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函歪歪扭扭的從乾清宮裡走了出來。下了臺階還用手捶了垂後腰,揉了揉肩膀,這才邁着踉踉蹌蹌的步子往阿哥所走去。幾個御前侍衛擡眼一看都露出了曖昧的笑容,互相擠眉弄眼了一番,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目視前方,好像什麼都沒看到似的,忠心耿耿的只知道保護皇上的安全。
可是躲在一旁的鄭貴人氣的渾身發抖,金指套狠狠的扎進了肉中,鮮血一滴滴從掌心流了出來。
“貴人,您的手!”董鄂若琳驚呼道,趕緊拿起帕子捂住了她手上的傷口。
“走!”鄭巢兒穩了下心神,看着掌心上像兩片小嘴一樣的殷紅的傷口,攥緊帕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董鄂若琳悄然跟上。
“還跟着本宮做什麼?還不快點回去給我好好打聽清楚了!”鄭巢兒厲色道。
“是!可是姦夫的事……函姑姑不會告訴奴婢的。”董鄂若琳小心翼翼的說道。
“蠢貨!你直接問她能告訴你就好了!問她,昨天都幹什麼去了,去哪了,都跟誰在一起了,今天上乾清宮……找皇上幹什麼來了!”鄭巢兒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這丫頭怎麼這麼笨啊?難道還要她一步步的教不成!
“函姑姑不會說的,剛纔奴婢問她要救什麼人,她趕緊就把話題岔開了。”董鄂若琳搖頭說道。
鄭巢兒無力的一扶額,無奈的說道,“你那麼問能問出來嗎?我問你。平日裡你跟她的關係怎麼樣?”
“回貴人的話,奴婢心裡只有貴人,怎麼會……”董鄂若琳趕緊表忠心。
“閉嘴!本宮不是這個意思!”看着董鄂若琳還是一副怕怕的樣子,鄭巢兒只得解釋道,“你看,是她幫你你纔得到這個位置的,你不說感恩戴德吧,起碼也得應承應承拍拍馬屁吧?對你這樣的外人,她當然不會說了,可是如果你要是她的好姐妹,或者是拿她當恩人似的噓寒問暖,她能不對你推心置腹嗎?”
“哦……貴人是讓奴婢先討得函姑姑的歡心,讓她對奴婢不再設防,這樣奴婢問什麼,她也就不好不回答了!”董鄂若琳一點就通。
“對,就是這樣。你看她……”鄭巢兒說到這一頓。她這次可是親眼看到了瑤函是個什麼摸樣才從乾清宮裡走出來的。
小臉煞白,雙脣紅腫,鬢髮繚亂,衣衫不整,連路都走不利索了!就這樣一副剛承恩後的摸樣,才把鄭巢兒氣的弄傷了自己。她不是已經不是處子了嗎?可是爲什麼皇上還會要她呢?鄭巢兒實在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先不想,鄭巢兒把這份疑惑拋開繼續教導董鄂若琳道,“你那她現在的摸樣,一看就需要人服侍。這正是你大好的機會!你好好服侍她,要是問出點什麼蛛絲馬跡的……”
“可是就算她透露個一句半句的,奴婢腦子笨,只怕還不清楚。”董鄂若琳滿臉羞愧道。
“你怎麼就這麼笨啊!”鄭巢兒要抓狂了。“你不清楚本宮還能不清楚?”
“是,是,是。奴婢愚鈍,奴婢明白了。貴人保重貴體,莫要起壞了身子。”董鄂若琳諂媚道。
“快去吧,一有什麼消息儘快的通知本宮。”鄭巢兒說完揚長而去。不知道傻蛋會不會傳染,再跟這個笨丫頭呆在一起鄭巢兒嚴重懷疑她也要變成癡兒了!
