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當空,發出了更奪目的光彩,金色的琉璃瓦在城牆上面閃着光,練武場裡迴盪着陣陣的冬風,將人們的發和衣吹得鼓鼓生風,好像在呼嘯着,掙扎着,想要逃脫處這禁錮着它們的高牆。
落峰走進練武場的時候,衆人已經興奮地落座了,在座位上等待着,紛紛注視着場內,尋找着落峰的身影,當落峰走進來的一剎那,那飛舞的豔紅衣袍,向後高高的揚起,黑髮也飛散在了空中,那繡金的線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了刺目的光,衆人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睛,竟生出了一種不能直視落峰的感覺,而落峰的身後是尊貴華美的夏侯長生,一雙精緻尊貴的鳳眸注視着落峰,成爲了他的背景。
在這一刻,衆人沒有去看夏侯長生,他們的心都隨着少年的每一個步伐而顫抖着,那身影燃燒着,入了他們的眼,融了他們的心。
落峰就那樣站在了圓柱形練武場的中央,擡眼望去,高高在上的座位席上已經佈滿了人,不僅僅是那些參加慶功嘉獎宴的家主、強者們,還有神落國皇宮的士兵、侍女、龍不悔的妃子,只要是得知這個消息的,都來了。
落峰望了一眼走上座位席的夏侯,見他和落擎坐在了一起,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靜候着自己的對手。
那邊,尉遲將軍將自己的小女託付給了龍飛,就忙着去負責比武大會的登記和排名事宜,一羣少年少女圍着負責登記的記錄員,紛紛說着自己的名字和實力等級,並不忘了加上一句:“我要和落峰尊者切磋一番,以武會友。”
其中以那些少女最爲瘋狂。
夏侯長生看着坐在落擎身邊的宗政有道和濮陽翔天,靜靜地將頭轉向了落峰,他的心此刻在雀躍着,他在期待……
他相信落峰一定會給他帶來一場別開生面的戰鬥!
御天看着站在武場中心的那紅衣的少年,只覺得自從落峰出現以後,他的盤算就老是出問題,“真是個奪目的少年郎!真是……”
“太刺眼了!”
而尉遲無雙看着發飛衣舞的落峰站在下面,不禁對着龍飛說道:“龍飛大哥,我認識下面的人,他要和誰打架?”
龍飛有趣的看着尉遲無雙糾結的表情,笑道:“哦?你怎麼認識他的,龍飛大哥還以爲你就我這麼一個朋友呢!”
尉遲無雙叫道:“是上次在街上,被御麒那個壞蛋攔截,我不小心,不小心推倒了他……”說着說着,尉遲無雙明豔豔的小臉就燒了起來,眼神閃躲起來。
龍飛好笑的看着無雙這個膽小鬼,沒想到他還會有如此生動的表情,就說道:“落峰可是我的好朋友,這次他的對手,實力可高出他很多……”
“就是老想攔截你的那個御麒壞蛋!”說到這兒,龍飛的表情凝重起來,在龍飛的心裡,他是很不喜歡高傲的御麒的,可是他不得不佩服御麒的天賦和資質,御麒確實有資格擔當得起主大陸第一天才少年的稱號,名副其實。
落峰看着踏步向着自己走來的金衣少年,比自己高一個頭的身高,虯結的肌肉,一看就有着爆發性的力量,御麒並沒有忽視身體的鍛鍊去一味的追逐御者的升級。
彎鉤眉下的古井黑眸,劍眉之下的利眸,碰撞、交織,一種感覺出現在御麒的心底:“他,就是我路上的絆腳石,我必須將他狠狠地踩在腳下!”
尉遲無雙緊張的盯着下面的兩人,在看見御麒的那一刻,不自覺的畏縮了一下,被御麒攔截得她都快產生下意識的反應了。
落擎看着直立在場上的兩人,原本擔憂的心情在看到身旁夏侯長生微笑的嘴角時,心卻奇異的平靜了下來,“峰兒會贏的!”
