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半路上的交談,馬林得知,卡恩一家原本是附近一個地主家的農奴。可是,自從前幾年卡恩開始發育後,特別能吃,一個人能吃三個人的飯量。
雖然,卡恩也比較有力氣。若是放在哪個騎士領,沒準卡恩會被招爲騎士侍從。因爲,卡恩有成爲猛將的潛質。
可是,卡恩一家所在的莊園主,只是個普通的地主鄉紳,不需要能打的飯桶。加上莊園這幾年收成不好,於是,去年的時候,卡恩一家就被掃地出門了。
卡恩的父親茨邁爾曼懂點木工,於是就去城裡給木匠鋪子打工去了。而卡恩,則和母親、兩個弟弟和小妹妹共5個人,在黑森林邊上搭建了簡陋的木屋。平時,卡恩去森林裡撿取枯枝當柴火(伐木是要經過領主批准的),賣給城裡人,掙點小錢。
而卡恩的母親,則帶着弟弟妹妹們,去森林裡採摘野果蘑菇,曬乾了當糧食吃……
因爲卡恩吃得多,所以,儘管茨邁爾曼收入也不錯,家裡人也努力想辦法補貼家用。可是,大家過得還是很緊巴。
而今年,卡恩已經滿18歲,茨邁爾曼原本在年初的時候已經帶着卡恩去城裡,打算讓他當個學徒工了。可是,在看到卡恩恐怖的飯量後,那些工匠鋪子無一例外地拒絕了卡恩(學徒工沒有工錢,但是要管飯)……
無奈之下,卡恩只好回來陪着母親和弟弟妹妹們。卻不料,卡恩的母親珍妮得了病,身體虛弱。因爲給母親看病花光了積蓄後,全家人都開始餓肚子了……於是,卡恩這纔想到學人家獵人,悄悄去森林深處打獵的(這邊的領主對百姓打獵管的不嚴,很多人都悄悄打獵,被逮住了最多挨頓揍)。可惜,第一次打獵,不但沒有打到獵物,自己反而成了獵物,掉進了陷阱……
來到木屋前,卡恩放下野豬,推開屋前破舊的柵欄,大呼道:
“媽媽,我回來啦!來貴客了啊!”
很快,一個面容憔悴的中年婦女,帶着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小男孩和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迎了出來。
“卡恩,這位老爺是?”中年婦女打量了一下馬林,就知道對方可能是個騎士。
“尊敬的夫人,我叫馬林,是一名騎士。”馬林自我介紹道,順便還行了個禮。
“您太客氣了,騎士大人,我們只是平民,受不起您的禮!”中年婦女惶恐道。在她的記憶中,從來只有平民向貴族行禮甚至磕頭的,哪有貴族給平民行禮的?而且,她只是個沒有姓氏的底層婦女,根本受不起“夫人”這樣的尊稱。
也就是馬林這個穿越者,不太注重社會等級差異。擱在另一個騎士身上,絕對不會拿正眼瞧一個平民的。能和平民說話,都會覺得是非常給對方面子了。
聽說馬林是個騎士老爺,小一點的男孩和小女孩都嚇得躲到了婦女身後。反倒是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馬林,並不畏懼。
“科勒,你在瞎瞅啥呢?還不給騎士老爺行禮?”卡恩瞪了一眼他的二弟科勒。
科勒反應過來,給馬林行了個禮,但行完禮,仍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馬林。當然,這不是那種放肆的打量,而是類似小男孩的偷看……
“卡恩,去,把那頭野豬拖進來!”馬林隨口吩咐道。
“大人,您這是要?”
