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天氣漸漸涼爽了下來。而瑤函的肚子已經大的不像話了。每次看着王太醫那異樣的眼神。瑤函的心裡都會涌起陣陣不安。她現在算是知道爲什麼她的肚子會比一般人大了。可是,在這缺醫少藥的古代,生一個孩子就已經是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了。這要是一起生兩個……在瑤函和康熙興奮過後,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其中的風險。
而爲了瑤函能安心待產,康熙把瑤函偷偷送回了圓明園。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他可不希望瑤函出任何的問題。生產上的事已經是不可估計了,可是她的安全,一定要保證好!於是,康熙加派了瑤函身邊影衛的人數,同時,也交代了胤禛,讓他留在園中時時看護。一有動靜立馬回報。
清涼的晚風中,瑤函挺着肚子在園裡溜達。王太醫囑咐了,產婆和嬤嬤也說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走動,不然生產的時候會更困難。所以,在每天吃完早飯之後,瑤函都會進遵醫囑,走出她的院子在花紅柳綠的園子中溜溜彎。而每天吃過晚飯後,也要再走半個時辰。雖然帶着這麼大的肚子走路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可是爲了孩子。也爲了自己,瑤函不得不咬牙堅持下來。
此時,吃過晚飯,瑤函在秋兒和胤禛的攙扶下再次出來遛彎。看着胤禛毫不避嫌的動作,瑤函有意說道,“你爹還真放心你啊!”
胤禛瞪了瑤函一眼,哼了一聲道,“你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喲?”瑤函故意吃驚道,“這麼說,我要不是這樣,你還真有點什麼別的想法不成?”
秋兒抿嘴一樂,偷偷的看着胤禛,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嗯,有。怎麼能沒有呢?這麼漂亮的丫頭,賣出去能賺好大一筆呢!不然,這圓明園的費用這麼高,我拿什麼填啊?”胤禛幽幽道。
嗯?瑤函眨眨眼,這話有點意思啊。她到不覺得胤禛這是在侮辱她或是在調侃她。像胤禛這種只知道工作的“黑麪神”,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用意。難道,他現在缺錢了?
“要多少?”瑤函問道。
“三萬兩吧。”胤禛隨口道。
“秋兒一會回去拿給他。”瑤函轉頭對秋兒道。
“是,函主子。”秋兒笑道。
胤禛詫異的看着瑤函,隨即搖頭一笑,扯了扯嘴角道,“你不問我幹什麼?”
瑤函一聳肩膀,無所謂的說道,“我現在只是想問。我的所有家當可都在秋兒手中。你可別說秋兒不是你的人,既然這樣,三萬兩又不多,你幹嘛不直接讓秋兒拿給你呢?我要是拒絕你了怎麼辦?”
胤禛一頓,他沒想到瑤函居然會問出這種問題來!他就是缺銀子,也不至於不告訴她就讓秋兒直接拿吧?那他成什麼人了?
“函主子,您的東西和銀票,還有皇上賞賜下來的東西都在西廂,您要是……”秋兒嚇的急忙分辨道。瑤函這話說得,好像她幫着雍親王把瑤函的家當都揹着她拿出去了一樣。這可不是小罪名,要是落實了,直接棒殺了她都成了。
“你別急,我沒說你就一定拿了我的銀子,我只是好奇。”瑤函安撫道。
“函主子。別說雍親王從來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就是下了,奴婢不會,也不能這麼做。”秋兒正色道。
“哼!”胤禛只是冷冷一哼,表面了他的立場。
瑤函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告饒道,“好,我錯了。我不過是覺得奇怪罷了。成。我現在知道了,我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給你們賠罪還不成嗎?”
