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濛濛的根鬚天空,像是嫩黃色的大海,泛着晶瑩的波光,有種靈動的氣息在環繞,最是那一根根的長長的須,飄動着,點點晶瑩的金光在其中明滅,就像是那天堂的聖光降臨一般,而底下的的黑紅色的蟲海蔓延而上,蟲軍浩浩蕩蕩的而來,漫天的土腥氣沖天而起,明明是那深淵地獄纔有的猙獰黑暗,和上空中清新的青草氣息矛盾的融合在一起。
天堂地獄間,或許連一線之隔都沒有……
落峰和夏侯長生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拼命地想要觸摸上方的光明,擺脫身後的黑暗大軍,他們的頭頂就是那青草坪之下的根鬚天空,在向他們招手。
落峰低下頭看着下方蠕動的蟲海,頭也沒擡地對着夏侯長生說道:“快!再快點!”落峰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一個小玉瓶,這是在叢林野戰之前,花奶奶給送來的那瓶靈液,是幽夜師傅煉製的補充御力的珍品。落峰直接拔開了瓶塞,將靈液遞到了夏侯長生的嘴邊,夏侯用左手接過來,一飲而盡。
落峰的右手四色光隱現,手中什麼也沒有,只有四色的光團在閃耀,他右手急動,冬荊棘出現在了他的身側,懸在空中,向着夏侯長生的泣血鳳頭鳥皇的下面聚攏而去,虯結纏繞,在鳳頭鳥的周身建立起了一道屏障,夏侯長生鳳眸微眯,臉色漸漸紅潤起來,他粉嫩的脣微微彎起:“落峰,站好了!咱們衝破這草坪天空!”話音剛落,他右臂舉起,寬大的玄衣衣袖飄飄灑灑,手臂有規律的擺動着,帶着奇妙的韻律感,芊芊的五指閃着熒光,快得連殘影都看不到了。
鳳頭鳥以一種劃破空間的速度急衝而出,似乎連空間中都有火花在摩擦中劈啪作響,落峰的眼前暫時失焦,只能感受到撲鼻的清新之氣,實在是太快了!
落峰將精神力輻射出去,感受着蟲海在慢慢遠離,這才安心的閉上眼。
“落峰!”
落峰睜開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根鬚天空,空間戒指中黑光一動,左手裡就出現了他的黑刀,落峰的心在此刻籠罩着一種哀悸的絕望……越來越深……
“嘭!”
黑刀上竄起了血紅的火焰,那血焰帶着裂空的氣勢猛地攀升老高,落峰手起刀落!
一道絢麗的血光閃過,驚豔到了極致,根鬚的天空被劃出了一道豁口!
一刀破天!
破天!
破天!
落峰收回了烈火刀,他的漆黑如夜的瞳孔中還淬着哀傷的毒,餘韻猶在,落峰不敢輕易使左手中的血焰,他對那顆哀悸的心臟有着莫名的憐惜和心疼,那是沒頂的哀傷,落峰不想再一次感受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那會讓他崩潰,他寧願一直冰封這烈火刀,也不願那血焰再次燃燒,那燃燒的分明是一顆心的感情和靈魂……
夏侯長生感到了落峰的異樣,上一次在年度排名賽的競技臺上也是這樣,可是夏侯長生沒時間多想,只是在心裡留了一道痕跡,就結出了繁複的印結,泣血鳳頭鳥唳嘯一聲,就向着那道豁口直衝而去,渾身金紅色的光芒盛到了極點,像是一道利箭,飛射而上!
“呲!”
泣血鳳頭鳥皇唳嘯連連,引得對峙的雙方望了過去。
“主人!”顧平直接跑了過去,神情激動,眼裡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在閃爍,“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了……”
司空獨、軒轅無痕、詩無聲、呼延廢也紛紛疾馳而去,驚喜的喊道:“落峰!夏侯!”他們圍着兩人上下打量,說道:“你們沒事吧?”
“落峰小友,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我們兄弟三人的性命可是掛在你的脖子上啊,你出了事,我們三個都得殉情去啊!”醉魔大聲地嚷嚷着。
落峰看着沒有受傷的五人,說道:“我們現在是沒事……”
司空獨等人心裡一頓,都紛紛沒了聲音,夏侯長生一甩衣袖,磁性的聲音擲地有聲:“馬上就會有事了!”
司空獨戲謔的一笑:“呵呵,怎麼?”
醉魔惺忪的醉眼依舊:“好啊,有什麼都往上招呼,我醉魔接着!”
