄哄響了起來。
也許是這些族人並不樂意,並沒有馬上出聲阻止這些在宗廟祖宗面前的哄亂。
“你們看他的樣子,成人了也是一個廢物!”
“你們看看他,哪裡像我們落家的子孫,兼職就是恥辱,爲了他我沒少在同窗面前受嘲笑,都是因爲他,我都不好意思說我有一個這樣的堂哥!”
“咱們落傢什麼時候出現過不是御者的子孫,這皇甫國也就我們這個大家業裡出現了這麼一個奇葩!”
“你們說他爲什麼還有臉活在這世上,簡直就是浪費糧食!”
落將軍,臉色鐵青,看了一眼族裡威高權重卻不發一言的長老,最後自己猛地大拍桌子,怒道:“肅靜!宗廟面前成何體統!都給我閉嘴!”
小小黑衣少年看着暴怒的父親,眼都要溼了,可是這裡這麼多人,他纔不會將自己的懦弱暴露出來,他並不知道他萎縮的表情和顫抖的身體已經將他出賣了,他的臉上很乾,可是蒙上水的眼睛還是讓他的父親皺了眉頭,心裡擔憂而無奈。
這麼在意世人的眼光,你要怎麼活出你自己,我的孩子,你要看清楚,想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麼?
落峰的手中白棋被他緊緊握在了手指間,他的黑眸帶上了一種深切的迷茫,我幾歲?
四十?
十八?
十歲?
十八的成人禮?
不對!
我二十六了!
落峰睜着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被八大長老的黑光籠罩,漸漸身體一寸寸被黑光吞噬掉!
我被封印了!
而大家都以爲我死了?還是我離家出走了?
他的手陡然一動,將棋放在了玉骷髏的包圍圈的外面!
玉骷髏驚駭地看着眼神糾結深沉的黑衣少年,無法相信他棋魂靈的攏魂錯位大法會出現差錯!
“怎麼會?這不可能!”
玉骷髏的酒紅色的眸子再次閃過深紅的色澤,精緻的一副小小玉棋盤上雕刻着骷髏的棋盤,每一粒棋子都是小小的骷髏頭,黑白分明!
這纔是他名字的由來!
他的棋局就是玉骷髏!
和他下過棋的人,記憶會恍惚錯位,靈魂會被圍攏,所以他給這種家傳的功法起了一個名字“攏魂錯位大法”。
百試不爽!
那些和他下過棋的,沒有一人掙脫得開他的玉骷髏棋局,紛紛失守!最後只能對他產生無盡的恐懼和無法戰勝的感覺。
所以在之後的一百場對戰中他纔會百戰百勝,從不殆敵!
“試煉王”這個稱號與其說是玉骷髏的實力高深,不如說是他玉骷髏棋局的攏魂錯位大法得來的。
當他的對手心神失守,對他產生了無法戰勝的感覺和恐懼,這場戰鬥不用打,從棋局結束的時候就決定了試煉的最終結果。
他百戰不殆是理所當然的,誰也不能指望一個根本沒有求勝心理的人最後獲得勝利。
“我是不會讓你這樣逃脫的!恐懼我吧!”玉骷髏放下了自己的黑棋,殺意肆意蔓延,深紅的眸子深處玉骷髏棋盤閃過無數的光點,緊緊注視着對面木然的黑眸少年,凝重!
黑棋落在了落峰白棋的外圍,再次將落峰圍攏。
落峰修長的拇指和食指緊緊捏着一顆白玉棋子,手指都發白了,久久沒有落下
他看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