“在你家開個夥,大家一起吃點吧。”
“不不不,我們怎麼敢吃老爺您的東西呢!”珍妮直搖頭。
“沒事,就這麼定了。不過,夫人您能幫我做點食物嗎?”馬林看得出來,珍妮的病已經好了,只是身體還很虛弱而已。大約,有一半也是餓的。
“好……的……”
“卡恩,你會殺豬嗎?這頭野豬可還沒處理呢?”馬林突然想起來,這頭野豬貌似還沒處理過呢……
“會的,大人,我年初在城裡的屠宰場當過幾天幫工,所以會殺豬!您瞧好吧,看我的!”然後,卡恩接過馬林遞給他的新買的鋒利短刀,去處理野豬去了。
雖然手法有些生疏,但卡恩總算勉強把野豬處理乾淨了。只是,野豬皮因爲馬林當初射了好幾箭,所以有些破損。
珍妮很快按照馬林的要求,切了十斤野豬肉,去廚房烹飪去了。
一個小時後,馬林看着桌上的食物,有些皺眉……
“夫人,您只會烤肉和煮肉?”
“嗯?是的。大家不都是這麼做的嗎?”珍妮有些不明白馬林的意思。
馬林也瞬間反應過來——歐洲人哪裡懂得炒菜……
只是,他不忍心看到美味的野豬肉,浪費在古代德國人機械的烤和煮上……
然後,馬林問道:
“夫人,你們家有鍋嗎?”
“啊?有有有,有一個平底鍋!”
“平底鍋……”雖然不是炒菜用的專業鍋,但又總比沒有好。
然後,馬林在卡恩一家吃驚的目光中,脫下鎧甲,走進了廚房……
走進廚房後,馬林叫來卡恩,讓他燒火。而他自己,則開始準備炒菜……
但讓馬林絕望的是,卡恩家裡,沒有炒菜所需的油……
也難怪,這年頭,歐洲人只有黃油和橄欖油兩種昂貴的食用油,只有貴族才經常使用。嗯,也用點動物的油脂……
“對啊,動物油脂!”馬林一拍腦袋,然後,提着短刀,去野豬屍體那兒切了點豬脂肪,丟進鍋裡熬豬油……
熬出豬油後,馬林取出珍妮幫忙切好的肉片,丟進鍋裡,開始翻炒……
除了豬油,卡恩家裡只有鹽一種調味品。無奈之下,馬林只能選擇放點鹽……
半小時後,一陣香味從廚房裡飄出,惹得卡恩、科勒、克萊曼和小米娜幾個大小孩子口水直流……
炒肉片上桌後,除了珍妮,大家都留着口水盯着看。
“別看了,大家一起來吃點吧!”馬林率先開動。其他人開始還很遲疑,但卡恩開了頭以後,幾個孩子開始搶着吃……不一會兒,一盤炒肉片就沒了……
“對不起,大人,孩子們太嘴饞了!”珍妮一看這還得了,搶騎士的食物啊,不怕被殺麼……
但馬林並不在意,這道炒肉片,因爲調料不足,其實並不怎麼好吃。當然,那是相對於後世的華夏炒菜而言。在這個年代,算得上是馬林第一次吃炒菜了。
“沒事,這不算什麼。大不了再炒一份唄!”
第二次下廚,珍妮不敢讓馬林自己動手,而是打算自己動手。在馬林的指點下,珍妮也勉強炒出了一盤還算過得去的炒肉片。然後,又被幾個熊孩子瓜分了……
“哎呀,真是美味,要是能天天吃上肉就好了!”卡恩吃飽後,心滿意足地感嘆道。
“得了吧,哥哥,除非你能成爲一名貴族的跟班,纔有機會過上這樣的生活。”科勒在一邊毒舌道。貴族的跟班,哪怕是吃殘羹冷炙,也是有機會吃到美味的食物的。至於平民,只能吃黑棍板磚面包了……
“貴族的跟班……”大家不由地把目光投向了馬林——這不就是現成的貴族嗎?