很快尉遲萬里就處理好了比武大會的相關事宜,走到了練武場的主席臺上,站定,聲音傳遍了整個圓形的空間:“大家肅靜!我宣佈今天臨時舉行的比武大會現在開始!”
“第一場比賽的選手已經就位了,他們是今天比武大會的發起人,我們的少年英雄----落家的落峰尊者;我們的第一天才少年,主大陸最年輕的御王-----御麒!”
尉遲萬里的聲音有着一種莫名的情緒夾雜在裡面,有別於他平常的冷硬無波:“我們今天的臨時評委就是我們的海外來客!來自萬里之遙的日落大陸的耀神----宗政有道,和來自天落大陸的天魂之子-------濮陽翔天。”
夏侯聽了,轉頭看了一眼把玩着純金柺杖的宗政有道和連喝茶也忘不了邪笑的濮陽翔天,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對戰雙方,亮御體!”
隨着尉遲萬里一聲令下,落峰和御麒紛紛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光芒乍現,落峰這邊白、金、紅、綠的四色光芒閃耀着,綠油油的冬荊棘在光芒的映照下帶着一種植物系所沒有的華麗感。引得周圍沒見過的人紛紛議論起來:“這是攻擊力極弱的冬荊棘吧?”
“顏色好像不太對勁啊!”
“好漂亮啊!”
“咦?”
“咦?”
“咦?”
人們紛紛看向了落峰空空如也的右手,竟然什麼都沒有?!
“沒有凝結出來屬性內核嗎?”
“怎麼可能?”
“可是那冬荊棘御體的形態已經趨於成熟了啊!”場上的議論沒有停下來,反而愈演愈烈,“怎回事啊?”
“這不科學!”
在御者界大家都有着這樣的一種共知,那就是凡是真正的御者都是那些凝聚出來了屬性內核的御者,而那些沒有凝聚成屬性內核的御者充其量只能算是個僞御者。還有一個大家都知道的常識:只有凝聚出屬性內核的本命御體,其形態纔會成長,不然只會停留在初生的模樣,攻擊力極弱。僞御者的御體只會是幼生期的,永遠不能長大,攻擊力就不會遞增。
落峰的冬荊棘是凝聚過兩次屬性內核的,僅僅是他突發奇想的一次嘗試,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成功了,而他的本命御體和屬性內核到底給落界帶來了怎樣的驚喜,也只有以後才能知曉……
“怎麼回事?”
宗政有道看着落峰的右手,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深金色的瞳孔裡有着疑惑和震驚:“沒有御筆?”
御麒的右手光芒涌動,一支華麗的金色光芒凝聚而成的御筆出現在他的右手中,一杆熾金槍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尉遲萬里聽着周遭亂哄哄的議論聲,心裡暗歎了口氣:“有落峰的地方,總是少不了這樣的的場景。”他不得不出聲了:“肅靜!有什麼疑問,在比賽後再詢問,現在雙方準備,在我說‘戰’之後,就開始比賽!”
大家都面面相覷的瞅着身邊的人,閉上了嘴,靜靜地看着練武場中央的兩個少年,按下了心底叢生的疑惑。
“戰!”
雙方都動了起來,御麒和落峰兩人都沒有留手,直接寄出了自己的最強招,短兵相接,冬荊棘化成的九股叉直接插在了迎面而來旋轉熾金槍之上,光芒相接,九股叉在熾金槍的急速威勢下節節敗退,落峰沒有停,他將自己對付九頭獅子草的勁頭拿了出來,九股叉也開始駕着熾金槍旋轉起來,停留在原地的御麒感受着右手傳來的抵抗力,猛地擡頭看了一眼那個僅僅是御師的落峰,心驚了:“這是御師該有的力量嗎?”
“這不對勁!”
御麒心裡竄出了一股邪火,“小小的御師,也敢這麼囂張,是要付出代價的!”
