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金神宮正殿,比剛纔更要熱鬧,金部正神疏翎端坐高處,下面站了三個衣冠楚楚的……
千秋暖嘴角一陣抽搐,望着那聽見腳步聲轉過頭來看的三位上仙,雖然裝扮得英氣逼人,但分明就是三個女人啊!疏翎該不能恨屋及烏,討厭虛璃連帶着也討厭天下所有女人了吧。
“返魂鏡我已親自送到木神宮,在我除掉虛璃之前,你須得在金神宮中待着,沒有我的許可,不許踏出宮門半步,不許見宮外的任何人,”疏翎盛氣凌人地說道,“可明白了?”
“嗯。”千秋暖心不在焉地應了,反正不是待一輩子,疏翎畢竟是神,做事還是有分寸的。
一名英姿颯爽的女上仙上前抱拳道:“陛下,人海茫茫,屬下要如何找尋虛璃的下落?”
疏翎峻顏道:“這也是本座感到十分苦惱的一點,小暖,你既然說自己不是虛璃轉世,那是否見過她?她有何特徵,現在何處,把你知道的通通說出來。”
千秋暖撇嘴,對她請教人的態度有些不滿,但並沒有表現得太過明顯,只是說:“見過啊,她這一世叫紫鳶,過去是水族,現在水靈之力被凝時化乾淨了,說不清算哪一族,是挺不好找的。”
領她來的那名男上仙驚詫道:“靈力被化乾淨了?五靈之力相生相剋,此消彼長,不應全消纔對。世間有這樣的法術?”
疏翎並不急着回答,而是認真地看着千秋暖:“我方纔去木神宮,也見着了你說的那位名叫凝時的人,你可知他的底細?”
“他是水族散仙,和歸泉有不共戴天之仇,曾經被封印在幽姬山,是我放他出來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被問起千秋暖才發現,自己對凝時實在是知之甚少,周圍也沒有人能將他的底細說清楚。
疏翎神情嚴肅地道:“化解靈力的法術,乃是神術。”
一語出,滿座驚,四位上仙和千秋暖均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她。
“正神執掌着混沌之力,擁有提點上仙,任命護法之能,自然也有將其打回原形的辦法,否則放虎歸山豈不是後患無窮,”疏翎的目光在下首五人身上走了一遭,最後定格在千秋暖的臉上,“此人絕非普通的散仙,極有可能曾經位列神界,否則絕不會精通神術。”
千秋暖一時腦子打結:“位列神界?你你你、你的意思是,是說凝時有可能曾經是水部護法?”
疏翎一沉吟,然後道:“可能性很大。”繼而又問,“這個暫且不論,你可還能想到其他找到虛璃的辦法?”
千秋暖想了想,說:“辨陽應該還在她身邊,她一身靈力廢了,辨陽肯定很不放心……”話還沒完,身旁的四名上仙一起望着她,彷彿看見了鬼。
“咋、咋了?”
“你說誰和她在一起?”疏翎幽幽地問。
“辨陽啊,他既然沒來參與討論,證明他還在紫鳶身邊的可能性很高,你也知道,他們……”千秋暖理所當然地說着說着,忽然發現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奇怪,“你們怎麼了,食物中毒?怎麼臉色都這麼難看?”
疏翎最先清醒過來,猛地一拍面前的案桌:“豈有此理!虛璃,你簡直是欺人太甚!”
男上仙忙跨出一步道:“陛下息怒!當心中計!”
疏翎揮袖掀翻了桌上所有東西,一時怒不可遏:“我一早就在懷疑,虛璃那麼多次從我手下死裡逃生,一定有內奸……辨陽……虛璃,我要把你碎屍萬段!”說着撐着桌案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桌案無聲碎成齏粉。
千秋暖大叫不妙,自己竟然猜錯了,虛璃從疏翎手中搶走的男人竟然還不是辨陽,而是另有其人!慘了慘了,這回連辨陽也難逃一死了。
正在她拼命動腦筋想要尋找補救方法的時候,另一名女上仙亦走了出來:“陛下切莫衝動,辨陽向來忠心耿耿,陛下不能聽信外人一面之詞,就認定他是叛徒,此事還需再查。”
千秋暖趕緊接話:“你別理解錯了啊,我不是說辨陽是叛徒是內奸,我剛纔要說的是,他看紫鳶已經成廢人了,說不定正在追殺她,痛打落水狗什麼的,你懂的。”
疏翎卻充耳不聞,大袖一揮:“什麼都不必說了!眼見爲實,耳聽爲虛,本座要親自去看個究竟,倘若辨陽當真是內奸,本座必要他粉身碎骨永不超生!走!”