“大……大人,您身邊缺跑腿的侍從嗎?”珍妮緊張的詢問道。她看得出來,馬林是個騎士,不過,身邊貌似還沒有騎士侍從。可能,是因爲還年輕。
“侍從……還沒有,我打算投奔皇帝陛下後,再招募幾個侍從。”馬林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反正也不是啥秘密。
“皇……帝……陛下……”幾個鄉下人被馬林的打算驚呆了。通常,騎士在他們眼中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了,皇帝,據說比騎士老爺還要大很多很多……
卡恩一家一致認定——馬林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一個能給皇帝辦事的騎士,能沒前途嗎?
然後,卡恩馬上用慾求不滿的眼神看着馬林:
“大人,您能收我爲僕從嗎?我很有力氣的!”說完,卡恩還展露了下肌肉,顯示自己的強壯。
“很有力氣,能搬動門口那塊石頭嗎?”卡恩家門口,有一塊大石頭,大約三百斤重左右。馬林看到門口的石頭,隨口玩笑般地問道。
“您瞧好了!”卡恩說完,就興沖沖地跑過去,搬起了石頭,舉過頭頂……
馬林大吃一驚,能舉起300斤重的東西,算得上力氣很大的了。要知道,馬林自己,前世也不過能扛起(不是舉起)200斤的東西,在後世都算得上大力士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塊300斤重的石頭,其實是卡恩平常拿來鍛鍊的“體育器材”,卡恩的極限根本不止300斤,極其變態……
“很好,有點力氣,正適合幫我拿盔甲和騎槍!”
“那麼?”
“只要你願意,就跟着我吧,每天3個芬尼的工錢!”
“那……吃飯呢?大人,我們家卡恩吃得有點多……”
“吃得多?能有多少?”馬林並不奇怪,一般猛將兄都是飯桶。比如薛仁貴,每頓飯的飯量都是用鬥來計算的,不是用碗。
“每天至少6磅食物,敞開吃的話可能會有8磅到10磅……”珍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這是個重要的問題,她也不敢欺騙騎士老爺。一般成年人,每天吃兩磅食物就夠了,他們家的飯桶卡恩,每天至少要吃6磅……
“呃……的確能吃。不過,卡恩,你敢隨我上戰場嗎?那可是隨時會戰死的!”馬林不在乎食量,但在乎勇氣和膽量。
“沒問題,大人,跟着您吃飯管飽嗎?只要管飽,咱啥都能幹的,也不怕死!”卡恩憨厚地說道。
“好,我就喜歡膽大的男子漢。行了,我收下你了!”
“謝謝大人賞識!”珍妮驚喜萬分,不僅是爲卡恩得到了個好前程高興,也爲這個貧窮的家甩掉一個飯桶包袱而高興……
“大人……您看,我可以嗎?”科勒看到大哥當上騎士隨從了,也很是心動。
“科勒,你有啥特長嗎?你大哥有力氣,你有啥本事?”馬林招募手下,可不願意收沒本事的。
“我……我記性好,還會算賬……”
“算賬……你讀過書?”在中世紀,算賬可不是普通人能會的。一般,只有貴族家庭、商人家庭和富戶,纔會教孩子算賬。
“沒有,我是和鎮上的猶太商人偷學的,會使用阿拉伯數字……”
“偷學……”馬林很無語,偷學能學會算賬,看來,這個科勒,智商還挺高的。不過,他和他那智商不高的大哥卡恩,真的是親兄弟嗎?誰是撿來的?
然後,馬林考校了科勒幾個三位數的加減乘除,結果發現科勒回答得不錯。只是考校到四則混合運算時,科勒就答不上來了。
“大概,科勒這小子是小學三年級的數學水平……”馬林記得,四則混合運算,貌似是四年級的。
小學三年級的數學水平,貌似管賬也足夠了……
然後,科勒也光榮地成爲了馬林的侍從之一。至於更小的克萊曼,就算是個人才馬林也暫時不會要。因爲,他不是辦託兒所的,不會帶小孩子。
而後,卡恩奉命去城裡找他們的父親茨邁爾曼。畢竟,兒子跟着別人去當侍從,當父親的理應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