瑤函知道胤禛素來簡樸,不喜鋪張浪費。除了他的俸祿和一些產業,也基本沒有什麼別的“灰色收入”。在別的阿哥眼裡,這三萬兩不過是小數目,可是在胤禛這,三萬兩能做很多事情了。而且,這還是胤禛第一次開口像瑤函要銀子。所以一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而胤禛手頭一時不寬裕。瑤函都敢保證,一旦胤禛手裡鬆快了,這銀子他一定會還給自己的。能讓胤禛借錢都要做的事……嗯,瑤函現在開始感興趣了。
看着瑤函的一臉“奸笑”,胤禛知道瑤函在想什麼。可是這事,他還真的不能說。看了眼挺着肚子慢慢不斷偷瞄自己的瑤函,胤禛心中也是焦慮不止。如果這件事辦成了,真的有了結果,那麼瑤函是從哪裡來的,就不會再是一個謎了。那麼,得到瑤函就能得到那把椅子的傳說也就可以證實了。
想到這,胤禛轉移了話題。“我又給你找到了一個接生過雙生子的產婆。據說,她都接生過四對雙生子了。其中還有一次是難產,可是最終都母子平安了。所以經驗是特別的豐富。”
“哦?那太好了!”瑤函的興趣果然被轉移了。
“函主子,那您身邊現在就有三個接生過雙生子的產婆了。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萬無一失嗎?”瑤函摸了摸肚子喃喃說道。
八月十二,一大早起來吃過飯,瑤函一如既往的出去遛彎了。想想還有三天就是中秋了,而康熙現在忙的要命,都好幾天沒來看她了。預產期就要到了,現在的瑤函心裡說不出的惶恐,特別希望孩子的爸爸能每時每刻的陪在她身邊。可是。別說每時每刻了,就是一天抽出一點時間都不能。所以瑤函現在說不出的心煩氣悶。
“今天要是再不來看我試試?哼,我要向兒子告狀!讓他們生你氣,不叫你爹爹!”瑤函恨恨的想着,腳下的步子踏的越來越用力。
“函主子,輕點喲!”宋嬤嬤攙着瑤函,不放心的說道。
“哼!”瑤函冷哼一聲,腳下的步子也邁的大了起來。
“函主子,慢點慢點,您走這麼快我都要跟不上了。”秋兒攙着另一邊柔聲勸道。
“你輕手利腳的,我大着肚子你還能跟不上?”瑤函一口拆穿秋兒的謊話。
秋兒抿嘴一笑。她當然能跟上,可是她要直接勸着,恐怕也是宋嬤嬤的待遇——冷冷一哼。
“不走了!回去!”瑤函腳下一頓心煩意亂的說道。
“怎麼不走了呢?這纔剛出來啊,王太醫說了,越是臨近的時候越要勤走動,這樣小主子才容易出世啊。”秋兒勸道。
“不走了!也不差一天,我累了。”瑤函任性道。
“好主子,再走一會吧,就一會。那邊的秋牡丹開了,可好看呢,您去看看秋牡丹好不好?”宋嬤嬤也柔聲勸道。
“怎麼回事?我說不走了就是不走了!你們膽子夠大啊?看我平日裡好說話要騎到我頭上來了是吧?還有沒有點尊卑,有沒有點規矩了?”瑤函厲聲道。
“奴婢不敢!”秋兒和宋嬤嬤一驚,趕緊跪下請罪。
“不敢?你們還有什麼是不敢的?”瑤函越說越氣。她當然知道。她是在“遷怒”,康熙不在這,她罵不到他,可是心裡的火氣卻一直往上頂。這兩人現在就是替罪羊。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而且越罵越想罵,越罵火氣就越大。
“函主子,您消消氣。是奴婢錯了,您怎麼罰奴婢都行。可是,您現在是雙身子,不。是仨身子,可不能動氣的!函主子,您要爲了孩子着想啊!”宋嬤嬤看着怒目圓睜的瑤函細聲細語的說着,就怕再次激怒了她。
“孩子?哼,他爹都不在乎,我幹嘛還在乎?他都不拿我們娘仨當回事,我還爲孩子着想?想個屁!”瑤函大喝道。
“函主子,小心身體啊!皇上有多在乎您,這您都是看在眼裡的。有多寶貝這兩個孩子,您也比我們還清楚,您……”秋兒小心的勸道。聽了這話她才知道,今天瑤函這無名火是從哪來的。和宋嬤嬤交換了一下眼神,得,就是知道了她們也不敢說皇上的壞話爲了她解恨啊!