御麒的嘴角勾勒起了一絲怪異的笑意,他的右手動了,急速而繁瑣的勾畫出一種絢麗的紋絡,“熾火漩渦!”
“譁!”
漫天的金色槍影一幕幕重疊起來,金色的槍頭閃着絢麗的光彩旋轉着,旋轉着……
“嘭!”
一股火焰從槍頭燃燒了起來,直接帶起了一股火,在旋轉中蔓延,哄!
燒的旺盛而熾烈!
落峰的冬荊棘是植物系的,火是它的剋星。觀衆只見冬荊棘的色彩在迅速的黯淡下去,落峰急忙的收回了自己的冬荊棘,他不能讓冬荊棘出事!小東西是冬荊棘的靈,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落峰不知道如果冬荊棘在體外受了重創小東西會不會有事!他不敢冒險。
御麒見狀,眼裡涌上了狂喜,直接衝着落峰就緊逼而上,熾金槍的熊熊火焰燃燒着,落峰的頭髮被熱浪吹得向後飛起,氤氳在滾燙的火浪中。落峰感覺着自己身體與以往的不同,定下了心神,急速的向後閃躲,避過了鋒利的槍尖。
而御麒眼神更加的熱烈起來,“我纔是該接受萬衆矚目的存在!”他大喝一聲:“槍幕重重!”右手金光盛到了極點,這是凝聚了他所有御力的一擊!
落峰感受着身前的那種壓倒性的威脅,心中焦急,可是落峰發現自己的丹田裡的冬荊棘竟然急速的旋轉起來,龐大的靈力漩渦場在他的經脈中流轉蜿蜒,落峰渾身充滿了一種力量感,飽脹着,很是難受……
槍到了近前,落峰擡起了自己的左手,黑刀上燃燒着紅紅的血焰,極光劃過,連空間都扭曲了一下,從上而下,直接砍在了那密密麻麻重疊着的槍幕之上。
“嘭!”
一聲巨響,驚得人們耳膜作痛,他們的眼睛睜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絕對是眼花了!”
“我絕對是老了,幻覺?”
“什麼時候御體這麼不堪一擊了?”
而那些武者們紛紛的站了起來,臉上帶着狂熱的色彩,尤其是那些刀客們,滿眼的血紅!“這是真的!”
“僅僅憑着物理攻擊,藉助着刀,就將攻擊力驚人的武器御體的蓄力一擊給破了!”
“神刀!”
“不,那柄黑刀僅僅是一把普通的刀!”
“是刀神!”
那些個武者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了這樣的想法:“武者的時代要來臨了嗎?”
他們紛紛站起來,跳着、蹦着,給落峰歡呼吶喊:“刀神!”
“刀神!刀神!刀神!…………”
落峰聽着這個稱呼,心裡一陣緊縮:“太擡舉我了!”
他不知道的是,剛剛的那一幕,給那些武者帶去了怎樣的震撼和希望;他不知道當黑刀的極光閃過,那些武者對那一刀劃過的弧度的驚豔;他不知道當黑刀與金光凝聚而成的熾金槍將要碰撞的那一刻,那些武者心裡的頹敗和黯然;他不知道當黑刀將熾金槍御體劈在了地上,直接黯淡了光芒的那一瞬,那些武者不敢置信而又希冀雀躍的心臟,是如何的悸動着,失去了穩定的頻率!
落峰不會知道,他的這一刀燃起了武者們心中的驕傲:“憑什麼御者就得壓着武者一頭?憑什麼御者凌駕於一切的武者之上?僅僅是因爲御體的屬性力量和強大而已!”
現在落峰上演的這一幕,告訴了他們:真實的武器也有可能打敗本命御體!
武者崛起的浪潮被落峰這麼一個不經意的一劈給掀起了,滔天巨浪已經翻騰在那些武者的心中,相信武者界也將迎來一次全新的蛻變。這種蛻變不是來自於外力,而是來自於一種精神。
武者一直認爲自己低御者一頭,這也是落界所有人的共識,可是當有一刻,他們親眼目睹了那顛覆了他們常識和認知的一幕,他們的心態開始了轉變……
心態決定一切!
