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恰如白駒過隙,五年的光陰在彈指間消磨。凌楠已經又州同做到了瀘州知州,其府邸自然也由原來的官邸遷至如今的知州後衙。
凌落梳着丱發幫王氏打包整理東西,最讓凌落難過的就是搬不走那片小菜園子了,她本想好好利用起來的。王氏見狀忙安慰道:“落兒,你就別難過了,那知州府我也是去過的,他家的後院兒好大一片園子呢,之前雖是種的花花草草的,但咱們可以把這些個作物移栽些過去。”
凌落聽她母親這樣講,忙撒嬌:“娘!謝謝娘!”王氏疼愛的撫摸着她的小腦袋。
凌落想想又道:“對了娘,我們家搬了新園子,以前的下人就不那麼夠用了,是否要新添些人手?”
王氏拍拍自己的頭:“哎,果然是老了,這都忘了。我這瞅着你大哥、二哥現在跟着應先生在學院住着,你三哥有常年住在王府,你四哥、五哥雖在家但都是自己動手,連小廝也不要。如今如雨跟着你,如風跟着英姐兒,仕哥兒又有常嬤嬤陪着,就覺着儘夠了。卻沒想如今你爹做了知州按制也該添些人,不然周太太她們又該笑話咱家村了。”這幾年來,王氏跟不少官太太都有交情,其中有個周太太是個絕的,他丈夫是個通判,在瀘州的官位也不算小,衆人便敬她幾分。本來周通判升做知州的可能也是極大的,但如今卻花落凌家,讓那周太太甚是失意了一會,因此她總針對王氏,看不起她的出身和排場。
凌落笑道:“那周太太自己府裡超了制,人家若是參他一本,有的他家好受的,幸而周大人官聲甚好,又會爲人,纔沒人爲難她。我看江太太她們都不喜歡她呢!”這位江太太的丈夫是千戶,其職位堪比知州。
王氏笑道:“你這精靈鬼!”面上滿是自豪。
這是陳姨娘進來道:“太太,幾個哥兒姐兒的東西都裝車了,太太去查查?”
王氏笑道:“我就不查了,你好好照顧英姐兒,這兩天府裡亂,別給磕着碰着了。”這五年來,陳姨娘和劉姨娘明爭暗鬥了不下百回,但到底劉姨娘年輕又漂亮些,陳姨娘又不能再孕,再此打擊之下,便歸順了王氏,後來她父親又做了餘縣的知縣,她也算是有了體面,王氏便叫她幫着打理打理事物,倒少了好些爭端。只是因着劉姨娘幾次落胎證據都指向她,凌楠如今對陳姨娘甚不待見,她自個兒也絕了這份心。
陳姨娘應着王氏的話,又看了會兒凌落記的流水賬,向凌落笑道:“大小姐的字是越發好了,嘖嘖,這看上去跟印的沒兩樣!”凌落的字體是簪花小楷,雖說不算壞,但也算不上有多好,看的過去罷了。陳姨娘這話,明擺着是討好,凌落甚是不喜,只淡淡應了下來。
王氏也不喜歡陳姨娘的這副樣子,只道:“你莫要誇她,省的她又要不知自己的好歹了。”一席話說得陳姨娘訕訕的,只得告退。
即是搬家,幾個哥兒也都從各處回來,連夏燁涵也帶着他的小廝禮平過了來,而林晨涵早在他們相識的那個夏天回了京城。因夏燁涵總往凌落家跑,所以原先還極爲重視的凌楠和王氏如今也早已見怪不怪,都把他當做後輩看待。
幾個哥兒仗着自己如今都有些力氣,都和小廝一般扛起重物。易哥兒和夏燁涵每日除了學習,騎射武藝都是一樣不落的,相較於空讀書但年紀較長的澈哥兒而言卻是有力很多。凌澈只得無奈的看着弟弟把自己搬不動的重箱子輕易的搬上上車,他搖搖頭,拍拍易哥兒和夏燁涵的肩道:“好小子啊!”
