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菱兒還是執迷不悟,瑤函決定來一招“釜底抽薪”。
“看好了。”瑤函拿着賣身契對菱兒說,“沒~~~~了~~~~!”
“這,這……”菱兒看着被小姐撕成一片片,扔到池塘裡餵魚的的賣身契,嚇的臉都白了。
“嘿嘿,我看還有哪個不開眼的拿這個破玩意要挾我!”瑤函拍拍手不以爲意的笑道。
“小姐……”菱兒哭倒在瑤函腳下,震驚的無以復加。
菱兒從小以爲自己這輩子就會如娘一樣,嫁人生子,操持家務,過着看天吃飯,朝不保夕的日子。沒想到爹會死娘會改嫁,更沒想到娘有一天也會離自己而去,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後爹要把自己賣到那樣腌臢的地方去。要是那樣,自己這一輩子就全毀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後爹說這就是她的命,她就該乖乖認命。
自己不想認命,雖然窮困,可自己也是好人家的女孩,清清白白的。在後爹說要把自己賣到那樣的地方的時候,菱兒就下了決心,就是死也不能做出對不起爹孃的事,到死也要清清白白。沒想到,老天爺會讓少爺救下了自己。雖說是當丫鬟服侍小姐,可有衣服穿能避寒,有三餐能吃飽,這是自己做夢也沒有想過的。也許是爹孃在天上保佑自己吧,一定是的。小姐,那麼美麗,那麼善良,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奴爲婢,這一路走來,菱兒覺得很幸福。
可是當初籤賣身契的時候,那紅紅軟軟的印泥好像一直印在在自己小小的手上,怎麼洗都洗不掉,無論小姐對自己多好,無論小姐跟自己怎麼玩笑,菱兒從沒忘記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少爺買回來的——奴婢。
“好啦,好啦。哭什麼啊?乖,快擦擦。別讓馬吉看笑話啊。”瑤函摟着菱兒輕輕撫慰。
“小姐,小姐。”菱兒哭的停不下來,眼淚一對一雙的不停的流。
“嘿嘿。”馬吉皮笑肉不笑的呲呲牙。
把菱兒的賣身契給小姐,這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反正少爺交代過的,她要什麼就給她什麼。可是小姐把賣身契給撕了。這就變相的把菱兒奴婢的身份給解除了,菱兒可是少爺買回來的人,跟少爺提都沒提,說放就給放了,這,少爺回來不會打死自己吧?!
剛纔受氣不過,拿少爺的話堵了榮嬤嬤的嘴,那可是連福晉都要叫一聲“嬤嬤”的老人兒啊,自己連她都敢得罪,這小命是要活到頭了。
馬吉自怨自憐着,覺得怎麼着今天也難逃一死了。
“好啦,現在賣身契也沒有了,我看你還怎麼跟我奴婢來奴婢去的,拿那什麼破規矩堵我的嘴。”瑤函道。
“恩。”菱兒重重的點頭,眼睛亮亮的。
賣身契在馬喇少爺手裡一天,菱兒的命就是馬喇少爺的,讓菱兒伺候瑤函,那就是瑤函的奴婢,要是讓菱兒伺候別人,也不能有絲毫反抗。可是這一路走來,菱兒跟瑤函已是交了心,從此讓她再去伺候別人,怕是也不能像伺候瑤函一樣盡心盡力了。現在雖說沒有了賣身契,可菱兒覺得自己的命從今天起就是小姐的。
“那個,天兒也不早了。這中午的日頭最是燎人,小姐還是回屋去歇會吧。再說,也快傳中飯了。”馬吉看着瑤函和菱兒,感動的無以復加,眼眶溼溼的。
馬吉能理解菱兒現在的眼神,那是一種生死相隨的信任。就像自己對少爺,這種感情,無關賣身契,無關身份,在自己心裡,少爺就是自己的天,自己的命。少爺如果要自己去死,自己也一定含笑而去,且甘之如飴,沒有任何怨言。
“走吧,我的小白兔,洗洗臉吃飯了。”瑤函站起身來毫無形象的抻了一個懶腰,帶頭而去。
“小姐,慢點。”菱兒笑的一臉燦爛,擦擦眼淚紅着眼睛跟着道。
馬吉也笑呵呵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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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瑤函坐着打瞌睡。菱兒拿着團扇輕輕扇風。
“小姐,要不您歇箇中覺吧。等日頭偏一點,咱們再去內庫看看,好不好?”馬吉苦着臉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道。
馬吉在瑤函身邊再也不敢說“奴才”之類的話了。雖然瑤函早就聲明,在自己這沒有這種死規矩,可是今天從榮嬤嬤那回來,馬吉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是犯了幾次。中午吃飯的時候,瑤函和菱兒兩個人把他收拾了,懲罰的方法是——吃。瑤函小姐親自給你夾菜,菱兒拿着盤子在一旁笑眯眯的盯着,要是不把東西吃完,就要吃菱兒手裡的,那是整整一盤子帶尖的白米飯!