“他……”瑤函突然一皺眉頭,覺得孩子狠狠的踢了她一腳。瑤函一瞪眼,回手在自己的肚子上半是用力的一拍。孩子在這個時候踢她,讓她有一種她的孩子在爲了他們的爹爹打抱不平的感覺。這種“衆叛親離”的感覺讓瑤函更是氣憤不已。
“小東西,你們要造反啊?說你們爹爹怎麼了?他就是混蛋!不說他說誰?你們可是我懷胎十月的親骨肉,還想向着外人不成?”瑤函對着肚子氣憤道。而且一想起來她本來就有一個對她不是很親的女兒,瑤函就更生氣了!
“函主子!”兩個人嚇了一跳,沒想到瑤函居然會打自己的肚子。她說皇上是混蛋她們已經不驚奇了,這人本來對皇上就沒什麼恭敬的感覺。可是,她居然會說皇上的“外人”!天啊, 這要讓皇上知道,一定會氣死的!
“叫什麼?”瑤函惡狠狠的說道,伸手又拍了自己肚子一下,“康熙就是個大混蛋,連帶着這兩個都是小混蛋!”
秋兒和宋嬤嬤低下頭去,在心裡默唸,我聽不見聽不見……
“混蛋,混……啊喲。”瑤函皺着眉毛,覺得這倆孩子真是在造反,一個比一個能折磨她。
“函主子,您沒事吧?”秋兒擔心道。
“回去吧,我肚子疼。”瑤函咬着下脣忍痛說道。
“肚子疼?不會是要生了吧?”宋嬤嬤一驚,趕緊站起身來扶好瑤函。
“不會,太醫說應該是中秋之後。這還沒到中秋呢……噝。這兩臭小子,一定是聽到我在罵他們爹爹了,所以,哎呀,所以在這替他們爹爹報仇呢!”瑤函咬牙道。
秋兒哭笑不得的攙着瑤函開始往回走。她還從來不知道沒出生的孩子不但能聽明白大人的話,還能爲自己爹爹抱不平的。要是真有這樣的情況,那這兩孩子不是成精了嗎?
“不行,我怎麼越來越疼了呢?”瑤函靠在宋嬤嬤身上,疼的都要站不住了。這種疼可不是平時孩子踢她的那種感覺,而是越來越劇烈的持續疼痛。
瑤函輕喘幾聲,覺得肚子好像在往下墜,心裡一驚,她不會要生了吧?
“什麼?”宋嬤嬤大叫一聲,回頭喊道,“都瞎了?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函主子,你不是要生了吧?”秋兒嚇的臉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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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用力!”產婆大聲叫道。
瑤函咬着牙,享受着第二次生孩子帶來的這種劇痛。她就說嘛,她不要再生了,這種疼感受過一次的人都是絕對不想再來一次的!可是現在倒好,她不僅是要生,還得生倆!
“喘口氣,深呼吸!”另一個產婆叫嬤嬤給瑤函擦擦汗,緩緩勁再來。
瑤函張開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的。要說這次生產與上次的區別,那就是她有了經驗,知道什麼時候應該用力,什麼時候應該喘氣。而且,生過一次孩子了,心裡也有底,沒有上一次那麼慌。可是,這是兩個孩子啊!她會是順產嗎?
“好!函主子,您再忍忍。再來!”產婆盯着下面,看瑤函又攢了點力氣,決定讓她一鼓作氣。
“這裡面可是兩個孩子!你可千萬千萬要小心啊!”王嬤嬤抓着瑤函的手再次囑咐道。
“是。奴婢明白。”產婆應道。知道這位主子懷的是雙生子,也知道生雙生子是特別兇險的事,一不小心就會只生出來一個好好的,另一個,要麼是因爲憋的時間太長而有了毛病,要麼,就直接死掉了。而更慘的,就是一屍三命了!而她也只接生過記次雙生子,不過,人家的肚子都沒有這位主子這麼大。如果孩子太大的話……產婆急出了一頭冷汗。
時間一點點過去,可是這兩個孩子好像沒有一點要出來看看這個花花世界的慾望,無論瑤函怎麼用力,產婆怎麼幫忙,這兩孩子就是不想出來。
“玄燁——”瑤函大聲喊叫道。她疼的要死,可是罪魁禍首卻沒有來嗎?這個挨千刀的,就知道他靠不住!
