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何出此言?他可是堂堂的齊國三皇子,掌管齊國所有的水軍,以及三十五萬的陸軍,還有誰敢殺他?”鄧文豪聞言大驚,就算是對手,這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殺他的人應該就是齊國當今的皇帝姜桓宋。”鄧元覺十分肯定的答道。
“怎麼可能?姜桓宋登基之後就封了他爲魯王,如果已經殺了他,又怎麼還會封王呢?”鄧文豪依然不解的問道。
“那不過是避人耳目而已,姜桓宋在登基前就曾對外宣稱,姜桓燕爲了替父守孝,決定在靜思苑隱居三年,期間不見任何人。我雖然和姜桓燕接觸不多,但從他在戰場上的表現來看,他絕不會以這樣的方式來盡孝,姜無雙平生最大的夙願就是統一五國,他真要盡孝,就應該去替他父皇實現這個理想纔對。”鄧元覺捋了捋鬍鬚,胸有成竹的道。
“光憑這些也不能推斷他已經被姜桓宋殺了啊,被軟禁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要知道他可是掌管了半個齊國的兵力,殺了他,姜桓宋就不怕他手下造反嗎?”鄧文豪雖然認爲父親的話有道理,但還是不願相信姜桓宋會捨得殺了威震天下的海戰第一人,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弟弟。
鄧元覺卻搖了搖頭:“正是因爲姜桓燕掌握了半個齊國的兵力,齊帝纔會要殺他。別忘了我們鄧家是因爲什麼才從建鄴搬遷到壽春來的,我們只不過是貴族而已,姜桓燕可是皇子,而且還是親近齊帝政敵的皇子。”
聽到這裡鄧文豪臉色大變,鄧元覺又接着道:“姜桓宋這小子也不簡單,明明已經殺了自己的弟弟,還對外封他爲魯王,這樣就可以穩住他手下的那些將士,同時還可以借他隱居爲名,收回他的兵權,姜無雙的這幾個兒子,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難道偌大的一個齊國就沒人能識破姜桓宋的計謀嗎?”
“當然有,齊國的丞相宋衝、大將軍田無忌、包括四皇子姜桓楚,我相信他們都猜到姜桓燕已經被殺了,但宋衝之所以不說,是因爲要維護齊國的穩定,而田無忌和姜桓楚不說,是因爲他們知道說了也沒人會信,反而會被姜桓宋利用這些言論來刺激那些親近姜桓燕的將士。”
鄧文豪點了點頭,這些年的沙場經歷讓他明白一個道理,人如果堅信一個觀點是對的,這個時候如果你上前去否認這個觀點,那這個人很可能會因此和你翻臉。
就像現在一樣,如果姜桓楚和田無忌跳出來說姜桓燕已經死了,而齊帝卻說他沒死,那姜桓燕麾下絕大部分的將領都會選擇相信姜桓宋的話,甚至會對田無忌二人反感,覺得他們是在詛咒自己心中的軍神。
“既然姜桓燕已經死了,姜桓楚也不在開封,不如我們趁勝追擊,滅掉楚國吧。”鄧文豪對在潁川被項楚圍攻的事情依然耿耿於懷。
鄧元覺搖了搖頭:“現在的項楚不過是條喪家之犬,讓他多活幾天又能怎樣。以前我讓他佔據隨州,不過是想在我們和齊國之間保留一個緩衝地帶而已,所以才讓陳紹東去給他提供物質補給。現在他逃去了許昌,姜桓楚自保都成問題,更別說照顧他了。至於姜桓宋,就算有心想幫他,物質資源也送達不到許昌。”
“那父親下一步是打算對付曾東嗎?”
