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問題都可以在瞬間得到回答,晏甄雖然身材很好,但也並不是什麼胸大無腦的傻姑娘,相反,她能在陰影皇家空勤團混到高位,隨後得罪了金倫加組織至今無事,這些都能說明很多東西。
意識過來制住自己的人是徐川之後,她的身子漸漸軟了下來,不再是之前的緊繃狀態。
徐川看到她放鬆身子,不着痕跡地鬆開了手。守在不遠處防空洞口的人現在已經又換了一撥,這些人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剛纔那聲匕首落地,如果不是剛好趕上換班,大概已經引起這些人的警覺了。
所以,說話是不行的。
他鬆開手掌,望着轉過臉來眼波如水的女孩,緩緩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里面有多兇險,但他可以確定,晏甄就算再厲害,就這麼獨自闖進去一定有來無回。
晏甄看了看入口,又看了看徐川,眼神露出幾分幽怨和懊惱。似乎在責怪徐川攔住她。姑娘是可以用眼睛說話的,這句話一點不假。
徐川不着痕跡地稍稍遠離了她的身子,剛纔自己一拽一頂,幾乎把這幅柔軟性感又富有彈性的嬌軀緊緊摟在懷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捂住她的嘴巴,不貼近點可是不容易做到的。
他也有點鬱悶,這姑娘真的是不要命中的典範,難不成還真是爲了和自己繼續那莫名其妙的交易纔來的?
這種自戀的情緒並沒在心頭持續多久,徐川伸出手掌微微勾了勾,示意離遠一點。在這裡說話,即便聲音再低也有被發現的危險。
兩人走遠了些,晏甄嬌嗔,伸出小拳頭錘了徐川肩膀一下:“你幹嘛攔着我?”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一路追蹤過來,那個小帥哥應該就在裡面。”晏甄道,“我正準備進去把他抓住,你幹嘛攔着我?如果沒好理由,我可不答應了。”
徐川有點無奈,她現在的模樣活像一隻小野貓,對比一下她剛纔潛伏在灌木叢裡的冷冽,簡直判若兩人。
“你進去就出不來了。”徐川道,“這裡是他們在漢河的臨時基地,半個小時換一班,需要多少人?你沒想過麼?”
半小時換一班,這很可能不止是門口的守衛,防空洞的內部一定也有防守,而這些換班大都是統一時間的,半小時換兩人聽起來沒什麼,但半小時換10人,需要的人數就會幾何倍數的增長。
何況,他連裡面的守衛具體有多少都不知道。
“你還信不過我麼?”晏甄道,“如果我不想被發現,能發現我的人可不多。”
徐川輕嘆口氣:“你說的那個小帥哥,我其實認識。”
“你認識?”晏甄怔了怔,“爲什麼沒告訴過我?”
這話問的徐川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他一直對這個女人心懷芥蒂和仇恨。但這些東西在多年之後的現在已經被淡化了許多,加上晏甄確實一路上在絲毫不求回報地幫助他,這份芥蒂,說是不存在也不爲過。
“還是不信任我是吧?”晏甄好像小女孩撒嬌似的跺了跺腳,邁步就要往防空洞的方向走去,“那你還管我做什麼?”
“信任與否和是不是看你去送死是兩碼事。”徐川沒吃她這一套,也沒伸手攔她。這個女孩雖然腦回路清奇令人摸不着頭緒,但並不傻,自己既然已經點出了裡面的危險,就吃死了她不會再輕易前往。
“你連拉都不拉我一下的麼?”果然,女孩回過身來,俏臉在月色下透着委屈,“人家好歹也是爲了你去的。”
“什麼叫爲了我去的……”徐川有點尷尬,決定跳過這個話題,“你不要再插手這些事了,按我說的做,隨便找個小山溝裡度過餘生,是個蠻好的結局。”
女孩聽到結局兩字,忽然怔了怔,旋即有些黯然。
徐川捕獲到對方的神情,微微皺眉,但沒有問。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我們這種人,是不會有好結局的?”晏甄輕聲道,“這是一個空勤團裡的前輩告訴我的。”
“有。”徐川點頭,這句話不止一個人對他說過。
“所以我想做一些我能做到的事,儘量……彌補一下以前對你的傷害。”
徐川怔了怔,這還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說這種話。在之前的幾次見面裡,她幾乎從來不提以前的事。
畢竟那種審訊太過慘無人道,不管是誰都不能不介懷。
但陰影皇家空勤團裡的人不同,他們本身就識人命如草芥,包括自己的也是。他們一生的信念似乎都是爲了錢,這種三觀是從小培養的,想要掰正過來很難。
所以那些人也常常被冠上“惡魔”,“變態”之類的名頭。空勤團的人也會有懺悔這種情感?
這一點,徐川說實話從未期望過。
“很驚訝麼?”晏甄搖搖頭,“我也很驚訝,離開空勤團的時間不長,但我似乎變了很多,具體是怎麼變的我不知道,大概是遇到你之後。”
徐川沉默,沒有說話。
“如果沒遇到你,恐怕我還會在鄭海分部做我的部長,做和以前一樣的工作。但是……可能這麼說有點傻,但我真的想做一個像你們一樣的人。”
“你很努力了。”徐川說了這麼一句,他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其實在理性上他是明白的,陰影皇家空勤團的罪魁禍首其實只有幾十年前創立它的那批人,至於其他人,只是被掠奪或買賣而來的,可憐的孤兒罷了。
但空勤團畢竟做過不少令人髮指的事情,一個人不能因爲可憐而被原諒。監獄裡的所有罪犯幾乎都有他們的苦衷,這都是一個道理。
“我很對不起你。”她忽然朝徐川彎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這是我在這段日子裡纔想明白的,我以前真的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
看着這幾次見面裡,越來越像個普通女孩的她,徐川輕嘆口氣,搖頭:“現在道歉,實在是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
晏甄擡頭,微微蹙眉,神色間滿是哀求:“你不接受麼?”