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答應着出了門,卻看到若嫺倚在門口微笑,遂笑着往裡讓:“大少奶奶來了!快請進來坐呀!”她一邊說,一邊把若嫺往裡讓。坐在屋內的凌落聞聲出來,對着若嫺笑道:“怎麼?嫂嫂,你可不是第一次上我這個小姑子這兒了啊,可不需要我讓了吧!”
若嫺紅了紅臉,倒也沒說什麼,竟自顧自的坐了下來,秋香呈上茶,江若嫺品了一口:“這是什麼茶?醇厚香滑很是爽口呢!”言罷又細細觀察茶湯的色澤。
“哦,這是世子送的普洱茶,你沒喝過嗎?你要是喜歡的話,我讓秋香給你裝一些去。”凌落喝着茶笑道。就依江若嫺與她的感情,送些個普洱又算得了什麼呢?
江若嫺輕輕放下茶碗,笑道:“妹妹好大方,這普洱可是難得的!”說着還拿眼睛斜覷她,眉眼含笑。
凌落聽得這話不簡單,心知她這是話裡有話,便索性直笑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就是了,如今還來與我玩這些兒個道道,怪沒意思的!”
江若嫺掌不住,便笑出來:“我一個新進門的媳婦,還巴望着小姑子多多提攜呢,哪還敢玩兒道道的?”凌落聽她玩笑,便故作生氣,轉頭不語。江若嫺見狀不禁笑出聲兒來,於是便靠了過來,拉了凌落的手道:“其實啊,我今天來是來問你,你是不是打算給英姐兒送東西去?”
凌落笑道:“原來是爲這個啊!可不呢嘛,秋意剛出門就撞上你,這才耽擱了下來。否則,東西恐怕現在就都已經送了過去了!”
江若嫺皺了皺眉問:“那你準備送些什麼呢?”凌落便讓秋意把要送的東西都拿來給江若嫺看。江若嫺一看便笑了:“果然你哥哥說的沒錯,幸而他叫我來看你是不是準備了東西去,否則你十之八九又要惹太太老爺不高興了。”
凌落到底沒聽明白,於是歪着頭用疑問的眼神看着江若嫺。江若嫺拉着她的手道:“老爺和太太本就打算罰她,本來只讓她上庵堂已經極輕的了,太太本就想讓清苦的日子給她收收性兒。你如今送這麼多東西去,一來豈不是浪費了太太的一番心思,二來太太知道了也該不高興了。這些話啊,都是你哥哥說的,他說讓你就別送東西了。但是以我的意思,東西還是要送,但也就送些吃食就好,銀錢什麼的你就自己收好吧。一來展示你們的姐妹情,二來即使被太太知道了也不會招太太不舒服,豈不好?”
凌落聽的這番話,便心知江若嫺對她算是掏心掏肺了。頓時大爲感動:“好嫂子,謝謝你!”
“傻瓜,我們本就好,如今又是這層關係。我如何不爲你想?說句外道的話,那英姐兒畢竟不是太太肚裡出來的,沒咱親。再者,也不比咱們這樣打小的情分。我要在這個家裡立足,還少不了你的幫忙。我就算不爲情,爲我自己也得好好討好你不是?”江若嫺先還說的動情,但到後來卻侃上了,惹的凌落一陣不依。
兩人調笑了一陣,又再坐了會兒,江若嫺便告辭離開了。凌落讓秋香給她包些茶葉去,又吩咐秋意將吃食給英姐兒送去。她自己則往牀上一躺,靜靜的發起呆來。
秋意領着碧玉走進屋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美人冬眠的畫面:只見一個窈窕的的女子酣睡在榻上,髮髻微偏,玉釵搖搖欲墜,水藍色的錦袍微皺,襯着一張白皙美好如畫一般的容顏靜謐的讓人不忍打擾。
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偷偷的抿嘴而笑。遂不約而同的掩了門窗退出門外。凌落聽到聲響便驚醒了過來,她擡起身見到秋意的身影,便揉着眼道:“秋意,你回來啦。東西都送去了吧!”
秋意聽見凌落醒來,忙叫秋香去打水爲凌落洗漱。她自己則站在凌落的身旁爲她梳妝:“東西奴婢都親手送到二小姐的手上了,二小姐很高興,還派碧玉過來道謝呢!”說罷用眼神示意已退出房門的碧玉進來。
凌落扭頭,便見碧玉跪在地上道:“我家小姐讓奴婢來謝過大小姐的果品點心,小姐說難爲大小姐費心了。”;凌落皺着眉道:“你起來吧,現在你代表的是你家小姐,可是不能跟我行跪禮的。”
碧玉聞言,忙爬起來,囁囁的道:“奴婢知錯了!”
“恩,你告訴你家小姐。讓她在庵裡好好祈福,佛經上的一些話很能修養人的性情。至於感謝倒不用,大家姐妹,無需多禮。”那碧玉得了話,便告退了。
秋意見她走遠,便悄悄的告訴凌落,在小跨院裡,這些奴婢向英姐兒回話都得跪着。這碧玉怕是習慣了,所以纔會有方纔的那般。
凌落聽着,心裡一陣泛堵。只在心裡盼望,但願那些佛法能教這英姐兒轉了性兒,別再這邊彆扭,讓人難爲。她想着想着,就想起了先時江若嫺對她說的那番話來。便問道:“大少奶奶可有送東西去小跨院兒?”
“送了,是一套佛經。二小姐像是不太喜歡,直接就扔一旁了。”秋意答道。那時她就在那屋中,見了英姐兒的行爲心裡也很是不屑,那二小姐可真是沒眼見兒,殊不知那套佛經可比吃食值錢多了。
凌落聽着秋意的回答,便又問道:“那送書的丫鬟是什麼神色?”秋意笑道:“送書的是大少奶奶身邊的優優,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淡淡笑着,一點兒不滿的神色都沒有。真真有涵養!”
凌落笑道:“優優那丫頭的做派就是好些小姐都趕不上呢?別的不說,這位就不行!”說着用手指比了個二。
秋意道:“是啊,但願二小姐這次從庵堂回來能改一改,我們這些下人就阿彌陀佛了!”
這番話說的俏皮,倒逗笑了凌落,兩人說說笑笑便就不再理這事兒了。凌落也自去找王氏和江若嫺消遣娛樂,歡度年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