“不錯,等文傑回來後,由他駐守周口,你和我去收復舒州、柴桑以及夏口三城,先把吳騰的補給線打通再說。”
“曾東是姜桓燕的副將,手上有三十五萬大軍,想對付他也不容易。不如我們先去徽城聯合周將軍,吳軍師從後方新徵的八萬大軍上個月也到了徽城,在兵力上我們並不會處於太大的劣勢。”鄧文豪提議道。
鄧元覺笑了笑:“不用那麼麻煩,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的話,這三座城池,應該可以很輕鬆的奪回來。”
看着鄧文豪不解的表情,鄧元覺又解釋道:“姜桓楚和田無忌手上共有二十萬大軍,而姜桓宋手上沒有多少兵權,爲了自己的安危,他一定會假借姜桓燕之名,把曾東的三十五萬大軍調回上京。”
鄧文豪這才恍然大悟,舒州、柴桑、夏口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但對姜桓宋來說不過是外邦的三座城池而已,和保住自己的皇位相比,就算丟了也沒什麼可惜的。
半個月後,正如鄧元覺所料,曾東果然收到了姜桓宋的調令,抽調他麾下的三十萬大軍回上京,只留給他五萬人鎮守楚地。值得一提的是,隨同調令一起來的還有一件姜桓燕的隨身信物,曾東看了之後,什麼都沒說,乖乖的交出了兵權。
又過了半個月,拿下陳留和樑郡的鄧文傑回到了周口。次日鄧元覺帶着鄧文豪領兵八萬出征舒州,同時下令在徽城駐守的周雲景也起兵八萬過來助陣。
“落升,你們進軍的速度還真快,這纔不過兩年多的時間,秦國三分之二的領土都被你們天羅教拿下了。”姜桓楚一干人經過一個月的趕路,也來到了秦國。
此時霸州已經被高克恭拿下,幷州除了被齊國接收的幾座城池之外,其他的也被王赤驥拿下,現在衆將都齊聚在霸州城,隨時準備出兵秦國的國都蘇城。
“運氣好而已,要不是燕赤行替我們拖住白孟奇,鄧文英拖住林培源,我們哪有這麼快的速度。”最近一年石落升一直忙於軍務,見到多年不見的兩個好友,心中也是歡喜。
“太傅過謙了,現在天羅教坐擁青、冀、並三州,幽州要不了多久也要劃入你們的版圖,在大陸上,天羅教已經是名副其實的第三大勢力了。”寧不屈由衷的讚歎道。
石落升看見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上次我和子玄去晉興見過寧門主,我們勸他去那霸和你相聚,但他始終沒有答應,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悲劇。”
寧不屈很淡然的笑了笑:“太傅不必自責,父親一生忠於大燕,最後求仁得仁,也沒什麼好遺憾的。有生之年我若能完成父親的遺憾,重建鬼影門,也不算愧爲人子了。”
石落升點了點頭,把衆人請入城內,落座後,姜婉兒首先說了最近發生的事情,以及姜桓楚和寧不屈的來意。
“上京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逝者已矣,你和桓楚也不要太難過了。”石落升有些歉意的握着姜婉兒的手,自從二人成婚之後,他一直忙於天羅教的事情,對他的關心就少了很多,甚至連姜無雙去世,都沒在她身邊。
“我倒是沒什麼,只是三哥和四哥的處境相當危險,特別是三哥,他現在在宮中生死不明,石大哥你可要想想辦法把他救出來。”姜婉兒其實最擔心的就是姜桓燕的安危,只是在別人面前沒有表現出來而已,現在回到石落升身邊就不再刻意壓制自己的情緒了。
石落升聽完又嘆了一口氣,仍然緊緊的握着她的手,眼睛卻看向姜桓楚問道:“桓楚,想必你應該知道三哥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此話如晴天霹靂一般擊中了姜婉兒,她纔剛剛經歷了喪父之痛,難道又要承受喪兄之痛嗎?
四個哥哥之中,大哥和二哥自然不用提,姜桓楚雖然和她是一母同胞,但對她的關心還是不及三哥姜桓燕。
姜桓燕表面上對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但對自己這個妹妹卻是出奇的好,甚至爲了她,才幫石落升這個準妹夫打下那霸城。
姜婉兒滿臉驚恐的看着姜桓楚,後者艱難的點了點頭。
“不會的,不會的,三哥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會死,石大哥,四哥,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姜婉兒情緒有些失控。
要知道玲瓏閣和宮中的很多侍衛、太監、宮女都有聯繫,他們對宮中的動態,甚至比皇子和大臣都知道的多。
姜桓宋對外說姜桓燕在靜思苑隱居,但施一指卻告訴他,靜思苑根本就不像有人長住的跡象,因爲苑中不僅沒有一個下人,甚至連個送飯送水的人都沒有,難道堂堂的三皇子自己在裡面種菜,做飯嗎?
還有靜思苑中雜草叢生,甚至時不時的還有蛇出沒,這樣的地方又怎麼可能有人住在裡面呢。
姜桓楚收到施一指的傳信後,就斷定三哥也和父皇一樣,離開了人世,只是因爲怕姜婉兒傷心,所以才一直沒有告訴她,此時石落升相問,他只好點了點頭。
“你騙我的,三哥是不會死的。大哥剛剛還封了他魯王,如果他死了,大哥又怎麼會封他爲王呢?”姜婉兒心知石落升和姜桓楚是肯定不會騙自己的,但嘴上依然喊着不相信,眼淚卻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石落升本也不願現在就說出真相,讓她傷心,但姜桓燕的死是她遲早都要面對的,拖得越久,越容易給自己希望,到希望破滅的時候,只會傷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