滿屋子人一愣,然後該幹嘛幹嘛,好像沒聽見似的。
漸漸的,瑤函覺得自己的力氣不夠用了。她歇息的時間再長,好像也攢不下力氣。她連呼吸都越來越困難了,不得不大口的急促的喘息着。
“函主子,函主子……”
瑤函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耳朵裡各種聲音都響個不停,眼皮變得沉重起來,她好累啊,好像好像現在就睡覺啊……
“函主子,函主子,醒醒啊!”產婆高聲叫道。
“糟了!函主子快要暈過去了!快,叫太醫施針!”另一個產婆向外大叫道。
“到底怎麼樣了?怎麼還要太醫呢?”胤禛在外面急的快要上房了。就是他自己的女人生孩子他都沒這麼緊張過。
王太醫被兩個小丫頭拎了進去,一看瑤函閉着眼睛處於昏迷的邊緣,急忙取出銀針,對着瑤函的人中等幾個穴位紮了下去。
“嚶……”瑤函一皺眉,慢慢睜開了眼睛。
“參片,快!”產婆高聲叫道。
王嬤嬤上前,掰開瑤函的嘴,塞進去了一片百年老參的參片。
瑤函搖搖頭,生參的味道可真不好聞。不過,她不過是累了一點,至於現在就含參片嗎?電視裡,那可都是要不行的人才會用參片來吊命的!這麼說……
瑤函猛的一瞪眼,看着產婆道,“孩子……孩子怎麼樣?”
“函主子,您再堅持一下,用力啊!”產婆道。
看瑤函要繼續生產,王太醫拔了針又被兩個小丫頭給推了出去。
“怎麼樣?”胤禛趕緊上前詢問。
王太醫搖搖頭,雖然不知道確切的結果,不過看樣子可不好。他就說嘛,那麼大的肚子,裡面還是雙生子,會順產就怪了!
“什麼?”胤禛差點沒跳起來,衝着產房就衝了過去。
“哎!雍親王,您不能進去啊!”王太醫一把老骨頭緊緊的抱住胤禛。
“她真的要不行了?天啊……”胤禛一下把王太醫甩開,就要往屋裡闖。
“雍親王,函主子沒事,沒事!”王太醫安撫道。
“沒事?沒事你搖什麼頭?”胤禛一回頭,臉比平時黑了一倍不止,嚇的王太醫直哆嗦。
“現在還沒事,不過……不過……”王太醫嚅嚅道。
“難產了?”胤禛的心沉了下去。
“函主子從不到中午就開始肚子疼了,可是這外邊天都黑透了,函主子還是生不下來,老臣是覺得,不太好。”王太醫搖頭道。
“大人不好還是孩子不好?”胤禛凶神惡煞的拎着王太醫的衣襟道。
“這個,這個……”王太醫也不知道啊!還有婦人生孩子生三天的呢。可是,他剛剛給函主子診了脈,覺得脈象實在是虛弱不堪。要是孩子再生不下來,函主子首先就要堅持不住了。
胤禛把王太醫狠狠的往地上一扔,衝着門大叫道,“瑤函,要堅持住啊!瑤函,瑤函!”
王太醫詫異的看着急的直跳腳的胤禛聲嘶力竭的的樣子。他覺得胤禛的舉動實在是很怪異,他可是裡面那位的“兒子”啊!有兒子看娘生孩子這麼緊張的嗎?
