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達里亞尼萬萬沒想到,貴爲皇儲與公主,他們居然敢在沒有軍隊保護的情況下深入伊庇魯斯。這裡早就不是四百年前帝國的巴爾幹商業樞紐了,此時的伊庇魯斯暴徒橫行,秩序泯滅,僅僅憑着十個世俗騎士的保護,達里亞尼敢斷言,他們絕不可能活着來到貢布里涅。
“這些人是你的攥養的私兵?”
等索菲雅清點完成後,約翰來到達里亞尼身邊,俯視着扭曲成一團的蠕蟲。
達里亞尼清楚,自己這次被生擒,最好的結果可能纔是人頭落地。帝國的審判庭根本就不會理會一個假貴族的陳述,況且如果深究,他可能頭頂着謀害帝國皇儲的罪名。
此時,沉默就是最好的選擇。只要想辦法把消息傳遞出去,就還有一絲扭轉局面的機會。到時候,只要聯合一些軍閥,抓住這個皇儲,逃往埃迪爾內……
漫天的贖金與在奧斯曼人中的高官厚祿,幾乎是手到擒來。
想到這裡,達里亞尼的嘴抿得更緊了一些。
“瓦西卡,一個小時,把該問的都問出來。其他人,把這羣雜碎暫時集中關押。”
約翰曾因意外見過瓦西卡拷問奧斯曼俘虜的場景。用能讓任何人當晚做噩夢來形容當時的場景並不過分。
“索菲雅,我們上樓。”
……
“哥哥,你打算怎麼處理這羣人?”關上房門之後,索菲雅直截了當的問道。
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通過和平手段讓伊庇魯斯重新建立秩序。但是事情鬧大了之後,免不了會引起大部分“貴族”的集中抵抗,依託帝國隨處可見的要塞和軍陣,如果他們足夠頑強,甚至帝國會損耗大量的兵力,還會影響後續在伊庇魯斯地區的統治。
“我知道你不想把事情鬧大……但我們都看到了,伊庇魯斯的局勢比我們想象地要嚴峻很多。如果區區一個只有三十多個民兵的貴族就敢惡意劫掠所有過境的商隊,長期居住在這裡的平民遭受着怎樣的水深火熱,讓人難以想象。”
“哥哥……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處理平民的問題。在周邊其他地方軍閥反應過來之前,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切斷他們與比耶斯村的聯繫,並搞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網。從上到下,掐斷這種亂象。處理掉這羣軍閥之後,人民自然會得到解放。”索菲雅略加思索了片刻,便提出了否定,“利用帝國的公民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情。這些平民的行爲和人口流動是極其不可控的,任何信息都可能從平民口中泄露出去,反而將我們暴露在不利的位置上。”
約翰笑着搖了搖頭:“或許這一次,我們會不可避免地藉助這些被壓迫已久的帝國公民的力量。當然不是其中的所有人。比耶斯村,會成爲一個不錯的實驗對象。”
“可是,他們能爲我們提供什麼?”索菲雅皺着眉頭疑惑道,“這些小軍閥小貴族也是打着帝國的名號壓榨平民的,平民已經受到了他們這種程度的剝削,憑什麼再信任我們?”
“明天讓瓦西卡帶着人把比耶斯村的居民集中到村子中央的集市裡來吧,失去平民的信任很容易,想要重新獲得,也很容易。”
“殿下,問出來了。”
“這才二十分鐘……上帝啊,瓦西卡,你對達里亞尼到底做了什麼?”隨行的侍女尤絲廷娜爲瓦西卡打開了房門,“說吧,具體是怎麼回事?”
“按照他所說的來看,這羣自詡貴族的人,平日裡的聯繫並沒有那麼緊密。”瓦西卡接過尤絲廷娜遞過來的手巾,將一身的血跡擦了擦,“但是他們也有相應的上下關係,平時的接觸也就是每隔一兩個月的‘上貢’……而且,這三十多個人還不是達里亞尼的全部手下,他在附近有一處莊園,當然也是通過壓榨平民來修建的。”
“莊園?”
“他自己說的,具體的規模不清楚,需要我帶人去看一下嗎?”
約翰想了一會兒,拒絕道:“算了,人家的地盤,指不定莊園內部反倒是危機四伏。天亮了再說吧,帶上他一起去,就算有他的手下,憑我們手裡的人質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哥哥……如果達里亞尼晚上不會去的話,這個莊園裡的其他人不會懷疑嗎?”索菲雅問道。
“送不送回去都一樣,你還指望一個被折斷了四肢的人爬回去告訴大家我今天過得還不錯嗎?”約翰擺了擺手,“這個達里亞尼的命留着還有一些用……至少可以讓比耶斯村的居民好好看看,盤踞在這兒的吸血鬼是怎麼被當衆處決的。”
在約翰的安排下,達里亞尼與他的手下被繳械,脫去護甲,在客棧的地下室中關押了一夜,同時,在集市的正中央,一個臨時的刑場被搭建了起來。
此外,對於達里亞尼口中的莊園,莫雷連夜去完成了偵查。
這個莊園被建在比耶斯村後,一片丘陵的半山腰上。面積比起斯洛烏花園也僅僅是小了一圈。相較於斯洛烏花園,恐怕達里亞尼的莊園唯一的劣勢就是沒有建在君士坦丁堡內了。
莊園之中,有閒時的佃農或者被強行徵用的“侍女”爲達里亞尼服務,還有一些手持騎士重劍,但卻身穿類似宮廷儀仗禮服的侍衛,在莊園之中巡邏。
“既然達里亞尼奢靡到這種程度,怎麼不肯多花點錢來強化一下自己的武裝呢?幾十個民兵看起來也太寒磣了一點。”聽完莫雷的報告,索菲雅有些奇怪道,“哪怕來的人多一些,我們今天的處境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這就恰巧證明了,達里亞尼的確是底層的剝削者,他的上級,就一定不會允許他擁有強大的武裝。他也就只能靠着這些民兵欺負欺負商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