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廳來, 兩人只見凌家的家長全聚在堂與林家夫婦二人共話。林夫人此時正眉飛色舞的對衆人道:“我們家老四是四個孩子中最聰明的,最有孝心的。這孩子對落落又情深,今後結爲夫妻必是琴瑟和諧。再者咱們兩家又交好, 今後大家一處抹牌玩耍豈不更親近?”她說着, 回頭見林晨涵和祥哥兒進來, 便又朝她兒子招呼道:“晨涵, 過來!去給你未來的岳父岳母磕頭去!”
饒是林晨涵見廣識大, 對此情此景卻也尷尬的很,正在躊躇之間,只聞林丞相特有的嚴厲而低沉的聲音驚雷般炸響:“還不快去!在這兒愣着幹什麼?難不成還等着人來請你不成?”
林晨涵被他家老爺子一吼, 便也只得厚着臉皮上前朝着凌楠夫妻及周氏夫妻跪拜了下去。周氏及凌老爺子都樂和的合不攏嘴,王氏也笑眯了眼口裡直說好, 唯有凌楠鎮定些, 嘴裡吩咐道:“恩。你要上進, 今後必不可欺我落兒!”林晨涵自是誠惶誠恐的應了下來。
這一邊兒,凌落正毫不知情的優哉遊哉的看着話本小說。秋香一陣風似地衝進了凌落的房間。
“小姐, 了不得了!老爺將您配人了!”秋香咋咋呼呼的嚷嚷起來。
凌落聞言怔楞了一會子,她極力的控制住不住顫抖的聲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秋香眨巴着眼道:“林丞相和林夫人帶着禮物上門來求親來了!老爺太太都答應了呢!府裡頭都沸騰了,大家都說小姐有福氣,嫁得林家公子這般才貌雙全之人!”
凌落雖說心裡發慌,但在聽到林家二字之時倒也鬆了口氣。畢竟她與林晨涵之間相互都是喜歡的, 而且林丞相夫妻一直因她長得像林家早夭的二小姐而對她萬分疼愛。所以, 雖說此時來的突然但到底沒有讓凌落有多不能接受。但只一點, 她的心裡對着嫁人這事兒多少還是排斥的。
凌落揮手讓秋香下去, 自己便悶悶的倚在前庭的欄杆上看魚兒嘻戲, 腦海裡忽而閃現出一首江南小調“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 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她想着想着,哎哎叨叨的唸了一句詩出來:“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中有雙鯉魚,相戲碧波間。”
”喲,姐姐怕是很快就能‘中有雙鯉魚,相戲碧波間’了。真真是隻羨鴛鴦不羨仙啊!”英姐兒踏着蓮步風姿綽約的走了進來。只是那滿身的酸味,打破了這樣好的一幅美人碧波圖了。
凌落笑了笑沒答她的話,只道:“妹妹怎麼有空過來了?”
英姐兒笑着道:“聽說姐姐大喜,又是嫁給林家公子,做妹妹的如何能不過來道一聲兒賀?”
凌落如何聽不出她那諷刺的口氣,只卻不明白她何以如此。便只裝作渾然未覺的道:“妹妹有心了。”她說着又朝着廚房方向喚道:“給二小姐倒杯茶來!”
也不知秋香秋意做什麼去了,兩人都沒答話。只有久兒探了個小腦袋出來應聲。只過了須臾,久兒就端好茶出來給英姐兒奉上。
英姐兒接過茶,乜了久兒一眼,眉目間已是不快之色。久兒察言觀色,心裡惶惶然,不知自己是何處惹到這位小姐不快,便更是低眉斂目,放低姿態。
英姐兒低頭喝了一口茶,卻立馬吐了出來。她狠狠將茶杯往桌上一摜,指着久兒的鼻子罵道:“你個不長眼睛的小蹄子,只會看人下菜碟兒。怎麼,我不配喝你們院子的好茶麼?只拿這種下人才喝的茶來待我!”
久兒沒料到英姐兒發怒,登時嚇了一跳,忙擺手解釋道:“秋香和秋意姐姐都不在院子,好的茶都是兩位姐姐收着,我便只得弄了小姐平日裡喝的茶出來,卻不料沒和了二小姐的口味,還請二小姐恕罪。”
凌落見這丫頭反應極快,一番話既道出茶是她平日裡喝的並不是什麼下人茶又把誤會解了開去,還放低姿態給了英姐兒臺階下。便暗暗點了點頭,笑着對英姐兒道:“妹妹你看,這丫頭也怪可憐見的,她既知錯便饒她一遭兒。都怪秋意這丫頭懶怠,也不知做什麼去了,這半天兒都沒見個人影。”
英姐兒聽得這番話,怒氣消了大半,便撇着嘴對凌落道:“姐姐真該好好管管你那幾個丫頭,否則,等你嫁了林家,她們這樣便是丟了咱家的臉。到時讓人說咱家不會□□丫頭,就不好了。”
凌落聽得這指桑罵槐的話,心裡頓時竄了一股無名之火。想她好聲好氣的待英姐兒,但英姐兒卻說出這番話來,實在是讓人窩火。她便扯着嘴笑笑並不答話。
英姐兒見狀,便又嘆着氣道:“哎,姐姐你嫁了林家,倒是全家開心了,只是倒苦了世子爺,前幾天兒,我在街上看見世子爺,他神色都懨懨的呢!想他對姐姐癡心一片,連妹妹都感動,姐姐卻怎麼是這麼個狠心人呢?”
凌落一聽這話,氣的不行,便口氣不善的道:“不管怎樣,那是我與他的事情,他既能跟妹妹你抱在一起,又能娶側妃,又如何能說是癡心一片?妹妹若是心疼,只管安慰去,與我何干?”
英姐兒也不知是不是惱羞成怒,冷冷一笑道:“姐姐放心,妹妹會幫姐姐去安慰世子的。只是姐姐如此善妒,只怕林公子與姐姐怕是也不能長久吧,畢竟這世上沒有不吃魚的貓兒。”
凌落氣急,這英姐兒怎麼會變得如此不可理喻。她冷冷的道:“你要不要安慰世子那是你的事兒,不需要用‘幫我’倆字兒。再者,我善妒又怎麼了,他林晨涵若是受不了,退婚便是,我可是不怕的!”凌落是越說越氣,到了後來簡直是口不擇言。
英姐兒見凌落氣的不輕,心裡扭曲這舒坦,極魅惑的笑着,正要答話,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飲。落落,我與你是註定,今生今世非卿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