瑤函聽見胤禛的聲音,心中一暖,寬慰了幾分。胤禛和現在身邊的這些人相比,實在算是“親人”了,覺得自己不再是被拋棄的,孤單一個人的,瑤函有一點點感動。她咬咬牙,再次用力。
可是,這倆孩子就跟沒在裡面呆夠一樣,說什麼也不出來!瑤函覺得自己再次攢起來的力量在緩緩的流逝,比剛纔還要疲勞的感覺大力襲來。讓她非常想閉上眼睛,什麼都不管的好好睡一覺。
“函主子……函主子……”耳朵裡各種聲音幾何倍放大的響徹在腦海中,攪的瑤函頭痛欲裂。
“函主子?誰是函主子?我是瑤函,我是蒙毅的瑤函……”不知怎的,瑤函想起了蒙毅,那個應該與她白頭偕老的人,那個此時此刻應該陪在她身邊的人。
瑤函和蒙毅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早就有過商定。一旦瑤函要生產了,那麼產房中蒙毅是要進去的。沒道理男人爽完了,就留女人一個人在醫院裡遭罪。她要讓蒙毅看着,看着她是怎麼生孩子的,看着她爲了生產要付出多大的辛苦與代價。要是醫生同意的話,還要把攝像機帶進去!這樣以後要是孩子不聽話不孝順,就拿這個“證據”來教育他們。讓他們知道知道,母親把他們生下來是多麼的不容易。兒的生日就是孃的苦日!看他們長大了敢不敢娶了媳婦忘了娘,或者女生外嚮,胳膊肘向外拐!
“蒙毅……”瑤函喃喃的叫道。
“函主子說什麼?”幾個嬤嬤產婆都沒聽清楚。可是現在瑤函說什麼都沒用了,孩子根本一點要出來的意思都沒有。她們現在是束手無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函主子不是還沒到生產的時候吧?”站在牆角一直幫不上忙的秋兒突然說道。
幾個產婆齊齊的瞪了她一眼。怎麼可能呢?她們又不是第一次接生,不知道什麼樣子纔是生孩子的準確時間。可是,函主子明明都準備好了,爲什麼孩子就是生不下來呢?
“要不?伸手進去探探?”一個產婆建議道。通常,這樣的辦法是用不上的,除非是孩子的腳或者胳膊先出來了,得把孩子送回去矯正胎位。可是,這位的情況不一樣,孩子別說手了,什麼都不出來。要是探的話,探什麼呢?
“裡面怎麼樣了?”胤禛大聲喊叫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在外面忽然聽不到瑤函的叫喊聲了,產婆和嬤嬤的聲音也聽不到了。這叫他如何不急?
秋兒嘆了一聲,走出去對胤禛道,“回爺,函主子就是生不下來啊。而且,現在居然還睡着了!”
“睡,睡着了?那孩子怎麼辦?”胤禛愣了,還頭一次聽說生孩子還能睡着的。
“要不,老臣再去施針?”王太醫也從來沒聽過這樣的事,有點拿不定注意。
“函主子!”猛的,聽見裡面的嬤嬤大叫了一聲。秋兒轉身就跑,三兩步竄進屋裡去了。
“哎?這……”胤禛急的直跳腳,他也想衝進去看看。
瑤函睜開眼睛,不知道自己剛纔失去了意識。其實她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了。看見她沒有了聲息,宋嬤嬤二話不說狠狠的掐了她的人中一下,她這才清醒過來。
“函主子,您挺着點!”產婆說完,伸手向裡探去。
“嗯!”瑤函一咬牙,從外面硬插進去,和從裡面順其自然的出來,果然是不一樣啊。
“呼。”產婆鬆了口氣道,“摸到了兩個孩子的肩膀。看來,兩個孩子是都想出來,但卻誰也不讓誰,所以都擠在一起了。”
“那怎麼辦?他們到底誰先出來?”秋兒緊張道。
“我試試吧,試試把一個推回去一點。”產婆咬牙道。
“啊——”瑤函大叫一聲,疼的要死要活的。這生孩子疼,不讓孩子生出來,把他送回去更疼!