“恭送貴人。”董鄂若琳謙卑道。
瑤函一步三晃的終於看到了阿哥所的大門,激動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鼓起最後的力氣爬回到她的屋子,一下趴到炕上去,鞋也顧不得脫,長舒了一口氣,埋頭在枕頭上說道,“終於回來了!”說罷沉沉睡去。
等瑤函再一睜眼,已經是月朗星稀的半夜時分了。就着一燈如豆的亮光,瑤函看見有一個人坐在腳踏上,頭枕着炕沿睡着了。被李德全和老康嚇唬了兩回,瑤函也覺得她是太緊張了,她又沒做啥虧心事,那鬼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就來找她吧?所以即使是模糊的看不清,她也不再覺得那是鬼了。
再看看自己。衣裳脫了,鞋也除了,頭面首飾也去了,身下鋪着褥子,身上蓋着被子。瑤函記得她回來的時候可是和衣就躺下了,那現在的一些就應該是那個靠着炕沿睡覺的女人幫她做的。
“醒醒,醒醒,上來睡吧,地上涼。”瑤函推了她兩下。
“什麼?”女子迷濛着醒來,看見瑤函在叫她,嚇的立刻清醒了,“函姑姑,您醒了,怎麼樣?有沒有事?”
“是你啊,你怎麼在這?快上炕來,彆着涼了。”瑤函一看是董鄂若琳,她還以爲會是秋兒呢。
可是自從昨天秋兒當了一回“門衛”,現在最怕的就是和函姑姑碰面。她也覺得奇怪,明明做了“壞事”的是函姑姑,怎麼她那麼心虛呢?一想到要面對瑤函,秋兒的臉就忍不住發燒,心也止不住的狂跳。所以她現在是能離瑤函有多遠就離多遠,她纔不會上門給瑤函服務呢!
“函姑姑你好點了嗎?”董鄂若琳想到鄭貴人的話,問瑤函的話音中都帶着濃濃的討好味道。
“嗯,我睡了多久?現在是幾更了?”瑤函問道。
“現在二更了。函姑姑你真的沒事嗎?”董鄂若琳再次相問。
她回到阿哥所安頓好了十九阿哥……沒辦法,她的身份是十九阿哥的教養姑姑,雖說十九阿哥不是很待見她,她一般去哪胤禝都不管,可是她出來進去的一天了。要是再不盡點責,讓別的宮女太監看到了,實在是不好說。在十九阿哥那照了一面,看這孩子還是沒有理她的意思,董鄂若琳便來到了函姑姑的住處。
敲門半天也沒人應,董鄂若琳輕輕一推,門竟然自己就開了,進得屋裡去,只見函姑姑趴在炕上,腳在炕外懸着,鞋也沒脫,衣服也沒脫,呼呼的睡着了。
她本來是不想管,只想轉頭就走的,可是想到鄭貴人的囑咐,董鄂若琳嘆了口氣,開始幫函姑姑脫鞋鋪被。可別說,這“好心”還真是有好報的,當董鄂若琳幫着瑤函把身上的衣服除去看到那些青紫的吻痕,她心中一動,手伸向了函姑姑中衣。
要知道古代人睡覺是穿着中衣睡的,一般要是幫人脫衣服只要把外衣除了就可以了。可是董鄂若琳當時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快速的解開了函姑姑的中衣。只見大片大片的青紫觸目驚心的展現出來,而隨着脖子上肚兜繩子的解開,函姑姑胸前的挺立上一塊塊的淤痕在向董鄂若琳展示着函姑姑到底受了什麼樣的傷害。尤其是董鄂若琳還發現的一些齒痕,這就更能證明她心中的猜想了,函姑姑,**了!
可是那個男人會是誰呢?皇上?不,這些傷痕上有上過藥的痕跡,一定不是今天在乾清宮弄的!
看着瑤函還沉浸在睡眠中,董鄂若琳咬咬牙,解開了函姑姑的褲帶。
青紫,淤痕。淤痕,青紫!
函姑姑腿上也都是這樣的傷!眼尖的董鄂若琳自然不會看不見函姑姑腳腕上那一圈圈的勒痕。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誰?”董鄂若琳嚇壞了,到底是誰對函姑姑用了強?