氣到極點的疏翎不顧四位上仙的阻攔,執意衝出了金神宮,千秋暖怯怯地跟了出來,看了眼疏翎遠去的身影,問:“你們不跟去幫忙?紫鳶可狡猾了,我怕疏翎會吃虧的……”
一名女上仙沒好氣地道:“還不是你害的!也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黃毛丫頭,隨便說兩句陛下竟信以爲真,若是陛下有什麼閃失,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黃毛丫頭四個字頓時惹怒了千秋暖,她抖出北斗鑰刷地變作八尺長,帶着呼呼風聲劃出一道銀色的痕跡,那女上仙驚得一縱退開,剛纔身後的一排小樹被齊齊掃掉樹冠。“管好你的嘴,否則下次被削掉的就是你的腦袋。”千秋暖用北斗鑰指着她的鼻子,臭着臉地道。
“北斗鑰!”那名男上仙立刻認出了這件神器,迅速提醒三位同僚,擺好架勢準備一搏。
四名金族上仙各自端出兵器,警惕地盯着還不及自己肩頭高的千秋暖,如臨大敵。
千秋暖卻不把他們當一回事兒,痞兮兮地將北斗鑰往肩上一扛:“怎麼的,想打架?老頭兒,你認得出這是北斗鑰,難道不知道本座是不懼刀兵的麼?有那閒功夫來我手下送死,不如去幫幫疏翎,老實告訴你們,辨陽真的是內奸,你們要再不去,疏翎可能真的回不來了。”
“你以爲還能騙得過我們?”一名女上仙一手挽劍一手捏劍訣,氣勢兇得緊,卻還是不敢上前來送死。
“我要真想騙你們,就會說‘看,灰機’,然後從後面一記橫掃把你們全都掃到懸崖下面去。”千秋暖笑嘻嘻地指了指宮門外的萬丈深淵。
四名上仙虎視眈眈,卻又都不願第一個出手,局面僵持了。
玉祀到處尋不見人,連番打聽才找到宮門外來,就看到千秋暖輕鬆自在地與四名本族上仙對壘,十分奇怪地遠遠喊了聲:“小暖!吃飯了。”
千秋暖笑容燦爛地迴應:“來了!”往前一邁步,那四人齊刷刷地後退,“別這麼緊張,我可不想在純情小正太面前大開殺戒,讓讓道,我吃飯去了。”說着要穿過他們中二人之間的空隙,北斗鑰橫在她肩頭如同壓路機,兩名女上仙趕忙避開。
“啊,差點忘了!”千秋暖忽地想起一事,轉過身來,剛纔出言辱罵自己的那女上仙沒防到會有這一轉頭,頓時被北斗鑰扇了個正着,險些飛出去。
玉祀一見此光景,笑得滿地打滾,千秋暖心裡早樂開了花,面上卻裝得十分抱歉:“對不住啊對不住,我只是想提醒你們,辨陽瞎了一隻眼,別認不出來了。嗯,就這樣,我吃飯去了。”
玉祀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領着千秋暖去用飯,剩下四名上仙站在原地,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雖說是來做人質,但伙食卻還不錯,千秋暖吃飽喝足後伸個懶腰,稱讚道:“疏翎這兒的伙食不錯麼。”
玉祀靦腆地一笑,解釋道:“我告訴廚房你是陛下請來的客人,所以……”
千秋暖好笑地點頭,領了他的情,又問:“那你們平時吃些什麼?”
“因人而異,受寵的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像我這樣被冷落的,就只能剩下什麼吃什麼。”玉祀說着,倒沒顯得有多失落。
千秋暖聽了這話,琢磨着失寵的正太們留在這裡實在是可憐,就是受寵的那些,遲早也會被趕出去,畢竟誰也不能完全取代誰,要想解開疏翎的心結,一併拯救這些無辜的少年,還是得知道當初虛璃究竟從她手中搶走了誰,可能的話,還給她。
不過事情也不知過去了幾百年,那個男人還活着沒有都是個大問題。
傍晚時分金神宮裡又熱鬧起來了,千秋暖好奇地探頭看窗外,十來歲的少年們紛紛朝正殿奔去,不時有人吆喝着什麼快點不然就趕不上了OR不然就沒機會了之類的話。玉祀吃過飯就回去休息了,無人帶領,千秋暖不敢掀疏翎的逆鱗,只好壓抑着好奇心,在房間裡等。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少年們陸陸續續返回住處,也不見玉祀來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請問一下,”千秋暖實在受不了了,跑到院中攔住一羣正往回走的少年,“你們剛纔做什麼去了?”
少年們個個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要不是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估計都不願意搭理她。其中一人說:“陛下召集大家過去,說是要提拔新的上仙。”
千秋暖看他們的臉色就知道是些被淘汰的雜魚,忙藏好幸災樂禍,又問:“你們見到玉祀了嗎?”
那人不屑地哼道:“那小子走了好運,被陛下留在大殿上,八成是沒那閒工夫來伺候你了。”
疏翎要選拔新的上仙,玉祀入圍了?千秋暖心裡先是替他高興,繼而又一涼——選拔新的上仙豈不是意味着辨陽已經慘遭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