“函主子,別叫。我,我再換一個。”產婆一頭冷汗的說道。剛纔她用力向裡推了一個孩子的肩膀,可是那孩子紋絲不動。她又不敢用力,怕傷到了孩子。所以只能換個目標。
瑤函緊緊的攥着拳頭,關節都泛出了白色。臉上也是痛的扭曲着,再也看不到原來國色天香的美貌。而菱形的小口因爲忍耐已經咬破了幾個傷口,血順着嘴角流下來,顯得特別的觸目驚心。一頭柔順的長髮散亂的鋪在腦後枕頭上,滿頭的汗讓一些碎髮貼在臉上,配着蒼白的臉色紅腫的雙眼,看着異常的惹人心疼。瑤函躺在牀上,整個人像一個被人丟棄的破布娃娃,那樣的可憐。
“呀——!!!”瑤函一用力,指甲狠狠的扎進了肉裡,血一滴滴的落在被子上。
“好了好了,動了動了。”產婆興奮的說道。這一個孩子雖然也是很不情願的樣子,可是沒有另一個那麼頑固,她伸手推了幾下便往後竄了竄。這樣,另一個想出來的孩子就有了足夠大的地方。
瑤函整個身子都繃緊了,感覺到好不容易要出世的孩子被產婆推了回去,眼淚再也忍耐不住,大滴大滴的滾落下來。
“好,再用力!”產婆收回手,讓小丫頭幫着擦了擦汗,喘着粗氣道。
瑤函閉上眼,聽着產婆傳來的信號,隨着她們的聲音不斷的深呼吸,用力,用力,深呼吸。
“好!能看到孩子的頭髮了!”產婆驚喜的聲音響起。
“太好了!”產房中的每一個人都放下心來,激動不已。
“怎麼回事?生了?”產房外的胤禛聽着裡面的歡呼聲,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差不多了吧,這都過了子夜了。”王太醫也鬆了口氣。
“一定要母子平安啊!”胤禛暗中祈禱着。今天這個時候皇上是無論如何都出不來了,要是皇上來的時候聽到好消息也就罷了,要是壞消息……胤禛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經受得住那雷霆之怒。所謂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他皇阿瑪到底有多重視這母子三人,別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的!他可千萬別成了那城門失火被殃及的魚啊!
“函主子,用力,向下用力!”產婆的嗓子都喊啞了。可是這個孩子個頭還真不小。一般的雙生子都不會有一胎一個的孩子大的,但是函主子這兩孩子,都是正常孩子的尺寸,所以纔會這麼的難以出生。
“好好好,別停,頭出來一半了……對,就這樣,再加把勁,努把力,很好,深呼吸……好好,頭出來了,保持住……太好了,是個男孩!”產婆興奮的大叫道。
“太好了太好了!”整個產房再次歡樂如潮。
產婆把手中的孩子交給別人,準備接生下一個。這一個出來了,下一個就更容易了。可是,事情就是這麼奇怪,你越是想的輕鬆,老天就越喜歡跟你開玩笑。本來是兩個孩子搶着出來,所以都擠在了一起,誰也出不來了。而讓產婆推進去了一個之後,這個是出來了,可是另一個卻說什麼都不幹了,無論瑤函再怎麼用力,他就好像生氣鬧彆扭一樣,就是不出來!而瑤函,卻一點點的開始流血了。
“我好像不行了……”瑤函眼前開始發黑,耳中轟鳴不止。聽着她第一個兒子巨大的哭嚎聲,瑤函覺得自己生出去的不是孩子,而是自己一半的生命。
“函主子!”大家嚇壞了,尤其是幾個在下面接生的產婆,看着血一點點的涌出來,而那個孩子卻一點要出來的意思都沒有,大家開始心慌起來。
剛纔接生的產婆和另一個產婆換了地方。接生也是很費力氣的活,她現在的精力實在是沒有辦法繼續接生下一個了。
迷迷糊糊中的瑤函能感覺到肚子一陣陣的疼,卻感受不到下面的任何變化,如果她知道自己現在血流不止,一定會被嚇死的。因爲在古代,生孩子“血崩”而亡的婦人是最多的。
“參片!”王嬤嬤叫道,小丫頭遞上參片,王嬤嬤急忙塞進瑤函口中。
“伸手!把另一個拽出來!”歇息在一旁的產婆看着瑤函身下的血有越流越多的趨勢,果斷的說道。
“能行?”另一個產婆猶豫不決。
“不行也得行了,要不然大人孩子都完了!”產婆臉上蒼白的說道。
“成!”另一個產婆咬咬牙,一狠心把手伸了進去。
“嗯……”瑤函嚶嚀一聲徹底陷入了昏迷。
聽到孩子第一聲嘹亮的哭聲,胤禛激動的差點沒跪下去磕兩個頭,最起碼他的小命是保住了!