瑤函睡夢中忽然囈語出聲,一下把董鄂若琳嚇的魂不附體,趕緊把這些內衣又給穿回去。望着沉睡中兀自皺着眉頭的函姑姑,董鄂若琳露出了快意的微笑。
這會兒函姑姑醒來了,她自然要好好的問一問,那些傷,是怎麼來的?是誰弄的?
“我沒事啊,就是有點餓了。”瑤函俏皮的一吐舌頭,笑着道。
“奴婢給函姑姑留了飯,在外間茶爐上溫着呢,這就給您端來。”不用說,這也是鄭貴人的指導方針裡指明的,要對函姑姑“好”點!
“好啊,麻煩你了,謝謝哦。”瑤函感激的一笑。
“函姑姑折殺奴婢了!您是奴婢的大恩人,奴婢做這些都是應當應分的。您要是再跟奴婢這麼客氣,就是不把奴婢當成自己人了!”董鄂若琳說着去外間端飯。
瑤函莫名其妙的撓撓頭,這怎麼謝謝她還扯上“自己人”的問題了?她什麼時候跟自己成了“自己人”了?
“函姑姑,先吃飯吧。”董鄂若琳端來一個大餐盤,裡面有二素材二肉菜,一碗粳米飯。
“好!”瑤函狼吞虎嚥起來,她是真餓了!要不是董鄂若琳給她端了吃的,估計她又要偷偷出去偷食吃了。
“函姑姑,您真的沒事?”董鄂若琳不死心,繼續問道。
“沒事,就是太困了!那個……宿醉嘛,就是這樣的!”瑤函口齒不清的說道。
“哦。以後可別喝這麼多酒了,瞧瞧多難受啊?奴婢看了都心疼。”董鄂若琳關心道。
“呃……”瑤函差點沒噎到,這孩子啥時候變成“自來熟”了呢?剛纔是自己人,現在又心疼,難道她人品爆棚了?還是她從現在起開始轉運了?
“函姑姑您慢點。唉……”董鄂若琳嘆了口氣,說道,“這喝酒都是男人的事,誰那麼豹子膽敢灌函姑姑的酒啊?真是討厭!”
“呵呵,也沒誰。高興唄,一高興就喝高了。”瑤函笑道。
“喲,函姑姑有啥開心的事,跟奴婢說說唄!讓奴婢也跟着高興高興。”董鄂若琳好奇道。
“呃……”瑤函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怎麼了,還不能說啊?”董鄂若琳哀怨道。
“也不是,那個,蒙格爾大人家有個那達慕大會,我昨天去那玩了。”瑤函避重就輕,她知道她的行蹤是瞞不住的,不如直接承認,省的有欲蓋彌彰的嫌疑。
“是嗎?那可太有意思了!奴婢聽說那達慕大會裡有的吃有的看有的玩,可熱鬧了!”董鄂若琳興致勃勃的說道。
“是啊,就是太熱鬧了,我一高興,就喝多了!呵呵,酒量不行,丟人了!”瑤函羞羞的一笑。
“您可不丟人,您知道嘛,是四阿哥親自送您回來的!這份榮耀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董鄂若琳羨慕道。
“四阿哥急公好義,心慈仁善,看我喝多了怕我誤了回宮的時辰被處罰,這才把我帶回來。等我身子好了可得好好的謝謝他。”瑤函一語雙關道。
“四阿哥也去了啊?他跟蒙格爾大人關係不錯啊!”董鄂若琳笑道。
“也不是光他一個阿哥去了,三阿哥、八阿哥、九阿哥都去了!嗨,瞎湊熱鬧唄,談不上關係好不好。我不也是湊熱鬧去了。”瑤函趕緊幫胤禛撇清。這私交蒙古重臣的罪名可不好往他頭上安!
“那昨天一定好玩極了!唉,奴婢也好想去看看啊。”董鄂若琳遺憾道。
“呵呵……”瑤函陪笑着,她覺得今天的董鄂若琳怪怪的,每天既沒有這麼殷勤,也沒有這麼多話,今天她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