詩無聲沒有說話,只是卻笑得更深了,優雅的氣息淋漓盡顯,深邃的藍眸裡有着玩味還有期待?
落峰看着這三人的反應,想起了他們說過話:“我們太無聊了……”
真是一羣瘋子!
呼延廢也沒有吭聲,只是卻走動到了落峰的身側,冷硬的臉上有着堅決,黑色的眼睛裡是不可抵禦的鐵血風暴,漫天狂卷。
顧平冷哼了一聲,“想要我們有事?殺無赦!”
夏侯長生微眯着尊貴的鳳眸說道:“我們的腳下是蟲海!”落峰沒有說話,走到了那羣白衣人的前面,司空獨等人也跟了過來。
爲首的白衣人黑紅穢濁的眼睛看着飛上來的落峰和夏侯長生,心裡有着詫異:“怎麼會上來了?怎麼可能?”
“不可能!”
“你們怎麼上來的?”白衣首領終於說了第一句話,他的聲音動聽的像是天堂裡的歌謠,可是他的眼裡卻有着魔鬼的色澤,混濁而陰暗。
“他們就這麼上來的啊!眼睛白長了嗎?”醉魔一點都不客氣,嘲諷的話張口就來。
落峰感受着腳下的震動和戰慄,直直地看進了那雙黑紅的罪惡眼瞳,彎鉤的眉峰狠狠地勾起,問道:“下面的蟲巢和蟲穴是你們弄出來的嗎?”他的聲音有着山雨欲來的平靜。
那白衣人眼睛一利,有殺氣閃過,“不能讓他們從村子裡走出去,那就留在這裡吧!”他的眼神越來越紅,說道:“那些蟲子是我們的守護者!踏入我們的聖潔領地的人必將受到懲罰!”白衣首領停頓了一晌說道:“你們今天就留在這裡吧!”
“我們會用我們的方式招待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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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白衣首領的右手高高的舉起,一陣濃郁的黑光升起,一條碩大的蟲子出現在了他的身前,虎視眈眈的看着落峰等人。
這條黑光凝聚成的巨蟲和那些蟲穴中的蟲子如出一轍,只是身上黑亮光華,並沒有那些紅色的蠕動肉瘤疙瘩。
落峰等人也紛紛亮出了自己的御體,一時光芒四射,在這片草地上竟然看起來像是神降臨前的聖光,而這裡就是最安樂的天堂。
白衣首領身後的那羣白衣人,也都紛紛寄出了自己的御體,無一例外u,全部是蟲子,黑色的蟲子,只是那凝實程度要小上一圈,黑光也不那麼濃郁。
雙方人馬瞬間就戰在了一起,沒有華麗的招式,有的只是狠狠的以命相搏,這裡不是比賽競技場,這裡不是開玩笑的地方,這裡是充滿危險的村落,稍微不慎,等待落峰他們的就是殞命在這裡。
落峰的大招接連不斷的往那些蟲子上招呼,不敢馬虎,他知道這只是小小的開胃菜而已,真正的蟲軍還在地下,不是何時會突襲而來……
落峰的冬荊棘閃着四彩的光芒,“冰雪凝固!”
“九股叉!”
“龍捲暴風雪!”
“飛裂刀!”
冰寒之氣四起,給周圍的青草給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珠。
那黑色的蟲子被冬荊棘罩住,有的深陷在龍捲暴風雪中,被甩出了老遠,有的被冬荊棘射出的葉子所化的飛裂刀給弄得很是暈頭撞向,還有的被冰凍在了薄薄的冰層中,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落峰的右手在動,他的左手也沒閒着,黑刀通過精神力出現在手中,一刀劃過,黑色巨蟲的身上的黑光就黯淡了一圈。
落峰的腳一直在急動着,失蹤聖空步已經運轉到了極致,領悟了速度奧義之一的他,在黑蟲之間遊刃有餘的穿梭着,他在向着一個方向行動……
落峰的刀沒有停,一直在閃着黑色的極光,那黑光是純粹的和蟲子身上瀰漫的那種陰冷的黑光迥然不同,“就是那裡……”
落峰不僅僅是刀快,身影也很快,幾乎在幾個呼吸間就砍得那些黑蟲光芒黯淡,而身影也出乎白衣人意料的到了白衣首領的身前。
在御者的世界中,近戰幾乎是百分之八十的御者的薄弱點,白衣人睜大了渾濁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落峰,都不約而同的後退了一步。
落峰沒有時間看司空獨等人的戰鬥,司空獨身爲獵人王,又是御聖級別的御者,殺人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戲,而巨蟲那麼大的目標都不夠他看的,何況除了那首領一人的御力達到了御聖級別,那些白衣人的實力都和落峰差不多,都是御師後期的御者,要不然落峰的冬荊棘的攻擊也不能對那些蟲子們造成什麼影響,要知道等級上的差距,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落峰當然不會後退,在他的字典裡就沒有後退這個詞彙的存在,他以極快的速度向着白衣人羣急射而去,瞬息間就越過了白衣首領,到了那些手無寸鐵的白衣人之間,落峰就像是一頭扎進了白豚兔羣裡的金毛猿,利爪飛揚,黑刀急閃,那黑刀反射出的光影陣陣,就像是末日的閃電,勢如破竹,雷鳴電閃……
“噗噗噗……”
一道道的鮮血濺在了草地上,這血鮮紅得像是胭脂一樣,這是白衣人的喉頭血……
司空獨得了空閒,望向了突圍進白衣人羣中的落峰,挑起了眉毛,吐出了一句:“呵!這小子!有做殺手的潛質!”