“生了個什麼?”胤禛激動的大聲問道。
王太醫無奈的揉了揉眉心,這話問的,除了孩子還能生什麼?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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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兒抱着包的嚴嚴實實的小傢伙出來,笑呵呵的說道,“恭喜爺,是個小皇子。”
“好啊好啊!”胤禛一個勁的傻笑。沒看見王太醫在一旁翻白眼。
“恭喜他幹嘛?又不是他的兒子!”王太醫腹誹道。可是,看着胤禛看着孩子笑的異常興奮的樣子,王太醫心中一緊。再想想剛纔瑤函生死關頭時,胤禛的種種表現……“天啊,這孩子,這孩子是他的?”王太醫被自己的想法嚇壞了,冷汗猛的從後背冒了出來,溻溼了衣衫。
“小乖乖,小乖乖,叫阿瑪。”胤禛一時間忘乎所以,抱過孩子樂的滿嘴胡說。
王太醫眉梢一挑,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爺!瞎說什麼,這哪是你兒子啊?”秋兒看着胤禛手舞足蹈的樣子哭笑不得的說道。
“對,對,我弟弟,我弟弟。小二十三啊……嘿,怎麼這麼彆扭呢?”胤禛不滿的咂咂嘴。
“等皇上給起了名字就好了。”秋兒也沒發現王太醫的不對,還在跟銀子兩個研究着懷裡的孩子。
“這孩子長的真漂亮啊!”秋兒讚道。
“是啊,我還沒看過一生下來就這麼好看的孩子呢。皇阿瑪看了一定喜歡!”胤禛喜滋滋的說道。
產房內,另一個產婆還在做着努力。她不能去拽孩子的脖子,小孩子脊椎都沒有長好,萬一拽壞了怎麼辦?可是,她也拽不到孩子的胳膊。只能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託着孩子的腦袋,抓着孩子的肩膀。可是瑤函在流血,血液把產道內弄的溼滑一片,產婆動一下就滑一下,實在是很難把孩子拽出來。
“怎麼樣了?”看着她皺起眉頭,嬤嬤們的心又揪了起來。
“不行!得讓函主子跟着配合,我不敢用力,實在怕傷了孩子。”產婆無奈道。
“函主子,函主子!”大家開始用力的搖晃瑤函的身子,宋嬤嬤也狠狠的掐着瑤函的人中。
“哇——哇——哇——”突然,剛剛出生的小寶寶哭了起來,聲音透過房門傳了進來。
“孩……子……”這聲音好像傳到了瑤函的腦子裡,瑤函心裡猛的一疼,眼珠轉動了幾下。
“快!快把孩子抱進來,函主子能聽見孩子的聲音!”產婆大叫道。
在外面逗孩子逗的不亦樂乎的胤禛,終於臉上硬硬的鬍鬚扎疼了這個小祖宗,於是本來在安睡中的小寶寶突然就放聲大哭起來。
“哎呀,哭了哭了!”胤禛手足無措的說道。
“爺真是的,拿鬍子扎人家,那麼疼能不哭嗎?”秋兒嗔怪的把孩子又抱了回來。
胤禛訕訕的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從來都秉承着“抱孫不抱子”的思想吧,他就沒抱過自己的任何一個孩子。當然他也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但是,在剛剛把那個還帶着一點點血腥味的小傢伙把在手裡的時候,胤禛的心居然都跳的快了幾分,胸腔裡有種不一樣的感覺流過,好像一瞬間被溫熱的泉水灌滿了一樣,既熨帖又溫暖。而現在,秋兒把孩子抱了回去,手中一空的感覺讓胤禛很不喜歡。他真的很想很想把這個孩子留在自己懷中。
“秋兒姐姐,快把孩子抱回來!”一個小丫頭開門大叫了一聲。秋兒一驚,抱着孩子走了進去。
想着裡面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胤禛的心中充滿的渴望。他從來沒有這麼期待一個孩子的降生。哪怕他的子嗣在兄弟中算是艱難的。但是在他看來,這個東西是強求不得的,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只要有一個孩子能把他的血脈延續下去也就是了。可是現在,胤禛卻不這麼想了。在抱起那個新生兒的一瞬間,在他的心跳加快的那一瞬間,胤禛做了一個影響了他一生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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