振哥兒則笑:“大哥,讓他們搬去,我們去抱仕哥兒去。”仕哥兒如今已是五歲有餘,極是淘氣的。家裡除了凌落的話,他誰的話都不聽,唯有凌楠的鞭子落下來,才能服一下軟。他又總愛欺負英姐兒,惹得英姐兒看見他就躲,毫無大家閨秀的模樣。而幾個哥哥一回家又總愛逗仕哥兒,非得惹得他張牙舞爪起來才罷。
夏燁涵也總愛逗仕哥兒,聽得澈哥兒他們要去逗仕哥兒,忙放下手中的物件就走,氣的易哥兒在後面直罵娘。
待夏燁涵跟着澈哥兒進了後院兒,卻發現是他們在幫凌落移菜園子。他跟上去,好奇的看她們刨土,挖出植物的根莖,連帶着土放進花盆運走。
凌落跟在運植物的車後,囑咐車伕好生看着別掉了。
這時王氏也指揮着如風、如雨等一衆下人拎包擡箱的出門而去。
因爲有了王府的插足,搬家很是順利,僅一上午時間,凌家就從州同府搬到了州衙。州衙後院兒是個三進的大院子。還套有一個小後院,小後院兒裡並未用青磚鋪地,只是用方石鋪出條小路,通往後院兒的閣樓。凌家移栽過來的作物都種在了這個小院兒裡面。
第一進還是用於會客,第二進則是王氏夫妻居住,幾個哥兒的屋子就安排在第三進,而凌落就居住在小花園兒的閣樓裡,英姐兒照舊由陳姨娘帶着居住在第二進的東跨院兒裡面。對於這樣的安排,一向安分的陳姨娘提出了不滿來。
“大小姐雖說是太太親生的,但我們英姐兒也是老爺的骨肉。我命不好只配住個跨院兒就算了,如今家裡可大了,英姐兒憑什麼還非得跟我擠在一個院子。幾個哥兒並不經常回來,也給安排好單獨的屋子住,大小姐更是單獨住在一個院子裡。英姐兒同是凌家的小姐,憑什麼不給單獨的屋子住?”陳姨娘邊叫嚷邊抹淚。
這時,劉姨娘也來湊熱鬧,她淡淡的看着丹紅的指甲,狀似無意道:“可不,太太是偏心了,不過也該太太偏心,誰讓你家英姐兒不是太太肚子裡鑽出來的。”
此時,夏燁涵、振哥兒和凌落等一衆人都在屋子裡,大家聞得這席話,都露出尷尬的神情,尤其是夏燁涵和振哥兒,一個不是這家人卻聞這家家事,另一個則不好聽得叔叔的家事,於是二人不約而同的向王氏告罪出門,澈哥兒也不欲聽這兩個女人的鬧心事兒,把了振哥兒和夏燁涵的肩就出門而去。
王氏氣急,這下可把臉丟到王府去了。她立馬拿出當家主母的樣兒,把兩人一頓好罵:“說好聽點兒,英姐兒是老爺的骨肉,說難聽點兒,她就一庶女,憑什麼要跟嫡出的少爺小姐平起平坐,就是將來嫁人,好點兒的人家也絕不會娶你一個庶出的女兒爲正妻!”
此話恰好就戳到了陳氏的痛腳,她立馬抓狂起來:“庶出的女兒怎麼了,指不定凌家今後還得靠着這庶出的女兒加官加爵呢!到時候,有的你們求的!”
這話正好落進了邁進們來的凌楠耳中,他怒極:“說的什麼混話!陳秋葉,你別不是失心瘋了吧,常嬤嬤快把這女人給我拉到柴房那邊的屋子關着去,沒事別放她出來。東跨院就讓英姐兒一個人住。”
陳姨娘聽聞,哪裡肯相信。便全然不顧形象的撒氣潑來,此番只使得凌楠更加討厭她,揮揮手眼不見爲淨。
凌落雖然可憐陳姨娘的遭遇,但深諳在這個時代的生存法則,陳姨娘只能算是自討苦吃,因此她並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