落峰的刀在那些白衣人的眼中就是那死神高舉的鐮刀,他們紛紛瞪大驚恐的雙眼,瞳孔裡面的紅黑色更加的渾濁起來,倒影在其中的是一具具倒在青草坪上的白色的屍體,每一具屍體都睜大着眼,好像想要看清到底是誰殺了自己。
白衣首領見事態不妙,早就遠離了落峰這個煞神,和自己的幾個忠心手下躲到了一邊,眼睜睜的看着落峰的刀起刀落,將生命一條條的收割。
落峰彎鉤下的幽深無波的黑眸成爲了白衣人心中永遠的夢魘,或許就算死去,靈魂也深深地銘記住了那雙沉靜的黑暗雙瞳,也許只有魂飛魄散的那一刻纔會忘記那種極致的冰冷眼波……
落峰黑色的身影在那一瞬,不僅僅在白衣人的眼裡成爲了死神的化身,連獵人王、醉魔、流浪和尚、呼延廢和顧平都記住了那個並不高大的身影,那高高揚起的黑刀,閃過的極光,極光下無波的黑眸,帶着彎鉤的鋒芒……
白衣首領看着落峰大殺特殺,自己的族人一個個倒下,他的心在滴血,可是他不敢上前,近戰是他們一族的噩夢,他黑紅的雙眼裡,紅光越盛,黑光成爲了陪襯,只見他蒼白的脣上上下下的開開合合,聽不清他念叨的內容,可是那雙越來越紅的眼睛裡殺氣愈濃……
直到整個的瞳孔都變成了濃郁的血紅,喧囂着對鮮血的渴望,那是魔鬼的眼睛。
落峰一刀封喉,一道鮮血濺在了青青草地上,最後一個他附近的白衣人倒下了,落峰就那樣在一地的白衣人的屍體中轉過身來,他垂在身側的左手中,那把黑刀光潔如初,閃着冰的寒光,不見絲毫的血跡。
落峰的眼環視而過,在夏侯長生的身上微微停頓,接着定在了白衣首領的身上,他的雙眼在見到那張蒼白的脣之後,猛地睜大,他大喝一聲:“不好!”
本來見到白衣人大勢已去的司空獨等人都是一個機靈。
忽然,落峰猛地又低下頭,感受着腳下的轟隆隆震動,看着不停地戰慄的青草地,瘋狂抖動着的嫩綠青草,落峰疾馳向了夏侯長生的那邊。
“大家快想辦法離開地面!蟲海蔓延過來了!”
夏侯長生飛身到了鳳頭泣血鳥皇的背上,向着落峰飛去,一邊回頭高喝:“地面要塌陷了!大家快逃!”
白衣首領的雙瞳紅得要滴出瘀血來,他瘋狂的大笑道:“逃?你們逃不掉的!”
“哈哈哈哈………..”
“誰也逃不掉的!”
“你們就等着成爲我們守護聖蟲的祭品吧!來平息聖蟲的憤怒吧!這是你們褻瀆神聖必須付出的代價!”白衣首領身邊的幾個人眼神狂熱,大喝出這麼一番話來。
而白衣首領還在重複着那句話,“誰也逃不掉的……誰也逃不掉的……”就像是一個不可違逆的詛咒。
大地碎裂了,青草坪塌陷了,黑乎乎的一大片蔓延而來,如蝗蟲過境般,瞬間吞沒了整片的大地,蟲海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