好東西大家都想吃,可是吃的太多了,也是一種折磨啊。
“內庫?”瑤函挑挑眉問道。
“什麼內庫?”菱兒好奇的問。
於是馬吉把有關少爺讓小姐去內庫挑東西的事學了一遍。菱兒聽的是雙眼冒光,這少爺對小姐也太好啦!
“內庫裡有銀子嗎?”菱兒問道。
“切,銀子算什麼。那是富察府的內庫,銀子是最不值錢的好不好?”馬吉一副看鄉巴佬的神情。
“哦???那,那都是金子?”菱兒的聲音不覺的提高了。
“沒見過世面。有些東西哪是金銀能比的。”馬吉撇撇嘴道。
“天啊,金子都不能比?那都是些什麼啊?”菱兒聲音都飄渺了,眼神也飄忽了。
在菱兒這個窮人出身的小丫頭眼裡,金子銀子就是最最好最最值錢的東西了,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是比金銀還要好還要值錢的東西。
“去內庫,這不好吧?”瑤函猶豫道。
雖然瑤函也很好奇,但還是覺得有點不妥。再說心裡清楚的很,自己是絕對不會嫁給馬喇的,既然現在只是“客居”在此,寄人籬下,怎麼能去人家最貴重的內庫挑東西呢?再說,自己本來也是個看見珠寶就走不動的標準女人,要是在內庫看見什麼一盒子東珠,一櫃子寶石的,自己大腦肯定就又罷工了。要是這時候馬喇提出個什麼“過分”的要求,沒準自己還真就淪陷了。想想自己原先那個年代,有多少年輕貌美的小丫頭就是這麼犧牲在男人的大把撒錢的動作中的。
可是,內庫哎。聽聽馬吉說的,銀子不算什麼,金子也不值錢,那到底都是啥呢?
10克拉的粉鑽?還是150克的祖母綠?要不是早已消失的“海洋之心”?總不能是像英國皇室權杖上那顆有74個刻面的“非洲之星”吧?
天啊,天啊,瑤函越想心越癢癢。真想去看看啊。
菱兒幻想了半天,實在是不知道有什麼比黃金還值錢,真想去見識一下,看到小姐竟然在猶豫,不滿道,“小姐,你不想看看都有什麼嗎?”
瑤函還沉浸在珠寶的誘惑中,沒過大腦直接回答道。“想……”
“那咱們趕緊去啊。”菱兒興沖沖的說道。
“嗯?哦……”瑤函根本就沒聽清菱兒在說什麼,繼續在大腦中翻閱珠寶的資料,身子一動不動繼續穩坐在凳子上。
黑王子紅寶石?不對,這和非洲之星II一起鑲嵌在英國王冠上了。奧地利的“茜茜之星”?聽說被偷了。瑪麗王后的“同心結”?傳給她孫女伊麗莎白二世了。伊麗莎白女王的綠寶石王冠?在白金漢宮呢吧。
馬吉看着瑤函神遊天外,不知道這小姐到底是想去還是不想去,朝菱兒努了努嘴。
“小姐~~”菱兒輕輕拍了拍瑤函。
“卡地亞。皇帝的珠寶商,珠寶商的皇帝。”瑤函堅定的說。想到奢華珠寶首飾,就由不得忽略卡帝亞這個珠寶之王,英國皇室曾向卡地亞訂購27頂皇冠作加冕之用。此外,西班牙、葡萄牙、羅馬尼亞、埃及、法國奧爾良王子家族、摩洛哥王子及阿爾巴尼亞的皇室亦委任卡地亞爲皇家首飾商。
在現代,瑤函可沒有錢買的起卡地亞的珠寶(不是什麼鑲嵌着碎鑽的白金項鍊戒指的,是真正意義上的“珠寶”),逛商店也只敢看不敢試戴,一是怕出了什麼問題自己賠不起,二是怕帶上了就拿不下來了。女人對珠寶哪裡有自制力啊?
“小姐說的是內務府還是江南沈家?”馬吉問道。
“啊?什麼內務府?什麼沈家?”瑤函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忙問道。
“沒什麼。只是宮中的珠寶都有內務府採辦,而江南的沈家是最大的珠寶商,京城的祥瑞寶閣,就是他們在京城的老號。”馬吉就知道這位小姐總是奇奇怪怪的跟失了魂似的,“那個,內庫,您是現在去還是歇一會再去?”少爺可是說了讓小姐去挑東西,要是小姐不去,自己也交不了差啊。
“哦。”瑤函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去吧,小姐。去吧~~”菱兒嘟着小嘴裝可愛,撒嬌道。
“這你都學會了?鬼丫頭。”瑤函拍了菱兒腦袋一下笑道。
菱兒吐了一下舌頭,真是跟啥人學啥樣啊。
瑤函是真想去內庫看看裡面都有什麼,可實在是覺得不好意思。要不,還是先問問裡面有什麼再說吧,弄不好都是什麼兩晉的孤本,唐代的三彩,前朝的傢俱。雖說也是價值不菲,可自己還真沒什麼興趣。
“你這小猴兒就在這蒙人吧。那內庫裡能有什麼好東西?讓你顯擺成這樣。好東西還能讓我們隨便挑,弄不好都是別人挑剩下的,誰稀罕啊?”瑤函故作清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