自信的火種被灑在了衆位武者的心田,必將燃起燎原的大火,他們將在烈火中重生!
浴火重生!
未來的歷史學家們,多次的感嘆並感激落峰尊者的這一刀,就是這一刀,像是一股習習春風,燃起了武者界崛起的野草,一發不可收拾,這纔有了後來武者復興時期,在落界的史書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就算後來被證實武者還是不能抵禦御體的攻擊,甚至在後來的億萬年時光裡沒有一個人像是落峰冕下那樣,僅僅只用着物理的武器就破滅了御體的屬性攻擊,可是那些狂熱的武者們已經不再自卑,自信的種子已然發芽,只會茁壯的成長起來。
在未來,那些武者們紛紛開始翻閱有關落峰冕下的一切戰鬥,試圖找出物理武器凌駕於御體之上的秘密,可是落峰冕下如何憑着黑刀就破滅了高他好幾級的御體攻擊依舊成了未解之謎,但是那些武者並沒有放棄,他們對落峰冕下的刀法的追尋一直沒有停歇過……
“刀神!刀神!刀神!…………”
一種歡呼像是驚天的雷鳴,轟隆隆的在練武場裡炸了開來,人們紛紛舉起自己的手,對着落峰拼命地揮舞,尤其是那些武者,都想要跑下觀衆席去到落峰的旁邊,被士兵給及時制止了,纔沒有造成混亂的發生。
落峰站在原地,看着目光兇狠得像是要擇人而噬的御麒,心裡警惕着,御麒掃了一眼周圍莫名其名狂呼的人羣,將自己發麻的右手緊緊握成拳頭,藏在了身後,鬆開……又握緊……鬆開…….又握緊……
御麒最後握緊了手,微微對着落峰一笑,說道:“我輸了!”就轉身走出了練武場,沒人看到轉過身的御麒像是着了魔一眼的黑暗神色。
落峰就那樣,一身紅袍,寬大而精緻,鼓起陣陣風,飛舞在練武場中,接受着衆人的歡呼,像是在檢閱自己國土的君王。
這時候人們已經忘了去追問爲什麼落峰的手中沒有御筆?爲什麼冬荊棘的形態可以成長進化?他的本名御體的內核到底凝聚出來了沒有?冬荊棘的屬性到底是什麼?
人們紛紛爲落峰這場無視御者等級的完勝而歡呼,爲那烈火刀斬滅熾金槍御體而雀躍,打破常理的人總是會得到別人的關注……
宗政有道的深金色眼睛閃爍着,寬闊的額頭下方,一雙利眸帶着沉思,看着練武場中的少年,手裡停下了把玩柺杖的舉動,沒什麼表情的臉上讓衆人猜不透他的看法,“呵呵,還是太年輕了……”他的低啞聲線裡帶着一絲危險和笑意。
濮陽翔天直接收起了自己的邪笑,眼睛裡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緒:“好傢伙……”
夏侯長生只想把落峰就此藏起來,而不是站在那裡接受衆人狂熱的視線,可是他卻明白,落峰的光芒是他藏不住的,他天生就是那種要吸引衆人目光的存在。
尉遲無雙看着那個紅袍的少年,不知怎的又浮現出了自己莽撞的騎在了他身上的一幕,燦金色的長髮燒了起來,就像她粉紅的臉頰。
沒有人注意到,觀衆席的一個陰影角落裡,一道蒼老的身影悄然地離去了……
“落峰冕下曾經多次用物理武器擊敗了神聖的御體,真正的內在原因無人知曉,這也成了落界武者心裡永遠的迷,並激勵着前仆後繼的武者新秀們踏上了追尋落峰冕下刀法奧義的腳步。”-----------------------------------------------------------------------出自《落界未解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